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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坏心思多得很
夜深人静。
猪头猴身的怪物四肢并用在走廊上飞速奔跑。
全部刷成白色的走廊里只亮着几盏壁灯，微黄的灯光不足以照亮整条走廊，越往前越觉得前路黑暗，一时间竟给人一种面前这条走廊无穷无尽的感觉。
怪物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到略微病态的青年。
青年看似走得不快，实则始终与怪物间维持着一个只要加速一点就能追上对方的距离。
灯光下，青年的影子被拉扯得有些变形，显得格外张牙舞爪，像是某种随时都会突破限制浮现出来的恶魔。
走廊里回荡着怪物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青年大概是厌倦了这种我追你逃的游戏，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做了一个五指缓慢收拢的姿势。
前方的怪物身边凭空出现了数不清的墨黑线条。
这些线条宛若有自我意识般自发往怪物身上缠绕过去，怪物当即发出一声愤怒中夹杂着几丝恐惧的吼叫。
空荡荡的走廊里，怪物的吼叫声呈现出一种极为阴森的效果。
然而不紧不慢走到怪物身边的青年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动摇。
“挺能跑。”
不知何时将一把菜刀握在手中的青年抬起手眼也不眨地往下劈去。
【主动技能“恶意”使用成功】
污黑的血液喷溅在地面、墙面上，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味道，有点像是记忆中工作人员偶尔会拿来给精神病人喝的黑色药水……
难道那黑色药水就是怪物的血液吗？
趁着青年思考的间隙，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怪物找到机会一跃而起，然后朝着某个方向快速爬行过去，此刻的它看起来像是一只超大号蜘蛛。
青年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眼底没出现什么负面情绪，抬腿朝着怪物离开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精神病院大厅。
大厅里没有开灯，唯有透过玻璃大门与窗户进来的月光提供了一点照明。
怪物的身影消失了。
青年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病院外面传过来的。
“嘀嘀嘀——”
电子提示音突兀响起。
青年顺着声源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广播站喇叭的东西。
“请69号病人卫左尽快回到病房！请69号病人卫左尽快回到病房！请69号病人卫左……”
“咔嚓——”
在安静的夜晚衬托下过于刺耳的电子音让卫左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戾气，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喇叭旁边，拿起菜刀“咔咔”几下砍了这东西。
周遭再次恢复寂静。
平复好心情的卫左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能感知到外界对宿主恶意的戒指温度开始以极其惊人的速度下降。
宛若一句句无声的警告。
月光照亮的地方有限，当卫左走到距离大门一米半左右的位置时才看到门外有些什么东西。
一张张长满粗黑毛发的猪脸紧密贴在玻璃大门上面，凸起的五官被挤压至变形，它们全都直勾勾地盯着门内的人，睁大的猩红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嗜血的光芒。
怪物们呼吸时呼出的气体模糊了玻璃门，被它们用舌头舔去，留下一片又一片水淋淋。
卫左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大同小异的怪物们。
多么庞大的恶意。
多么汹涌的杀意。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处理掉这些想要杀死自己的怪物了，毕竟他是那么怕死，恨不得杀死世上所有对自己有杀意的东西。
衣服上还有着未干涸血渍的青年拎着菜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警告！警告！】
【请玩家立刻停止您现在的冲动行为！前方暂时不可通行！！！请玩家解锁相关剧情后再进行尝试！请玩家立刻停止您……】
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与红色字幕同时出现。
卫左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无趣。
他盯着外面那群同样对猎物虎视眈眈的怪物看了许久，好半天才轻声道：“没意思。”
说好的能放松心情呢？
放松心情的机会就在面前，却不让他碰，这跟逗他玩有什么区别。
大失所望的卫左神色恹恹地回到病房。
他脱掉病号服用冷水冲了个澡，燥热的神经在冷水的刺激中逐渐冷却下来。
卫左注视着镜子中眼神阴郁的自己。
啧，怎么看起来一副不像好人的样子？
卫左对着镜子调整了下表情，幸好他平日里就几乎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装起平静来也不用费多少力气。
洗完澡，卫左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从病房衣柜里翻出一套新的病号服套上后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只是到底心中记挂着事，就连在睡梦中他都是皱着眉的。
翌日清晨。
卫左是被工作人员的大嗓门喊醒的。
脑子都还没完全开机，工作人员就像之前一样递来了白色药片。
不过这次对方态度好了很多，卫左甚至还从面前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卫左目送工作人员离开后才跑去洗漱。
刚洗漱完，卫左便看见他的三个病友、不对，室友走进了病房，三个人的脸色都称不上好看，宛如有谁挖了他们家祖坟那样难看。
“左左～”
谢难南一边黏黏糊糊地说话一边朝着卫左扑过去，被夏不冬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后衣领。
何文顺势坐到了卫左旁边，二人侧身相对。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那个通知？”
卫左露出迷茫的表情：“什么？”
“昨天晚上……”
何文大致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原来何文三人昨晚都收到了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通知里说怪物已经选择了今晚的猎物，让其他没有被选中的玩家待在病房里。
因为这个没有指明对象的通知，三人近乎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一早集合时发现卫左迟迟没有来，他们就以为是卫左出了什么事。
“……你缩病房里做什么呢？”
说到这里何文有些无奈地伸手去勾卫左脖子。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吓死了，本来是让你来玩的，结果弄成这样，我们以后还有什么脸跟你一起下副本。”
卫左诚实道：“睡过头了。”
跟过去对比他今天确实算睡过头了。
听到这话何文惊奇地转而用双手捧住卫左的脸左右转了转：“睡过头了？你也会有睡过头这种说法？我还以为你只有定时起床和一睡不醒两种睡眠模式？”
