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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板电脑上画面一闪，传来哗哗的水声。
洛伦围着浴巾踏进浴室。
水汽蒸腾中，摄像头上很快蒙上一层水雾。
洛伦先是擦了一下，然后站在摄像机前面。
“我，米凯.洛伦，”声音在水声中很不清楚，不过邵乐勉强可以听得清。
“56岁，出生于法国南部吕贝宏和冯度山区之间的谷地，那里是薰衣草之乡，有着非常美丽的风景，”洛伦像是在做旅游大使一样，夸了一通自己的家乡。
“15年前，我毕业于德国普根道夫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硕士，回到巴黎以后，我创立了自己的软件公司，但是两年以后，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在随后的一次面试过程中，我被一个科技公司聘任为网络管理员……”
邵乐入神地听着，记住每一个字。
洛伦停止说话，仔细听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再次开始叙说。
“十年以前的某一天，公司组织进行身体检查，每一名新来五年以内的员工都被抽了血，然后在某一天的下午，我接到了来自公司高层的决定，让我去一处公司的实验室，负责超级计算机的管理工作，它的坐标是北纬N47°48′44.04″ 东经E4°47′43.92……”
邵乐在一个小记事本上写上这个坐标，重新背了一遍，确认无误以后，把纸塞进嘴里，嚼着吃掉了。
“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个超大型的计算机，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这里的日常维护，更换并维修一些常用零件，但是就在七年前，人事部门来了两个以前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他们问我是不是有意加入新的科研机构，并负责更多的事务，我可以学习并了解到更多更新的位于时代尖端的知识，甚至超越地球的文明，这个科研机构叫作——”
“伯爵，”邵乐心中默念。
“伯爵，”洛伦的回答如邵乐所料，“我答应了，因为有更好的薪水，我还有很多欠债没有偿还，还有妻子和孩子的抚养费，那个恶毒的女人抢走了我的孩子，还让我倾家荡产，但是伯爵帮我支付了所有的欠款，我从此可以过上优渥的生活。”
“可是——”在浴室里的热气太多了，让洛伦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继续说着，“就在六年前的某一天，在通过复杂的安检程序以后，在大型计算机五十米深的地下，我见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邵乐屏气凝神。
“一部有点特殊外形的电脑，哦不，”洛伦显然在寻找更合适的形容词，“是一部类似人类大脑形状的电脑，只不过它比人类的大脑还要大五倍到六倍左右，蓝色的光不时从大脑里显现，从电脑中的某一个点突然出现，又不知去向何方，对不起，我无法用一张照片来证明我说的不是疯话，因为那里禁止拍照，我也根本不可能带出一张照片。这部电脑有着超常的运算能力，更加惊人的是，不定期的，它会生成一种技术，这种技术不一定归属于某个特定范畴，但是无一例外都跟使它强大有关，外面的大型计算机也是它身体的延伸，而我需要对它生成的技术做分析和处理，把它发送到地面上的计算机以后，由我来负责就计算机方面的知识进行加工处理，把容易暴露它存在的知识剔除出去，并进行改造，形成新的成果……”
哦——
邵乐差点儿叫出声来。
难怪伯爵像个永远掏不空的百宝箱一样，世界各地的机密失窃案也没有任何一种与伯爵售卖有关的知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伯爵有一部电脑，可以自主生成各种技术，同时有各个领域的专家对此进行分析和改造，变成属于人类的东西——
难道那部电脑不是人类的产物？
“人类社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生成过如此伟大的发明，”洛伦的话证实的邵乐的猜测。
“它的技术非常成熟，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每一项都正好是现在人类技术发明的顶端产物，又刚刚好跟目前的技术水平接轨，每一项技术的产生都可以为人类带来跨越式的发展，但是最初形成的时候初衷都是为了修补这个超级电脑的某一部分，伯爵的人利用了这些技术为自己牟利，只有在需要产生新的技术时，才会修补这个电脑……”
这没什么不对的，对于未知事物，人们总是要保持足够的警觉，即要得到利益，又要风险降到最低。
“但是我们不能被资本家所劫持，”洛伦的语调突然激昂起来，“这是属于全人类的重大发现，依靠这部电脑，人类的技术发展可以提前五十年——不！一百年！所有的技术都应该属于全人类所共享……”
又是一个疯子。
难怪彩虹公司会招募他，不得不说彩虹公司表面上拿出来的东西是相当冠冕堂皇的，也是非常容易鼓动人心的。
接下来的过程就是邵乐最为熟悉的间谍招募情报员的老套路。
随着洛伦对伯爵的了解越来越深，他很快发现了伯爵的对手——彩虹公司的存在。
在一次度假的过程中，他在瑞士与彩虹公司的外围成员接上了头，进行了几次技术交换以后，获取了信任，也让彩虹公司看到了他的价值，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彩虹公司也不是铁板一块，很快，泄密事件就被暴露出来，于是洛伦带着从计算机上复制来的几块硬盘作为最后一次交换，彩虹公司则策划了这次叛逃行动。
这么说，那块智脑——也是属于这个超级电脑生成的？
好厉害的武器。
在知识就是财富的当今社会，有了这种东西，简直就等于有了印钞机一样。
要是这部超级电脑，与智脑联合在一起——
邵乐几乎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伯爵是对的，它不能在没有释出任何善意的时候就让别人替它修补自己的身体，一个大脑就可以产生这么多划时代的技术，要是让它有了“身体”，那——
“简直就跟科幻片似的，”邵乐关掉平板电脑，深呼吸以后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伯爵在哪儿发现这么厉害的东西？自己发明的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那得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发明出如此厉害的东西。
很可惜的是洛伦不是专业安保人员，他不懂安保，所以那是个什么地方，大概有什么样的防卫，都没有提及，其实就是提到了也没用，因为那里要么已经搬迁了，要么安保工作已经全都做了调整。
邵乐对伯爵的董事会更加好奇了。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建立起这样庞大的企业。
他们几乎一眼就洞穿了人类的劣根性。
免费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真像某些理想主义者，把超级电脑生成的技术免费提供给全人类，那后果除了战争不会有别的可能。
彩虹公司不就是想挑起世界范围内的大冲突，从而达到让人类整体数量减少吗？
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那部电脑。
但是洛伦被邵乐救回去了。
彩虹公司的愿望落空了。
这不亚于给他们来了当头一棒，把可能提前很多年成功的计划葬送了。
邵乐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个什么样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