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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就我是正常人吗
我做了什么？
那些话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
卫左回笼觉睡得很好。
但此刻他却希望时光能倒流回过去，到时候他绝对不管五八怎么喊都坚决不起床。
这样就不会出现他明明已经醒了却不敢睁眼的情况。
旁边正在研究卫左头发的叶礼看到对方藏在发丝下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滴血，他忍着笑意沉声开口。
“左哥醒了？”
卫左故作镇定地松开手，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棺材里有早餐，你先拿去客厅，我待会儿就过来。”
在叶礼带着早餐离开房间后，青年满脸生无可恋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没事的，只有叶礼看到了这样的我，我在那四个人眼里还是不爱说话的社恐佛系咸鱼……”
就在这时五八幽幽道：“以前只有我知道你私底下偶尔会很娇，现在多了个叶礼，你说我要不要去杀人灭口？”
卫左尴尬到不想说话。
被衣服遮掩住的小黑蛇顺着手臂一路顺畅无阻地爬到肩膀处。
洗漱间的镜子里，缠在漂亮青年脖颈上的黑蛇用尾巴尖戳了下柔软颊肉：“为防止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以后还是得睡棺材里。”
“记住了吗？”
十分钟后，收拾好情绪的卫左走出房间。
将棺材放在客厅角落里，他看着正在乖乖吃早餐的叶礼等人，配合上客厅里正在播放少儿频道的电视机，一瞬间竟有种他们是来度假的感觉。
卫左没什么胃口，随便端了碗八宝粥坐在众人旁边慢吞吞地喝。
刚喝到一半，门外响起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咚、咚、咚。”
所有人顿时停住动作。
问过五八后卫左放下粥碗站起身：“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吃。”
门打开，有些许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者大约二十多岁，黑色长发过肩，戴着一副半框眼镜，脸色苍白到像是生了重病或者大病初愈，眼下有很重的青黑色，气质阴郁冷漠。
不过平心而论，如果抛去那些减分点，青年五官底子挺好，有种颓废的帅气。
看到门打开，长发青年有点放空的眼神缓慢地聚焦，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您好，卫左先生，我叫齐锦一。”
“请问您可以和我合作吗？”
卫左打量着这个曾经与自己经历过同一个副本的玩家。
头顶昵称是“纯白的茉莉花”。
却告诉了他应该是真实的名字。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在副本里并没有过多少交集。”青年靠在门框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对方，轻挑了下眼尾。
齐锦一沉默不语。
直到卫左将要失去耐心时，眉眼平静得不带分毫波澜的人才哑声道：“因为你这里可以吃炸酱面。我可以付钱，不管是游戏里还是现实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这话过于离谱。
卫左好悬没绷住表情。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神色正经的青年：“谁告诉你我这里能吃炸酱面的？”
齐锦一推了下眼镜：“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可以跟我合作吗？”
“我有很多游戏积分，也有很多未绑定的特殊物品与特殊能力。”他真心实意地说道，“现实里的我有很多钱。”
“当然……”
长发青年面不改色地说出与自己气质完全不符合的话语：“如果你想要我本人，也可以。”
说到本人时，他迟疑了下，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出来。
卫左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然而最后他还是让齐锦一进入了小旅馆。
大概是对方那副再没有炸酱面吃我就要死了的样子太过真实，让万年石头心的卫左也不由得起了几丝恻隐之心。
在目送齐锦一进入客厅后，他面带疑惑地捂住心口位置。
奇怪，自己怎么有种能和这人共情的感觉？
由于人是卫左放进来的，其余四人很快便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过了会儿，跟着进入客厅的卫左从棺材里拿出足足五盒打包好的炸酱面放到茶几上，引来吃完早餐的四人投来不解目光，
玛莉安摆手拒绝道：“吃饱了吃饱了。”
青年端起桌上尚有余温的八宝粥，看着正准备打开盒子的齐锦一道：“给他的，够吗？”
前半句是对四人解释。
后半句是针对一个人的疑问。
齐锦一没点头也没摇头，淡淡道：“不够我会找你要的。”
卫左点点头，没说什么。
只是喝完八宝粥后从棺材里拿出一盒炸酱面坐在对方旁边一起吃了起来。
嗯……
味道确实好。
良久，进食完毕后的齐锦一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后不紧不慢道：“昨晚人类阵营联合后，鬼王们直接来了一次突然袭击，但鬼王终究人数有限，昨晚人类阵营的伤亡并不算严重。”
“我不是鬼王，我是卫左那组的人类。”
他抬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看电视的卫左：“你被人盯上了。”
见对方没反应，他继续自顾自道：“白天的鬼王会被大幅度削弱，来这里的路上我看到过很多次人类追杀鬼王的场景。”
