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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胜利者庄园（13）
与长发青年告别后，卫左继续在庄园里散步。
雨势比先前小了些，只是雨雾弥漫，眼前仍旧是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砰！”
突如其来的响声令卫左下意识放出了锁链。
锁链环绕在周身。
可攻亦可守。
下一秒，他面前的空气扭曲了下，紧接着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男人突兀出现在原地，腹部还有个血淋淋的洞。
脑海中五八冷冷道：“这人刚才想杀你。”
听到这话的卫左表情略古怪。
他刚才没有感应到杀意，恶戒也没有反应。
“他有可以遮掩杀意与恶意的东西。”恍若拥有读心术的五八解释道，“是个刺客型玩家。”
卫左没有应声。
目光一寸寸扫过男人。
五八还在继续说话，不过它这次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话语内容有些奇怪：“……正好试试那家伙的能力……果然我还是不喜欢这种麻烦的……”
卫左不太明白五八在说什么。
但他发现对面男人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悚恐惧变成了茫然空洞。
有点像下午时被控制的程良。
“我不想杀你的，可我需要这个……”
男人有些颓废地抱住脑袋，嗓音哽咽：“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害怕，我害怕……”
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绝望。
从他腹部伤口涌出来的血液流淌了一地。
但男人毫不在意。
卫左沉静地看着似乎陷入了一场噩梦的男人。
尽管男人没有细说原因，但从零零碎碎的话语和他的表现来看，对方想杀他的理由无非就是为了“零号”玩家的身份。
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的零号玩家与庄园里任何一个玩家都没有利益冲突。
同时又与庄园里每个玩家都有利益冲突。
卫左上前，抽出匕首。
锋利冰冷的刀刃精准地割破喉管。
由于屏障还在，飞溅的鲜血并未弄脏卫左。
在男人恍惚中透出绝望的目光里，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的青年漠然地收回匕首。
他可以理解对方为生存做出这种选择，但他依旧无法容忍有人对自己产生杀意，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也完全无法容忍。
男人倒在地上，倒在了雨水和血水混杂后的血泊中。
大雨冲淡了血腥味。
卫左垂眸注视死不瞑目的男人。
他意识到一件事：这不过只是开始罢了。
胜利者对玩家们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接下来他肯定还会继续压迫玩家的底线。
完成主线任务才能退出副本的这条规则必将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卫左不太在意其他玩家的死活。
但对胜利者的厌恶却每一秒都在增加。
“能埋葬他吗？”
大多数华夏人讲究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既然做不到落叶归根，那就退而求其次，先入土为安好了。
五八答应得爽快：“能。”
“我们又见面了，白玫瑰。”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传进耳朵里。
卫左猛然转身，森寒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西雪琳。
怎么回事？
他的警惕心又被狗吃了？
西雪琳站在离卫左足足有十米远的地方，声音却清楚地传进了他耳朵里：“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我会做足准备。”
什么意思？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自觉动手的卫左已经放出了锁链。
但锁链并没有如预想中一样刺中西雪琳，而是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攻击落空。
西雪琳的身形闪烁了两下。
卫左挑了下眉，幻象吗？
这时五八语气平平道：“她几分钟前就跑出这个副本了，这是她留下来的幻影。”
幻影？
跑了？
卫左愣住了。
五八耐心地解释道：“我猜是因为胜利者现在拿到了这个副本的全部权限，她害怕这人发疯连累到自己，才会退出副本。”
此刻的五八还不知道自己猜对了。
时间倒流回十分钟前……
检测到庄园里属于胜利者的能量逐渐开始暴动的西雪琳面色阴沉。
胜利者难不成是疯了吗？
这才副本第二天，居然就在改造庄园了。
不对。
都过去这么久了游戏为什么还没有阻止他？
难不成……
这烂游戏疯了吧？难道不知道胜利者这个傻逼熊孩子拿到权限后就会发疯吗？
西雪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游戏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举动就像是在刻意针对谁一样，可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副本里目前唯一值得针对的就是拥有双重身份，实力成谜的白玫瑰。
总不能是针对她吧？
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胜利者。
她也没招惹到游戏或宇宙狂欢会。
不过自从幻花族正式加入宇宙狂欢会后，西雪琳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族人发来的消息了。
不行，她不能继续在这个副本里待下去了。
拥有庄园全部权限的胜利者就像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就算她比胜利者实力更强，但先不说这里是对方的主场，她可是违规进入副本的，实力被削弱了，届时说不定也会被炸到。
愈发浓重的危机感促使西雪琳最终选择撤退。
并不是只有胜利者庄园里才有碎片，只是这座庄园里的碎片比较大块而已。
反正只要确保灵魂碎片无法汇聚起来凑成一个比较完整的雪神就行了，她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死磕。
跟西里恩无关的事情上，西雪琳向来识时务。
她脱离了这个副本。
同时还顺便留下了一个留影。
……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胜利者拿到了权限的？”
西雪琳的幻影逐渐消失后，卫左漫不经心地问道。
五八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真相：“我现在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能量，那些溢出来的能量正在慢慢抢夺这座庄园的控制权。”
“我能隐约感觉到不久之前，控制权从游戏手上转移到了另一方。”
想起什么似的，五八问：“左子你想要这座庄园吗？”
“不想，脏。”
卫左其实很难产生什么世俗的欲望，对物质的需求也偏低。
