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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雪越已经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风雪几乎弥漫了整个安达镇,简陋的房屋都变成了用汉白玉砌成的宫殿,许多雪花一齐落在树枝上,使树枝变成一簇簇珊瑚。
不过进行登记的队伍却是热情高涨,丝毫没有受到雪天的影响。
队伍登记的很快,报了名,马上就能领到三块大洋的军饷,并由周昊亲自挑选合适的武器进行发放。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力气足的,就发了歪把子和轻机枪,身形瘦弱的,就发上一把三八大盖。
很快就轮到了张福身前的那名东北军溃兵。
“你不行!”洪大军一看身前人穿着东北军的军装,看军衔还是个少校,不由摇头道。
少校皱着眉头,他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咋不行?”
洪大军头也不抬地道:“我们现在不收现役军人,长官,还是回你自己的部队吧!”
洪大军和王胡子都还只是上尉军衔,所以对着眼前这个少校,只能是拒绝了。
“哪还有部队,都被鬼子打没了!”少校不甘心,回了一句道。
王胡子笑了笑道:“长官,咱们和日本人还没怎么交手呢,您就别开玩笑了,我们可是奉了少帅的命令,您这样的身份,还是去找原来的部队吧!”
少校见状狠狠瞪了王胡子和洪大军一眼,不甘地走了。
“下一个!”洪大军头也不抬地叫道,“姓名。”
“赵倩!”
“女的?不行,咱们不收女兵!”洪大军抬头看了一下,说道。
“我是学医的,大学生,可以当卫生员!”赵倩忙道。
洪大军这还是头一回遇到学医的大学生,不由回头道:“二爷,这有个学医的女学生,要不要?”
周昊看着赵倩,这个女学生穿一身布衣布裤。袖口补着一圈新布边,长裤的膝盖处己经发白,穿着虽然很朴素,甚至显得有些寒伧。但是身上却透着一股子书香世家才有的气质,想来是逃难时的伪装。
“收下吧!”周昊略一沉吟,战场上,有个卫生员也好。
“下一个。”洪大军见状,发了三块大洋给了赵倩。
“张福。”
“籍贯?”
“奉天。”
“特长?”
“读书。”
“书呆子?”洪大军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眉清目秀,高高瘦瘦充满着书卷味道的年轻人,皱着眉道,“能打枪吗?”
“能!”张福也不待洪大军再问,快步走到周昊身旁的木箱,拿起一把三八大盖,又自顾自翻出了子弹匣,上膛,打开保险,对着不远处的一只老母鸡就瞄准了起来。
“得得!”周昊见这叫张福的小子还真打算开枪,不由赶忙按住了他的肩膀,笑道:“小兄弟看起来还是个神枪手,大军,就收下吧!”
张福这才露出了笑容,领了大洋和枪,就和赵倩站在了一边。
征兵进行的很顺利,一直到把鬼子的步枪和机枪都发完了,才停止了征兵。一共新加入了两百四十名弟兄,周昊让王胡子和洪大军各自组建了两个连,由老刀连的弟兄们担任排长,龙牙大队的雏形就算是完成了。
“不好了,不好了,二爷!”就在周昊正寻思着要怎么说上两句时,一个老刀连的弟兄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老六,慌什么!”洪大军一见,手下这副样子吗,登时气不打一出来,呵斥道。
老六这才稳住心神,来到周昊身前敬了个礼,小声道:“二爷,那个日本司机咬舌自尽了,副司机和锅炉工也不见了人影,估计是跑了。”
“草,尼玛!”周昊感觉这是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坏的一个消息了,“是谁在看守的?”
看着周昊拉下了脸,老六一时也慌了神,硬着头皮道:“是......是宋伊雪....”
周昊一听到这个名字,登时火大了:“你们这不是胡闹嘛?过家家玩泥巴啊?怎么会让她一个人看守的?”
“是.....是她主动要求的。”老六硬着头皮说道。
周昊仰天长叹一声,暗道天意弄人,这一下,绝对是自己最大的失误了,难道要自己试着去开火车?不过火车这玩意,和汽车能比吗?
“吩咐大伙,把鬼子军列上的银元和所有用不上的物品都拿下来,分给镇上的百姓。再让新加入的弟兄们去火车上集合,咱们该马上就要启程了。”
这下周昊再没有发表演讲的心情,干脆地下了命令,转身就往火车停留的地方走去,他现在只想抓着宋伊雪,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扇上几巴掌!
张福和赵倩跟着队伍来到了火车上的一截车厢,里面早就生了两盆火,煨地车厢里面暖烘烘的。
不多时,罗老爹就端了一锅焖肉土豆大白菜,和一桶白面馒头走了进来。肉是军列上的牛肉罐头里倒出来的肉,其他的就是从镇子里买来的了。
“小伙子们,队长说了,鬼子很快就会来打咱们的黑龙江,大伙儿敞开了吃,管饱!”罗老爹此时对周昊那是打心眼里佩服,心甘情愿地当起了炊事班的班长,把队里的伙食就这么包下了。
张福和赵倩挨着车厢就坐下,刚吃了一个馒头,就发现一个新兵走了过来,也在他的身旁坐下。张福一看,却是刚才被王胡子和洪大军拒绝了的东北军少校,此时他的脸上擦了些锅灰,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老百姓的衣服。张福心里一惊,刚要说话,不料那少校赶忙拉住了他的手臂,使了个眼色,笑了笑道:“吃饭,吃饭。”
几个馒头下肚,张福和赵倩都感到饱了,旁边的东北军少校才开口道:“老弟,你是东北陆军讲武堂的?”
张福不答反问道:“你不是东北军的少校吗?跑这来当啥新兵啊?”
“嘘!小声点!”少校压了压声音道,“当了十多年的兵,还没这么窝囊过,那部队我也不想待了,现在我就是个老百姓,投降小鬼子的事情,老子绝对不干!我堂堂中国军人,沙场捐躯,死亦光荣,岂能求一时苟安,丧失民族气节,为人耻笑!”
张福暗叹了一口气,他心里何尝不知道日本鬼子的算盘,又或者是各部东北军的算盘?这些聪明的现实功利主义者,心里明白,只要投降了鬼子,自然能得到极大的好处。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隔岸观火,似乎是在等待国联会议的结果。但是中间猫腻,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们忘记了,整个东北军中,并不缺少对国家民族抱有赤诚之心的人,对未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和信念的人,在有些人眼里,他们是一群傻瓜!但是张满心里明白,这是一场信仰与现实的对决,是一场“聪明人”和“傻瓜”的对决!
就像周昊所说的,家国和守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正是因为周昊的这一番话,张满才真正下定了决心,加入了龙牙大队。
但是此时的周昊,正在火车的驾驶室内,正和宋伊雪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