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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落在乾清宫伺候了几个时辰,刚回到长春宫,姬延昭便赏下一大批珠宝绸缎。
如此大手笔的赏赐,等于在向后宫宣告,虞贵妃复宠了。
黎落心安理得收下这些赏赐,到了夜里,她换上夜行衣,到药庐找隐娘。
在药庐,黎落见到了之前在姬玄夜身边伺候施针的小厮阿荣。
阿荣几日前从药师谷回到京师,现在外面风声紧,他白日不敢外出,只能躲在药庐里。
黎落也不废话,三两句跟他说清眼下的形势,她郑重道:“阿荣,我需要你帮忙。”
阿荣一听说要为姬玄夜报仇,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娘娘尽管开口,小人万死不辞!”
“你是王爷旧部,跟随他多年,王爷提拔起来的武将眼熟于你,我需要你去找禁军统领钱丛,将王爷被逼自戕,以及我们的计划告知于他,并请他配合,姬延昭死时为我们守住宫防,直到新帝登基。”
阿荣迟疑了一下:“娘娘,小人多嘴,钱将军虽然是王爷的人,可他也是天子朝臣,王爷在世时也总是教导他要忠君爱民,仅凭几句话想让他出动禁军为我们所用,怕是不容易。”
黎落借着袖子遮掩,从系统仓库掏出虎符:“若你拿着这个,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王爷的意思呢?”
阿荣一怔:“这……王爷若在世,怕是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
“可他死了。”黎落语气坚定,“姬延昭现在将他的死讯瞒住不报,还想往他身上泼脏水,就是欺负他是死人不会开口为自己辩解,如果我们还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这仇还怎么报?”
阿荣被她这么一说,咬咬牙,下定决心:“好,我去找钱将军。”
黎落将虎符交给他:“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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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落让膳房炖了一盅汤,带去乾清宫。
她到得乾清宫时,里面传来姬延昭大发雷霆的动静,门口站岗的宫人一个个面如土色,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黎落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随着“哗啦”一声脆响,也不知道姬延昭把什么东西砸了,她这才提着膳盒进去。
刚进正殿大门,黎落遇上一个捂着额头,满脸是血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显然刚遭了池鱼之殃,额头上的血窟窿汩汩往外冒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担心血滴在地上弄脏内殿,急得眼中泛出泪花。
黎落见状,眉头轻皱,叫住他:“喂。”
小太监脚步一顿,对她行了一礼:“拜见贵妃娘娘。”
黎落从袖摆掏出一条帕子递给他。
小太监愣了一下,没敢接。
“拿着。”黎落低声道:“走。”
小太监稍作迟疑,咬咬牙接过帕子,对黎落一躬身,转身脚步匆匆地走了。
黎落提着膳盒进了内殿,姬延昭正坐在御案后,满脸都是怒色。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折子和碎瓷,玉崇江立在一旁,低头一言不发。
黎落给姬延昭投了一张愈疗卡,缓和他此刻高涨的怒气,同时施施然上前,柔声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姬延昭只觉得看见虞双双那一刻,整个人犹如清风拂面,心里的怒火瞬间消退了一大半,他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没事,双儿,过来。”
黎落走到他身侧,将膳盒打开,端出里面的汤盅:“听宫人说你今日都没吃什么东西,这病才刚见起色,可别又把身体熬坏了,喝些汤吧,膳房炖了两个时辰呢。”
姬延昭十分受用她的讨巧,不顾玉崇江还在殿内,搂过黎落的腰,亲昵道:“还是你可心,不像那帮蠢人,只会惹朕生气。”
黎落笑了笑,将汤盅往姬延昭跟前推近了些:“陛下请用。”
姬延昭接过银匙,正要喝汤,御案下的玉崇江突然道:“且慢。”
黎落和姬延昭齐齐抬头。
玉崇江盯着那盅汤,眼神锐利:“陛下入口之物都需以银针试毒,娘娘未免大意了些。”
黎落闻言,心念一转,正愁该怎么收拾掉玉崇江呢,他自己反倒送上门来了。
一念及此,她柳眉一竖,怒道:“你怀疑本宫给陛下下毒?”
“臣并无此意,只是陛下近日龙体欠安,谨慎些总没坏处。”
“得了吧。”黎落冷冷地说,“玉大人,你的亲妹子死于宫中,本宫知你怀恨在心,这才寻由头发作,想挑拨本宫同陛下的关系,试毒而已,这有何难。”
说着她端起那盅汤,一口气喝了一半,又“哐”地一下将汤盅放回御案上,怒气冲冲道:“若是汤里有毒,本宫先死,你满意了吧!”
玉崇江:“……”
他看向姬延昭。
姬延昭手里还捏着银匙,那盅汤被黎落喝了一半,又溅了一半,汤盅只剩下一个底。
本来送汤是贵妃的温存之举,被玉崇江三两句话破坏掉,姬延昭脸色一沉,顿觉扫兴至极:“玉卿,这里没你事了,你退下吧。”
“……是。”
玉崇江一走,姬延昭立刻搂过黎落,温声软语安慰道:“玉侍郎不过是个读死书的书生,你别同他一般见识。”
黎落板着脸,不接话,显然被气得不轻。
姬延昭心疼不已,拉过她,分了一半龙椅与她同坐,这个举动已经是极为出格的了,若是有大臣和别的妃嫔在场,怕是要惊掉下巴。
姬延昭好声好气哄了一场,黎落拿捏着分寸就好就收,脾气是不发了,但仍然摆出一副意难平的模样,嘟嘟囔囔同姬延昭抱怨。
“这个玉侍郎好生无礼,以前他就横竖看臣妾不顺眼,如今他的亲妹子自焚于后宫,他怕是恨毒了臣妾,陛下,前朝那么多大臣,您就不能换个人宠信?一想到往后每次来乾清宫都有可能遇上他,臣妾就糟心,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臣妾总觉着,这个玉崇江没安好心。”
姬延昭被她这么一说,皱眉道:“此话怎讲?”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每次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在想方设法要置我于死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