“你是左子吗？别是换人了吧？”
卫左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无语道：“松开你的爪子，捏来捏去的，我是你的玩具吗？”
何文松开手，笑嘻嘻地把脸凑到卫左面前。
“生气了？那你捏回来。”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随便捏，捏到我们左子开心为止。”
卫左更想翻白眼了，他抬起左手一巴掌糊在了何文额头上：“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幼稚吗？”
“何文，去给小左拿点早餐吧。”
夏不冬忽然微笑着打断了二人。
何文对上他的眼神，没多说什么，抓着还想去黏卫左的谢难南离开了病房。
病房安静下来。
坐在床边的卫左面前突然有一片阴影投下。
“小左，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我总觉得你这几天不怎么开心。”
站在卫左前方的夏不冬声音轻柔缓慢，就像在哄小孩一样。
闻言卫左愣了下。
他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是否流露出了什么异常的情绪，自己在朋友们面前应该挺收敛的啊？
要不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好了。
仿佛看出卫左内心所想，夏不冬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斯文的笑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自觉蜷缩了下，这是他感到焦虑的表现。
“小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在卫左下意识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中，夏不冬极轻地笑了一声：“我说觉得，不是怀疑你最近不开心，而是确定你最近不开心，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不开心的理由，但你不能糊弄我，说什么你没有不开心。”
好像绕口令。
重点跑偏了一瞬的卫左立刻将思绪拉回，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有点事情，不过我能处理。”卫左思索片刻后选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
夏不冬攥紧手指，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某种事情超出控制的焦虑感令他不受控制地蹙眉，但未等卫左发觉异常他便迅速恢复成那副成熟可靠的模样。
伪君子，伪装成君子的……怪物。
任何认清了夏不冬本质的人都会做出这么一个评价。
是温柔的，可靠的，同时也是一个牢笼。
他对自己看中的事物具有某种近乎偏执的控制欲，却又因为自己披着一张温柔的皮囊而选择使用怀柔手段，即润物细无声，用密密麻麻却隐形的蛛网将猎物包裹其中。
只要猎物处于网中，猎人便可以永远维持住和平的假象。
可如今的卫左让夏不冬感到了一种失控。
他总觉得对方似乎随时都会崩溃，就像是台风来临前的天空，静谧、祥和，却意味着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不单单是他这么觉得，谢难南与何文同样也发觉到了这一点。
问题就在于这次的问题大到了就连性格向来直来直去的何文都不敢直接问卫左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尝试用别扭的方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效果有，但不多。
不过夏不冬本来也不对何文的智商抱有期望。
这人就是占了一个“第一个朋友”的便宜，在卫左那里拥有更特殊的意义，本身基本上是没什么威胁的。
性格直，脑子也直，莽夫一个。
毫不留情地在心底贬低朋友的夏不冬暗暗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也比谢难南这个定时炸弹强。
“室长？”
夏不冬难得的情绪外泄令卫左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他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室长怎么会是危险的？
他可是男妈妈，男妈妈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论如何，小左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可千万要告诉我们，毕竟我们四个可是交换过生死的朋友。”
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的夏不冬半跪在卫左面前，仰头看着对方，一副臣服者的卑微姿态。
他太清楚卫左拒绝不了什么样子的朋友。
果不其然，面前的青年顿时遗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怀疑室长是不是表里不一。
“室长……”
“小左。”
夏不冬打断卫左的同时摁住了他的手腕，表情和声音都十分真诚：“你要相信我们，相信我……”
卫左被夏不冬一番话弄得晕头转向，搞不懂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假如五八在这里，阅人无数又没感情加成的它一眼就能看出夏不冬不是个好东西。
可惜它不在。
而卫左本身对朋友是有非常厚的滤镜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但盲目相信着五八，也盲目相信着朋友。
“尽管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你对我而言就像是需要被珍惜的公主，而我们三个就是保护公主的骑士……”
夏不冬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大部分真实想法。
半真半假，才是维持关系的最佳手段。
卫左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了。
虽然一直知道夏不冬的游戏昵称叫“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但他从来没想过对方原来是真的把他当公主看的啊！
本来就很古怪的名字现在看起来多了几分恐怖。
室长你清醒一点！我是男的啊！
明明你也知道这种事很奇怪！
“室长……”卫左喊了一声夏不冬后失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能表达他现在复杂的心情。
室长的病情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果然，小毛病拖久了就会变成大病。
话说为什么室长也是骑士之一？
不应该是国王或者王后吗？
精神多少有点恍惚的卫左纳闷地想，按照女儿的说法，他是公主的话，室长应该是国王或王后才对啊？
这样女儿就真的等于公主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假设自己是公主？
意识到自己思维被室长带偏的卫左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男妈妈，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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