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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昌为什么去找姜子牙?
说起来是有点巧合——被纣王全面打压的姬昌,在朝歌城内过的颇为苦闷,他的贤德名声,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无人提起。
甚至朝歌城的文武百官中,随着陈萼提拔的能臣干吏取代整天劝谏的清流官员,也没有动不动在朝堂上说某某贤德,某某仁德这种话的人。
这些能臣干吏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摆事实讲道理,而不讲究什么虚名。
仁义道德,这个衡量标准很明显属于私人品德,大公无私,能做事,这才是真正的合格官员。
没有人吹捧姬昌,和姬昌交流密切的,总是会被调遣、降职,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明白了。
不明白的、依旧对姬昌深信不疑的人,都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姬昌即便有高官厚禄,却始终没有机会离开朝歌;歌舞也有,酒肉也有,但他就是如在牢笼。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他虽然被纣王用太傅名位困在朝歌,西岐如今也还在发展,自己的儿子们也都是颇为争气,西岐各路诸侯都已经被拉拢,国力还在增长。
伯邑考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姬发、周公旦、管叔鲜等人都是精明强干的人物。
这一天姬昌听闻朝歌城内有一个算命的馆子,算的精准无比,心中也是有点技痒,想要去见识见识,切磋一下。
他自己也精通八卦卜算之术,能算吉凶祸福。
现在闲来无事,便难免动了心事。
来到算命馆后,姬昌给了姜子牙五钱银子,也不说话。
姜子牙说道:“贵客是要测算什么?”
姬昌说道:“你若是真的能算命无不精准,不如就算一算我的来意。”
姜子牙掐算一番,笑道:“原来贵客是当朝太傅、西伯侯姬昌,这一次是来与我相交为友!”
说完这番话,姜子牙自己心内也在嘀咕。
下昆仑山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一年时间,封神榜始终被自己好生生保留着,也没有机会遇上明主张挂。
如今遇上西伯侯姬昌,难道天意还是西岐当兴,要灭商汤?
我还是应该投靠西伯侯,往西岐去享受人家富贵,张挂封神榜?
可自己在朝歌城内,耳濡目染,商汤如今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并无一点要灭亡的迹象。
这或许正是师尊元始天尊也悬而未决的事情——天下明主是哪个,天机变动之下,根本无从分辨,因此也并未强求姜子牙去投靠西岐。
即便如此,姜子牙也还是面对西伯侯姬昌,尽可能保持着自己的恭敬与客气。
姬昌闻听姜子牙能够算出自己的来意,顿时哈哈大笑,与姜子牙相交为友。
两人年龄都不小,说起话来相处甚欢。
姜子牙甚至心中在想:纣王我没有见过,但是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像是西伯侯一样礼贤下士。
而我先遇上西伯侯,而不是先面见纣王,或许天意也就是如此?
两人相交两日,崇侯虎的情报便禀报到陈萼这里来。
陈萼倒是不怎么惊奇,只不过需要揣摩一下——姬昌此时遇上姜子牙,估计还是天意运转,要行兴西岐、灭商汤。
没有陈萼插手,这时候的商汤便是一个乱糟糟的摊子,开始连年征战、积贫积弱。
而如今的西岐和商汤,却是明显的商汤强大繁荣,西岐虽然富强,却还远远比不上商汤的中央权威、名义上的富有四海。
“不急,再看看。”
陈萼说道。
“那,要不要派人砸了算命馆?”崇侯虎询问道。
“不必如此,就看看他们两人相交,能够相交出来什么结果吧。”
陈萼示意崇侯虎不要去对付姜子牙。
不要看原著中姜子牙总是被人打死打昏迷,天南海北到处搬救兵,那是因为他的对手总是金仙、大罗金仙,最后连九曲黄河阵、诛仙剑阵、万仙阵、圣人通天教主都出现了。
对于凡人来说,他的法术玄奇,已经是寻常刀兵难伤的奇人。
对于一般的妖怪来说,姜子牙也是很厉害的练气士,只不过没有获得长生大道而已。
崇侯虎真要是去对付姜子牙,那么除非陈萼愿意给他兜底,否则是肯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姜子牙直接笃定商汤没有好人,进而更加坚定地投靠西岐。
当然,陈萼并不是怕姜子牙投奔姬昌,也不会因此就感觉必须要把姜子牙留在商汤,才有把握。
他只是准备看看,姬昌和姜子牙这一段相交的故事中,到底有几分是天意,几分是巧合,会不会有其他人插手。
崇侯虎等人固然是忠心耿耿,但是在这件事上,还真没有多大用武之地。
崇侯虎应声领命下去,陈萼自己则是关注起来姬昌和姜子牙两人的交往。
姬昌和姜子牙认识之后,隔三差五地便来算命馆,两人精通算命八卦,甚是得趣。
相处了一两个月,姬昌也是久来在朝歌苦闷,难免就说起自己在朝歌的一点事。
从一点事,又难免说起说起朝中的事情,姬昌一开始还是抱怨,后来却发现了姜子牙的智慧。
姜子牙不仅仅是算命的术士,学道不成的练气士,还是一个精通韬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才。
这个人有丞相之才,能够帮忙治理国家!
