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玩弄

应无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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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间段的官道上,依旧繁忙,每天有大量的牛车,马车驶近驶出,提供着洛阳城里面平民百姓,以及官员商贾生活所必须要的一切。这是皇帝驾崩之后,也不能够影响到的。

    人活着,要吃饭,吃喝拉撒睡,不管谁死了,怎么样起的,都是没有办法阻止人来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却一直在重复的事情的。

    李儒与刘协所在的马车混在这车水马龙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出奇,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一眼望过去,与之相同的马车都有好几辆,也不会有人去在意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想要来探究一番。

    李儒半掀起了车帘,对着驾车的斥候道:“直接顺着官道往西行。”

    那车夫也不回答,只是沉默,按照李儒的命令而行。

    放下帘子来,李儒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车夫的行为毫不在意。这是早先他便吩咐车夫这样子行事的,他深知要想躲过追查,最简单的是融入其他人里面,当成里面普通的一员。

    向西行去。

    看着对面坐着的刘协,李儒知道,有刘协在,接下来的一切也会好办得许多。他的岳父,现在应该在往洛阳赶来的路上,他只要一路往西,很快便可以遇上。

    到时候,不管想进想退,想要做些什么,他们都有得选择了。因为手中的皇子协,不说别的,单说他的身份,身体中流淌的血脉,这两点已经足够使他们拥有极大的本钱了。

    皇子,皇子,只要有足够的权力,有人在后面充当推手,又岂知,他没有坐上皇帝把握的那一天?

    傀儡皇帝,自秦起至今也不少见,区别只是看那皇帝合作不合作罢了。合作还好,至少他还可以享受该有的荣华富贵。不合作?那换一个便是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一个流有皇室血脉的少年,那可不是什么难事。

    突兀的,不知道为什么,接触到李儒的目光的刘协,竟感觉更冷了。

    另一边,洛阳城东城门处,一辆马车正在飞快的往前行驶着。驾车的车夫不断的挥动马鞭,打在了拉车的马的后臀上,使马加快前行的度。

    可不管怎么加快,马车至始至终都只是马车,与后方追兵的度非但没有拉开,反而更近了一些。

    “哼?还想跑?”骑着战马的将军,眼中闪烁着寒光。

    他怎么可能让猎物逃跑?让猎物跑了,他这个猎人,又怎么能够讨得决定他荣华富贵的人的欢心?

    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他拿起弓来,又抽出一枝箭,搭箭上弓,箭头指着不远处拉着马车的战马。

    他可是记得的,皇后娘娘在交待他的,是死活不论,只要不被皇子协逃掉就可以。这一箭下去那马吃痛后,肯定会癫狂,度变快了的同时,拉着的马车车厢必然会出现或大或小的问题。

    马车里面的人,是生是死,他可管不了。他能管的,只有这一箭的落处而已。

    “咻。”

    羽箭射出,正中拉着马车的马匹的后臀,箭头深深深的刺入了进去。那马匹立刻长长的嘶鸣了一声,眼睛里面充斥着一片血红,疯狂的朝前奔跑。

    不管行人,不管对面的马车,也不管地势的高低起伏,拉车的马完全陷进了疯狂的状态当中。

    官道上的行人,纷纷惊叫了起来,连忙躲开,让出了一条供这辆疯狂的马车疾驰过去的道路。在马车过去了之后,他们又看见了紧随其后的军队,这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带兵追击的将军默不作声,又从背后箭囊里面抽出一枝羽箭来,朝着那马匹射去。不管跑得再快,他的座下战马都是能够跟着,不被甩开的。

    那么事情变得十分简单了,它越跑,他就射,一直射箭。直到拉车的马再跑不动,血流尽了,或者马车整辆车侧翻了为止。

    终于,在离开洛阳城一里之后,他们追抢了马车。只不过这时候马车车厢已经侧翻在地了,拉车的马匹在更远处,躺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依稀身下汇聚了一片血泊。

    “把人都给我带出来。”将军看着正从马车里面挣扎出来的太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到马车上的人全部都被拖出来之后,他的脸色立马变了。三个人,直有三个人,三个太监!

    他要太监做什么?他要的是刘协!皇后娘娘要的也是刘协,不是这几名太监。他抓住这些太监,杀死这些太监,皇后娘娘于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改观。

    跳下战马,他走向了这些战战兢兢,脸上带着惊恐的太监。等到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腰间长剑已经完全拔出了剑鞘,悬在了被押着,跪在前头的一名年老太监的脖子间。

    “说,刘协跑哪里去了?”他问道,言语间没有任何的尊敬与客气。

    什么皇子!如果刘协好好的待在洛阳城的府邸里面,等他去抓,他或许还会尊称一声皇子殿下。可是刘协既然跑了,也别想他再维持表面上的客气了。

    从接到皇后娘娘的旨意开始,他就便知道,刘协这皇子,活不了多久了。哪怕他是昔日陛下最喜爱的皇子,甚至有过多次立其为太子的打算。可不为太子,他终究只是一名皇子。

    陛下驾崩的现在,太子尚且可废,何况一名有名无权的皇子?

