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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寄宿在纸人里的猎杀者根本回答不上来。
他要怎么回答？
难道要他说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翻车了，没办法将灵魂转移到其他纸人里，一旦这具纸人身体被摧毁他也会跟着死掉吗？
由于是幻境，焚尸炉里的火不能彻底摧毁他。
可重创他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到时候卫左再补个刀不就全完了吗？！
猎杀者急得疯狂催动能力。
没有用。
不管怎么催动，灵魂都无法被转移！
此刻他的灵魂就像被一颗钉子死死钉在了纸人里，别说转移了，就连动弹，都无法反弹。
猎杀者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越心慌着急越没注意到这具纸人身体被一个细小到跟针一样的尖锥刺入，尖锥连着青灰色的如线般的锁链。
直到他听到卫左很轻地笑了一声。
明明是不含带任何恶意的笑，却让猎杀者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他轻敌了。
“忘了告诉你，我有一个能力。”
卫左声音轻飘飘的，落在猎杀者耳中却宛如地狱恶魔的低语：“我可以对灵魂造成伤害，也可以让它陷入沉睡，或者……捕捉并禁锢它。”
尽管对鹊羽还不够熟悉，但卫左阅读理解的能力还不错。
鹊羽能困住灵魂。
并且五八还告诉过他虽然鹊羽无法隐形，但它可以被改变大小。
遗憾的是锁链形态最小只能缩减到现在这种程度。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随便试试、算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卫左刻意停顿了下，才缓缓道：“你怕火吗？”
纸人开始剧烈地颤抖。
“你怕火吗？”
卫左带着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猎杀者脑袋空白一瞬。
太可怕了。
自己为什么会跟个傻逼一样觉得一个能通关安乐酒店的人好欺负？
后悔、懊恼……猎杀者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会让智商下降的蛊，不然怎么做出那么多降智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何种危机后，无法克制的恐慌油然而生，猎杀者近乎是尖叫着语无伦次地说：“你杀了我这里就会崩塌，到时候你也得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你不是最怕死吗？！”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这个玩家跟其他玩家不一样！
猎杀者大脑疯狂运转着，试图找到存活下来的方法，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恐惧的深渊里。
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了。
卫左垂眸看着面容苍白诡异的纸人，眼底情绪晦涩不明：“我是怕死没错，可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死？”
听到这话，猎杀者沉默了。
他很想振作起来大声反驳对方，但灵魂被禁锢在纸人里这种放在过去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已击垮了他。
靠着一手灵魂转移大杀四方，各种调戏折磨主播，从来没有尝过真正的失败的猎杀者难以接受自己的能力会被这种方式破解。
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他就是：心态崩了。
偏偏这时卫左还在火上浇油。
“先不说我还有底牌。”
“直播间的观众不是可以复活主播吗？”
这点是卫左猜的。
游戏提示里只提到玩家可以通过副本特殊渠道来复活，却没有说具体方法。
而卫左在发现观众们对主播影响巨大后，便猜测观众们可以通过点赞、打赏或者其他方式来复活死去的主播。
蛛网直播间里，主播不是天，观众是天。
观众可以轻松决定一个主播的命运。
“是，他们是可以复活，但你以为被复活就是什么好事吗？你会变成他们的一条狗！一条随便怎么折磨怎么玩的狗！”
“就像那个傻逼女人一样！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解脱！”
猎杀者吼完这句话后就惊慌失措地收声。
因为情绪太高涨，那张诡异的纸人脸似乎都变得皱巴巴的。
但半晌还是没忍住补充道：“观众们复活主播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你真觉得直播间被评定为垃圾的自己有这个魅力能被他们复活？”
这话就纯纯是猎杀者在嘴硬了。
直播间被评定为垃圾和主播人气高并不冲突。
虽然卫左直播间点赞是负数，论坛上到处都是悬赏他的帖子，但他人气确实很高，说不定会有特别喜欢他或特别恨他的冤大头观众愿意花高价复活他……
不，肯定会有很多观众想要复活卫左。
卫左跟现在被困在殡仪馆的那个疯女人很像。
都一样的不走寻常路。
一样的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
那个没有卫左直播间节目效果强的女人都能被反复复活，卫左自然也能，观众们最爱看的一种节目就是硬骨头被折磨成软骨头。
“你想怎么样？”
思考半天，猎杀者决定先退一步，弄清楚卫左现在想做什么。
他现在灵魂被捏在对方手中，想搞点小动作都搞不了。
也不知道这个玩家是哪里来的怪物。
真他妈见鬼了，最近为什么这么多怪物玩家？
先是那个能分裂成四个、把观众和主播还有他们这些猎杀者耍得团团转，至今还是悬赏榜第一名的女生。
到现在还没人找到这女的躲在哪里！
还有那个总是能绝境翻盘，运气好到不正常的小女孩……
猎杀者越想越觉得憋屈。
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瞬间就没有那么憋屈了。
再怎么强大不还是没办法通关？只要那套规则还在，他们还是想要谁通关谁就通关。
这些讨人厌的玩家最后要么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藏在暗处，要么逐渐失去玩家身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npc……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猎杀者并未发现卫左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冷漠。
“不想怎么样，我不打算和你鱼死网破。”