明白这一件事后,姬昌便不再把姜子牙当做闲来解闷的陪客,而是摆出了明主遇贤臣的姿态,处处照顾姜子牙。
原本准备让姜子牙进朝廷做个下大夫的,也开始闭口不提。
姜子牙对此变化,心知肚明。
西伯侯姬昌果然是能够成大事的明主,这等礼贤下士的姿态做出来,天下间什么人才不会被感动?
就连姜子牙,心中有时候暗想,也是免不了自鸣得意。
当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姜尚的时候,只有宋异人大哥给我支持;当所有人都看不到我姜尚才具的时候,西伯侯姬昌还不是发现了我的大才?
这一边算命,一边三两日就被请去姬昌请去赴酒席,算命馆的事情自然就少了。
虽然姬昌赠予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不少进项,马氏却是不好商量的性子。
这一天,马氏叫住了姜子牙:“那富贵之人求你算命,想来也是一时之间被你糊弄住。”
“你若是天天赴宴,荒废了本来算命的事情,却是把细水长流的金银给断了;那富贵之人哪一日厌恶了你,将你看成是骗子,你又没有细水长流,又没有贵人照顾,岂不是还是个一事无成?”
姜子牙闻言,只是摇头,叹这妇人之见,实在浅薄。
“娘子,我这算命是真的本事,又不是骗人的骗术,哪里怕人断了生路?以后就算是我和富贵之人一刀两断,再无往来,我何愁找不到吃饭穿衣的行当?”
说到这里,姜子牙也是少有地跟马氏交心:“娘子,我实有满腔的抱负,匡君辅国的本事。”
“你是我姜尚原配妻子,只要你听我的,咱们夫妻美满,我保你安享富贵荣华。”
马氏闻言,却是将眉毛立起,笑了笑,露出一口老黄牙。
姜子牙见她笑了,还以为她是同意了,心中却也一松——这结婚成亲实在是天下第一辛苦的事情,原本一人逍遥修道,就算修道不成,也是无人抱怨。
成亲之后倒是好,衣食住行,无处不用钱,偏偏还没有地方施展抱负。
马氏名为枕边人,实际上就是个催债的,半点志同道合也没有。
现在总算是说服了她——
刚想到这里,冷不防马氏便一口唾沫喷出来,落在姜子牙脸上。
“我呸!”
“姜子牙,你也不去河边照照你自己!凭借一点真真假假的算命术,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有大本领了?”
“还匡君辅国?凭你也配!”
姜子牙擦去脸上唾沫,被说的面红耳赤,指着马氏,手指都气的打颤:“娘子!”
“你如何能辱我太甚!”
“你这人一无是处,近来仗着坑蒙拐骗赚了点银钱,倒在我面前胡吹大气,我不过是说破你脸面,还算不得侮辱你!”马氏叫道:“你分明一个无用废物,连夫妻敦伦之道都不行,家室都不安宁,如何能匡君辅国?”