五八痛快道：“行，那就不要。”
末了，它又接着道：“你以后要是想要庄园什么的，跟我说一声。”
卫左笑了一下：“这么有钱？”
“肯定啊！就这点小事，分分钟解决好吧？”
卫左唇角弧度扩大。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聊过天了。
尽管总觉得隔阂还未完全消除，但很是怀念这种感觉的卫左还是难得主动地找话题道：“我有个问题。”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斯要替代我，才让我穿裙子进入庄园，方便之后用白玫瑰的身份？”
五八：……统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五八尝试解释：“真不是我给你换的裙子。”
丝毫不信的卫左有点别扭地说：“你为什么非要把锅甩在游戏身上，我又不会骂你。”
“真跟我没关系，我忙着给你疗伤，哪有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五八的态度可以说很坚决很诚恳了。
见此卫左不由得出现动摇，他挺相信五八的。
在五八还没有干出食言这事前，他连对方说他们两个有血缘关系这种近乎荒唐的话都敢信。
“我女装这件事真的跟你没关系？”
“真没关系，我发誓。”
五八没撒谎，但是没说全部实话。
换裙子这事跟它确实没关系，但裙子以外的装扮基本都跟它有关系，譬如黑色长筒袜，再比如被戴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戴过的腿环。
倒不是它自己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它单纯觉得这些东西很适合出现在卫左身上。
只能说，网络害统。
曾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五八在网络上偶然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后，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就算没有全球逃生游戏，它迟早也会找机会让卫左试一试的。
毕竟人生那么长又那么短暂，总得给宅在家里当蘑菇摆烂的卫左找点有趣的事情，免得蘑菇太过无聊最后变成干蘑菇。
或者死蘑菇。
卫左不知道五八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让自己女装这事单纯是对方的恶趣味。
他甚至怀疑过对方是到了求偶期。
但五八显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我还没问过你，你为什么想让我女装？”
也不知怎么，卫左脑袋一抽，问了一个以前他绝对不会问五八的问题。
五八的回答迅速且坦然：“好看啊，漂亮死了。”
卫左犹疑了下，还是继续问道：“你很在乎我这张脸吗？”
说实话，过去几年里五八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眼里只有麻将的疯狂赌徒，完全看不出来它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性格是很像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欲无求。
因此当初五八死缠烂打想让他穿女装时，卫左一度怀疑过对方中病毒了。
“在乎啊！”
“我为什么会不在乎？”
五八一本正经道：“但我不是因为这张脸漂亮才在乎它，而是因为这张脸是你的所以才在乎。”
“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没有美和丑之分，只有长得麻烦和长得不麻烦这种说法，长得麻烦是指外表具有攻击性，比如浑身长满眼珠的萨鲁兹天使……”
五八越说越认真。
最后，它非常认真地总结道：“我在乎的不是你这张脸，我在乎的是你。”
“不是这张脸漂亮，是这张属于你的脸漂亮。”
卫左愣了愣。
他不自然地舔舐了下嘴唇，小声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其实不是。
他还是在意五八究竟为什么会选择他。
有原因，才能借助原因去抓住。
闻言五八轻轻叹了口气。
它大概能猜到卫左提出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
可惜它的确说不出一个理由，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如果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情感，都需要一个意义，一个理由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冷冰冰的，毫无生机可言。
“左子，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话。”
“我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或者性格怎么样才关心你、爱护你，我关心和爱护的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不论性格外貌还是如何，只要灵魂还是我所喜爱的那一个，我就会永远如一。”
“感情这种东西最不需要理由了。”
在遇见卫左前，五八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心实意地觉得谁长得很漂亮，也没想过它会栽进谁的坑里再也爬不起来。
感情这种东西是不最需要理由的。
尤其五八这种性格自由放肆的，它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
想讨厌就讨厌了。
想杀就杀了。
想喜欢就喜欢了。
想对卫左好就对卫左好了。
被五八一番肺腑之言弄得不知所措，卫左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对了，之前胜利者说能力消失了，这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嗯，我新学会的能力。”
“也不是什么多复杂的东西，就是剥夺某个能力变成自己的，但用不了多久就得还回去，想要再用就得再剥夺一次。”
卫左沉默了。
这能力听起来怎么怪丧心病狂的。
“你抢的是什么能力？”
“精神操控。”
五八道：“就那个让你不想砍头的能力。”
“话说回来我得帮你改进一下萨鲁兹之眼了。”
没等卫左开口询问，五八就贴心地为他解惑了。
“萨鲁兹之眼主要是防御精神攻击的，精神操控这种大多数时间介于攻击和没有攻击之间的手段不太容易触发它的防御机制。”
卫左边跟五八聊天，边朝着前方走去。
丝毫不在意今晚这场名为“人与狗”的游戏结束后，自己之后是否会被胜利者判定为划水。
也不知走了多久，耳力极好的卫左隐约听到附近有谁正在不停骂骂咧咧。
其词量之丰富，感情之充沛，令人大受震撼。
被震撼到的卫左决定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该说不说有挂还是不一样的。
换成五八不在身边时，就算再心里好奇，非常怕死的卫左也会选择绕道而行。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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