卫左及时收起眼底的冷漠后，语气淡淡：“我懒得找出去的方法，这次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如果纸人里没有灵魂，他或许还愿意玩玩解谜游戏寻找出去的方法，如今既然有捷径，自然还是有捷径更方便。
闻言猎杀者愣了下。
对方迟迟没有开口提要求，他还以为卫左会趁机问些跟蛛网直播间有关的问题，都想好要怎么搪塞对方了。
反正卫左一个新来的，知道的再多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猎杀者非常自信。
“可以，我放你离开。”
话音落下，周围场景开始破碎。
卫左并没有放松攥住猎杀者的手，他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看着整个世界如被打碎的镜面般露出真实面貌，同时在心里默默联系进入幻境后就无法联系上的五八：“五八？”
“嗯，我在。”
五八声音平静：“你现在在安乐殡仪馆。”
嗯？
听到这话卫左脑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问号。
等到彻底回归现实，他才明白五八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他确实就在安乐殡仪馆……门口。
“可以放开我了吧？”
猎杀者语气不是很好。
他知道卫左直播间正开着，也就是说十几万人看到了自己被一个主播拿捏的狼狈场景，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多半已经笑疯了，这次回去不知道肯定要被重罚。
猎杀者没想错，卫左直播间的观众们确实已经笑疯了。
——纸扎人翻车了哈哈哈哈，这家伙平时不是牛逼哄哄的吗？现在怎么跟个小鸡仔似的？
——是不是放水了啊，我们举报他吧！
——我记得上次纸人翻车好像也是这样，被人捏住了命运的脖子，那女的跟主播一样神奇。
——话说那女的最近在捣鼓什么？看着都没以前颓废了，让人不爽。
卫左扫了眼密密麻麻的弹幕，对于弹幕的发癫早已习惯。
他低下头，不再去看弹幕
“那个男人和你是一伙的？”
是问句，但语气是陈述。
猎杀者略一思索，便知道卫左说的是那个看起来愚蠢又突兀的抢劫犯。
“是。”
事到如今，猎杀者也懒得撒谎了，他摆烂一样全盘托出：“他拥有可以影响别人意志的能力，身上有我埋下的锚点，只要敌人杀死他，就会被拉进我的幻境里面。”
他没说的是，一般人会在杀人后被立刻拉进幻境里。
卫左点头，松开手。
得到自由的猎杀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忽然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下意识便以为是卫左违约。
可耳边响起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
“手段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一点。”
什么意思？
疼痛使猎杀者难以进行思考，迷糊中他看到有什么圆球一样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飘出，速度之快宛如在逃命，然而下一秒“圆球”就被一只黑色骷髅手给捏住了。
黑色骷髅手优雅地捏着“圆球”。
不一会儿，“圆球”表面出现了裂痕，裂痕处渗出污浊的不明液体。
猎杀者没有看到“圆球”的结局，那股可怕的疼痛还在继续，承受能力到达极限的那一刻，他怀着诸多疑问陷入了永远的黑暗当中。
卫左并不知道五八将猎杀者给“处理”了，他垂眸注视地上做工粗糙的纸人，眼中翻涌着阴沉沉的杀意。
失算了。
本以为鹊羽能立刻杀死纸人的灵魂，结果只是慢了一秒，灵魂就消失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放虎归山这种糟心事。
处理完萨鲁兹天使留下的“瘤子”，发现卫左气场不太对的五八当即开口：“别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闻言卫左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他抬眼看向面前有点年份的建筑。
“安乐殡仪馆。”
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建筑的名字，卫左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查看情况，这地方比照片里看着还要诡异。
殡仪馆涂满红色油漆的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停着几辆灵车。
灵车表面锈迹斑斑，好像很久没使用过了。
但上面放着的新鲜花圈等装饰物，又表明它不久才使用过。
最后，卫左还是走进了殡仪馆。
“去灵堂看看，我感觉到那里有一股很奇怪的能量。”
来到灵堂。
花圈、纸钱、棺材、灵位……布置好的灵堂里空无一人，天花板上仅有的一个灯泡洒下惨白的光，蜡烛燃烧时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衬得这间灵堂越发鬼气森森。
卫左环视一圈，视线锁定在正前方的黑白遗照上面。
卫左看着遗照陷入了沉默。
可能是他眼花、可能是他精神错乱、也有可能是又进入了什么离奇的幻境或梦境，他居然看到这张黑白遗照上是自己的脸。
多神奇啊，来一趟殡仪馆，他有遗照了。
“不太对劲。”
就在卫左准备上前一探究竟时，五八忽然用极为古怪的语气说道：“我刚才检测到殡仪馆各处都被安置了含有特殊能量的炸弹。”
五八现在也有点懵逼，它刚才只检测到灵堂里有一股奇怪的能量，还以为是什么剧情，搞半天是炸弹。
无法通关就把副本炸了。
这副本里居然也有和它志同道合的？
“什么？”
“别管了，先走！”
珍爱生命的卫左当即往殡仪馆外跑去，全程头都没有回一下。
几乎是在他跑出去的瞬间，一声巨响在他背后响起。
如果不是五八及时设置了防护罩，爆炸带来的冲击波能直接让卫左体验一把电影里角色被爆炸余威掀飞的感觉。
卫左刚稳住身体，身后又是一声巨响。
“嘣！”
爆炸声震耳欲聋。
这一声爆炸就像是一个导火索，火焰瞬间窜至半空，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一次比一次响亮的爆炸声，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朝着四周扩散，建筑碎片也随之四处飞射。
安乐殡仪馆被熊熊大火所包围，狰狞的火焰灼烧着肉眼可见的所有事物，热浪扭曲了空气。
卫左转过身看向殡仪馆，脑袋还是懵的。
等等，殡仪馆被炸了，明天怎么交易？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知晓所有真相的直播间观众们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真炸啊？辣个女人疯啦？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疯的主播……不对，卫左是不也炸过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