“或许不应该说是追杀，他们准备趁鬼王弱势而将其全部囚禁起来。”
“既然我能找到这里，其他人类阵营的玩家自然也能找到这里，你需要换个地方藏起来。”
显然，齐锦一误会卫左把这座小旅馆当成了藏身之处。
话音刚落，玛莉安就急切道：“那我们赶紧换个地方吧！”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身为队伍中心的卫左此时却在想别的事情。
说是白天会削弱鬼王，他现在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要出去照到阳光才算数？
遇事不决问外挂的青年随口问了下五八。
五八莫名其妙地说道：“先不说你的能力来源于我，跟游戏没半毛钱关系，就是真的削弱，哥的底子在这里，削了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好吧。”
耳边不知为何很焦虑的玛莉安还在絮絮叨叨。
终于，卫左下了决定。
“那就换个位置。”
首先声明他绝对不是害怕话痨版本的玛莉安。
六人收拾好后离开了小旅馆，依旧是靠欧皇萱萱当指路标。
路上还真就没遇到什么人。
只是众人偶尔会看见地面上、街道两旁大门紧闭的商铺上等地方有还未干涸的血液、甚至还有断肢残臂……
空气中血腥味若有似无。
更多的是一种奇特的甜腻腥香，让人头脑一阵阵发晕。
最后还是五八友情提供了特殊口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红白裙子的女人。
待到对方走近，大家才发现女人身上其实是一条白裙子，那些如花纹般的深深浅浅的红色是不知道从哪溅上去的血。
女人头顶显示的昵称是一片黑色乱码。
卫左还是首次在游戏里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结果女人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容貌清丽的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卫左面前，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摇曳生姿。
她细细打量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青年，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少顷，女人扬起红唇，声音既柔又媚：“姐姐说你很强大，希望我能跟你合作，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呀。”
卫左皱了皱眉，没有接下女人的话，而是问了个与现状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想杀我？”
就在这时玛莉安不动声色地离两人远了点。
没开玩笑，她看见卫左头上的危险值数字直接变成了一个汉字：死。
虽然不知道这个能力抽什么疯，但很明显可以看出来卫左对女人起杀心了，而且这杀心还不是一般的重。
女人正要开口，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掉落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远，鲜血喷涌而出。
这是玛莉安第一次看到卫左杀人。
动作又快又狠。
女生感觉自己好像只是眨了下眼睛，女人的头就掉落在地，甚至动手的那位都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擦刀了。
她偷觑了眼青年手中那把刀身薄如蝉翼，通体呈现出灰黑色，在阳光下略带一点青的短刀。
刀身其实没有沾上血。
但卫左还是用叶礼提供的手帕将鹊羽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眼神平静到冷漠。
萱萱看一眼卫左，又看一眼地上的头颅。
杀完人才想起来周围还有个小孩子的卫左垂眼看向女孩，语调平缓：“害怕吗？”
闻言萱萱抬头看向他，歪头不解道：“为什么要害怕？她想伤害哥哥不是吗？所有想要伤害哥哥的人都是坏人，他们本来就应该去死。”
生怕对方产生误解似的，她又补充道：“我讨厌所有想要伤害哥哥的人，如果我是哥哥，我也会选择杀了她。”
玛莉安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萱萱你才八岁啊！
八岁应该才读二年级吧？
你好歹意思意思装一下害怕啊？这可是当着你面把人脑袋削掉了！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进了贼窝的玛莉安扫视一圈，惊恐地发现周围其他人脸上都是一副“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谷和你一个想害卫左的为什么也是一副萱萱说得对的样子？
你们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了啊？
人均卫左脑？
怎么办？这支队伍里好像只有我是正常人？
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的玛莉安僵硬地扯出笑容，干巴巴道：“啊，这具尸体怎么处理？”
卫左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和新奇。
他收起鹊羽：“不用管。”
既然队伍里的主心骨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继续在萱萱的带领下在城市里走街串巷。
卫左一行人离开很久后。
地面上头身分离的女人身体忽然动了下，她摸索着站起来，而那颗睁大眼睛的脑袋则哭哭唧唧地为身体指引方向，好让对方能够把头安回去。
幸亏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多半是要被这白天见鬼的画面给吓得魂不附体。