姜子牙听得更加恼火,指了指马氏:“你我夫妻一体,本来应该同心协力……”
“这夫妻做不做的也没什么意思!”马氏叫嚷,“你若跟我和离,我们这就和离,不做夫妻也罢!”
姜子牙气的摔门而去。
他怎么也不能理解,大丈夫心有韬略,怎么反而遭到这样的奚落羞辱。
找到姬昌说了此事,姬昌笑道:“此事容易,她既然要和离,你与她和离了就是,我府上身家清白的女子有的是,绝无第二个碰过,子牙你何必忧心忡忡?”
姜子牙苦笑:“太傅这话如何说起?我姜子牙若是嫌贫爱富、嫌弃妻丑,也早不至于有这样的苦恼?”
“美色于我犹如浮云,只感叹七十有二,如今一事无成罢了。”
“我既然不能修道长生,自然有心建功立业,顺应天意却又不知如今天意为何……”
“这……”姬昌也是奇怪。
“请问子牙,你要建功立业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顺应天意?”
姜子牙摇了摇头:总不能说天意西岐本来该兴起,这会儿又恐怕难以兴起……这种天机泄露,姜子牙一来不适合说,二来说出来也显得疯疯癫癫,反而令姬昌低看他一眼。
见他不说,姬昌也很体贴地不多问,只是又说起前两日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原来是一头猛虎身有双翅,闯到他梦中,将他吓了一跳惊醒。
“这梦境要如何解释?”
姜子牙闻言,心道:猛虎生双翅,应该指的就是“飞熊”吧?
我道号正是飞熊。
难道说,天意昭然,这西伯侯姬昌便是我的明主?
正犹豫不决,一道身影却是带着笑声从外面走来:“哈哈哈哈,我刚来此处,便听闻这话,果然是大大有缘!”
姬昌、姜子牙两人向外看去,只见算命馆外,一个道人骑乘白额虎而来,黑发麻衣道袍,煞是潇洒。
姜子牙一看,喜道:“师弟,你如何来了朝歌城?”
“师尊令我下山,寻机庇佑阐教中人,可如今劫难未起,我也一时间无事,因此才四处闯荡,看看天下如何。”
乘着白额虎,不顾旁边众人议论纷纷,反而有傲然之意的,正是申公豹。
姜子牙见到这样不是事,连忙请申公豹入内说话,又把白额虎送往后院,关闭了算命馆。
端上清茶,姬昌也不离去,而是颇感兴趣地看着申公豹,主动留在一旁作陪。
姜子牙为两人互相介绍身份,申公豹原本听见这贵人“飞虎入梦”,应验今日自己骑乘飞虎二来,就已经颇为欢喜。
又听闻此人居然是原本天数当兴的西岐之主西伯侯姬昌,顿时心中恍然。
这是我的天数!
西伯侯姬昌梦见飞虎,我恰好乘飞虎而来——我正该辅佐西岐,天数如此。
西伯侯姬昌也是想的差不多:我前两日梦见飞虎,这道人就乘虎而来,难不成那梦境就应在此人身上?
只不过,不知道是吉是凶。
互相认识,说些客套话后,申公豹说道:“西伯侯,你刚才言道梦见猛虎背生双翅,实在是猛虎能飞之意。”
“恰好我今日来此,所骑白额猛虎也能日行万里,飞腾于天上。”
“料来西伯侯梦中灵感,也是验在我身上。”
姬昌微微颔首:好像是这么回事。
连姜子牙都有些半信半疑,心道:难道天数不是在我,而是在申公豹身上?
申公豹口舌之利,却是远比姜子牙厉害许多。
仅仅半日时间,姬昌便被他哄的眉开眼笑,将申公豹引为好友知己,不差姜子牙多少。
姜子牙见他们相处甚欢,如鱼得水,心中难免闷闷不乐。
难道真让马氏说中了,我这一身抱负,真的无从施展?
“西伯侯,实不相瞒,天意如今当兴西岐,我也有心顺天意而为之。”
“不知西伯侯,可有意吗?”
申公豹忽然开口,向姬昌说道。
姬昌怔住:这么直接?
姜子牙也怔住:天意晦暗不明,师弟这怎么敢说出口的?好大的胆子,假称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