    “你,放肆!”年老太监怒视着这名将军,胸膛不断起伏着。

    低头,将军道:“哦,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当然,这太监也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了。因为将军不会给他机会,他朝着旁边的另一名太监走去,手中的长剑带过年老太监的咽喉,在他的身后,一蓬鲜血,自剑刃间迸溅出来。

    那名年老太监已经倒卧在了地面,手脚不断的抽搐着,脖颈间伤口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直到将他躺着的那块土地染红。

    他黯淡的眼睛中还留有一丝的惊诧与不解,完全不相信这将军下手竟然会这么的狠辣,完全不再继续问下去,直接动手。

    将军的剑,又横在了第二名太监的脖颈边,剑刃上的血液往下滑落,在剑尖处落下,滴进了这名太监的衣领间。

    太监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这血还是温热的,他的皮肤一接触到鲜血的时候,一整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向着旁边瞥去一眼,看到了同伴的死状,胆战心惊。等到重新收回视线来,看到了将军脸上那不耐烦的神色,以及喉间那寒光闪烁,带着血液的长剑的时候。

    “咕噜”一声,他吞咽下了一口口水。

    “我…我…”

    又是血液喷溅,将军的剑没有迟疑的自这太监的脖颈间掠过。

    不管他想要说什么,是不是想说,现在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直到倒在地上的时候,这太监依旧有太多的疑问。最明显的一条,是他明明想要说出皇子协的下落出来,怎么还是死了?

    “说得太慢了。”一脸冷漠的将军,迈向了第三个太监。

    他不想等,时间现在对他来说,是十分关键的。浪费一些时间去听刚刚的那名太监说出刘协的下落也是可以的,可他就是不想听,他想杀人,于是便杀了。

    也不必等,反正有三个人在,而第三个人,他相信,是不会有隐瞒的。他已经看见,后者眼中从一开始的坚定,到刚刚的迟疑,以及现在完全的惊恐与畏惧。

    人吧,最怕的其实不是死亡本身,是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个过程,是看见死亡降临身边的同时又即将到达自身的景象。这也是战场上为什么有一些士兵,在一开始冲得飞快,后面看见身旁的同袍死去的时候,失去了战心,变成了逃兵的原因。

    长剑横在第三名太监的脖颈间,将军轻声道:“说吧。”

    “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第三名太监忙不迭的说道。

    他是刘协的亲信,最被信任的几个人。可是直到刚刚被追上的一刹那,他才明白什么分开走各自比较安全的话全部都只是鬼话,用来敷衍他们的话语。他们完全是诱饵,是弃子,被丢出来吸引注意力的几个人。

    既然刘协已经抛弃了他,他又何必替刘协卖命?

    “他们往西门走了。”

    “西门?”将军喃喃了一声,又继续追问道:“同行的还有谁?”

    他知道刘协身边必然有其他在人,替刘协做着谋划,否则以刘协小小的年纪,会策划出这种出逃方案来,也未免太过妖孽了一些了。别看这计划简单至极,只是扔出了一路疑兵而已。

    可只有他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东门。完全是这里离得最近,与刘协在洛阳城中的距离最近。又加上他到达城门的时候,仔细询问过城门士兵,以上官的身份压住了那些士兵,才使他们说出了有皇子协手下的宫人持皇子令牌出城办事之事。

    他这才追了上来,直到现在,才品味出了这一连串背后的老辣之处。

    现在他不禁怀疑,这太监说的是真是假。又或者这样来说,这太监说的是真的,可也是他自以为是的真实罢了,实际上这也是刘协背后那人抛出的又一处疑兵。

    他能不去么?很明显,是不能的。不管是不是疑兵,他都得去确认,否则到皇后娘娘的面前更加没有办法交待了。

    “是一名自称文优先生的中年文士。”太监老老实实把所知道的给说了出来。

    “文优先生?”将军在脑中仔细了一遍,也没能找到任何与文优先生有管的信息。

    索性也不再管那个人是谁了,没有意义。他再次询问道:“刘协为什么要往西城门出逃?”

    “刘协,刘协告诉我们说,说要去太后娘娘的老家河间一趟。”太监此刻连尊称都不加了,直呼刘协其名。

    “这样,也是极有可能的啊。”将军若有所思。

    “将军,我全部都说了,放过我吧,放过…”

    那个我字还没有说出来,这名太监眼睛瞪圆了,喉咙里面只出了嘶气的声音。他的双手捂住了脖颈处的伤口,想要堵住不让血液往外流出来,可怎么样都无法阻止那些滚烫的血液从他的手指缝隙间涌出。

    将军转身,从他的背后传来了“扑通”一声,尸体坠落地面的声音。

    他至始至终,都不想要放过这三名太监。不管他们是不说也好,是说也罢,有些怒气都是需要泄出来的。

    这便是代价。

    “走,跟我去洛阳西城门。”招呼了一声,将军翻身上马,带着众多的士兵朝着洛阳城的西城门赶去。

    “时间已经足够了。看来,我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李儒翻动书册书页的手指停了下来。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追兵度够快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在追第二路疑兵的路上。不管是不是,追不追得上,在他们决定去追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注定他与刘协不出意外的能够安然离开了。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其实不用第二路疑兵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是保险起见,一向他都是如此谨慎的。正如追兵不知道他是谁,他不知道追兵里面有谁一样,都是要把敌人高估的不是么?

    虽然等追兵辛辛苦苦追上了第二路疑兵,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才现又是一场空,那种挫败感估计会使他们很愤怒的吧?可是愤怒,却无法改变他已然远走的事实啊。

    谋者,无非玩弄人心罢了。

    人心之险,人心之浅,只要看透了,能操纵,什么问题也不会是问题了。李儒知道有些人的心千回百转,是无法预料的,可是这种人只是极少数罢了,他只需要能够抓住大多数人的心。

    他低下头去,又看起了手中的书来,仔仔细细的看着。车厢里面十分的安静,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刘协轻轻的呼吸声,以及李儒在翻动书页时所出的细微响动。

    与车厢外面那个喧哗的世界,完全的隔绝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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