好不容易把头安好，女人那种风情万种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柔弱小白花。
这下倒显得她身上的白裙子很贴切了。
女人抹了抹眼泪，蹲下身从精致小包里翻出折叠式的小化妆镜打开。
化妆镜里的女人两只眼睛紧紧闭着，面色惨白如纸，只有嘴唇依旧红得诡异。
“妹妹。”现实里的女人含着哭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找他的，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姐姐好害怕呜呜呜……”
这句话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镜中人猛然睁开双眼。
妹妹迷恋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姐姐：“别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而另一边，卫左等人正停在路边休息。
就算在欧皇萱萱的带领下他们避开了大部分纷争，但身为鬼王的卫左与萱萱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类阵营所盯上了。
一路下来除萱萱外的几人都杀死过玩家。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玛莉安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干脆把他们全弄死好了，反正只要剩六千人就能强制结束任务。”
“别看规则里说鬼王不能攻击其他组的人类，其实鬼王是能利用规则杀光其他组的。”玛莉安掏出那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戴上，开始分析。
“本组的人类肯定知道本组的鬼王是谁。”
“鬼王死亡后会产生新的鬼王。”
“举个例子：我们抓住了1组的人类，利用这个人知道并杀死了1组的鬼王，新的鬼王诞生，我们继续利用这个人类知道并杀死新的鬼王，无限循环下去，早晚能杀光1组。”
“就算这个人类变成了1组鬼王也无所谓，因为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换其他组。”
女生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与暴躁。
鬼王卫左兴致缺缺地看着地上的断翅蝴蝶。
这座城市里居然有除人类以外的生命吗？
他与萱萱互相拥有对方的小组名单，想要完成任务也只是跑跑腿的事情，总之这次游戏对卫左来说没什么难度。
只是……
“玛莉安。”
听到声音的女生不耐烦地转头：“有事？”
被恶劣对待的卫左没有生气，声音平静：“你不觉得你今天太急躁了吗？”
像是燥热的夏天被人骤然泼了盆冰水。
玛莉安表情瞬间凝固。
在说完这句话后卫左就将视线挪到了旁边站着吃炸酱面的齐锦一身上，他就奇怪了，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吃炸酱面？
害得他隔三差五就要放下棺材充当提面机。
还是后来萱萱提醒他们可以直接拿出十几盒装在塑料袋里让齐锦一提着，不然失去耐心的卫左早就把这人踹出队伍了。
感觉到视线的长发青年无辜地看向卫左，他停下动作，朝着对方那里递了下盒子。
“要吃吗？”
还没开口，叶礼就先嫌恶地出声：“脏。”
齐锦一没理他，黑沉沉的双眼自始至终没有从卫左身上挪开分毫。
这场景有点熟悉。
“不用，谢谢。”卫左选择礼貌拒绝，倒不是脏不脏的事儿，主要大家不熟。
齐锦一无所谓地点点头：“那之后你饿了的话我袋子里还有。”
这台词也有点熟悉。
卫左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对待自己时的态度会这么随意自然，就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难道他有骗七轮回时的记忆吗？
想到这种可能，青年看向齐锦一的目光越发古怪起来。
当初在副本“骗七”里听那个二号说他跟四号合作过时，他就觉得奇怪了。
他们两个明显都不是主动找谁合作的人，四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搅合在一起的？
兴许是感应到了什么，齐锦一将吃完的炸酱面盒子扔进垃圾桶，擦干净嘴后走到卫左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周围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齐锦一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人。
良久，他伸手点了下自己的心脏位置，半真半假道：“因为我的能力特殊，好几次轮回里你都差点把刀送进我的心脏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你都会突然清醒过来。”
“我很好奇，于是借用这个理由跟你合作，后来我们两个杀死了副本里的所有玩家与npc，副本无法阻拦我们，只能强制重启。
“我觉得跟你一起杀人的感觉很好。”
卫左微微拧眉。
那眼神几乎要让齐锦一以为自己被拆穿。
但对方只是有些疑惑地问：“你确定是差点被捅穿心脏吗？我没有这个习惯，很麻烦。我都是直接抹人脖子的。”
听到这话，齐锦一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一个浅到近乎没有的笑容。
你确实没有捅穿别人心脏的习惯。
但你确确实实剖开了我的胸膛，拿走了那颗红宝石般的心脏。
至今没有归还于我。
“总而言之，我们两个会是一对好搭档。”长发青年镇定自若地转移了话题。
卫左倒也不介意对方的遮遮掩掩。
反正没有杀意。
就当身边放了个炸酱面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