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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于他们的话题焦点居然是我,视线不得不转向仍旧站立不动的落尘,见我看他,他立即挺直了腰背。
“叶叶……”落尘刚一开口,姜九黎黢黑的老脸都能用来研墨。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怒气更甚的姜九黎,费力的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我说:“女魃在这谢过水师统领的挂念,想来此次下界,也不仅仅是想问候几句,是有什么要事吗?可别因为女魃而有所耽搁。”
落尘如雪般的俊眉微蹙,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为我突然的疏离感到不满,但也不完全没有脸色,大概也明白我现在与他撇清关系是因为上位的姜九黎。余光瞥向姜九黎,他道:
“小仙此次下界确乎身系事务,但也不是很重要,已与轩辕氏商议妥当。适才在外听闻城里盛传女魃之功,想起昨日相见,小仙很想与女魃上仙相交,遂才托轩辕氏之臣来蚩尤这里找你。”原来他来下界的要事是与轩辕氏有关,近来姜九黎与轩辕氏的关系越加莫测不明,也难怪姜九黎知道我和落尘之间有瓜葛之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一面是华夏朝内的六相之首,一面是天界大名鼎鼎的水师统领,都不是好惹的,加之落尘又自贬了身份,我更不能拂了他想要与我结交的“好”意。
既要顾及姜九黎的心情,也要考虑落尘的身份,这人啊,真是难做!
考虑半晌,最终还是感情占了上风。不想因为我和落尘的事情再让姜九黎添堵,我只得朝落尘尴尬的笑笑:“女魃现在法力尽失,已不复当日仙籍,怎敢与天界上仙结交?若是上仙有什么事情需要女魃帮忙。女魃任随上仙差遣。”伸手不打笑面,想来依照落尘的性子,他也不会令我难做。
朋友不能做。又不可能就此成为陌路之人,也只有等级分明了,才可让姜九黎那小气男人放心。
一番话说完,我再次偷瞄姜九黎的脸色,虽然还是很黑很臭,但相较于刚才的漆黑如墨,已有好转。
从未遭受过拒绝的水师统领应龙。这是第一次碰了钉子,还是颗无从下手的软钉子。
嘴角紧抿,落尘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令我产生一种欺凌弱小的负罪感。不得已,我只能不看他,尽可量忽略掉他的感情起伏。
许久。落尘叹息一般的又叫了声“叶叶”,便连句告辞的话也没说就离开下界返回天庭。
待落尘走后,我心中越发不好受,总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失神之时,姜九黎已从上位走下,在我身边站定,伸手将我揽向他,不容拒绝的气势。好似在宣示着他对我的主权。
“舍不得了?”他口吻中自觉带上了连他都不知道的一种东西,“哼,叶叶?仅仅一面之缘,没想到你勾人的功夫还不差。”
心气被他一句话堵得煞是不顺,甩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脸上不见一丝怒意。却是笑逐颜开,戏谑道:“你不会是嫉妒了吧?”
吃醋这个词他不懂,但嫉妒这个词他绝对知道其中包含了什么意思。
姜九黎的脸上霎时间蒙上一层寒霜,黑沉吃味之色收拾个彻彻底底,冷笑道:“嫉妒那个一身白毛的畜生?有那个时间勾引一只畜生,不如去把你那义父牢牢握在手心里。”这是姜九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出将我留在身边的真实目的。
早就知道他存的是什么心,可我总是奢想着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测,然而这一刻,当真相**裸不加掩饰的从姜九黎口中说出时,竟觉得那真相比想象中的更绝情,更令我无能接受。
心中一千一万句反驳之词等在那里,然而只能卡在喉咙口,永远也没有说出的可能。
我的表现要比我的内心镇静很多,至少,在姜九黎以为打击到我的时候,我脸上半点痛苦和哀伤的神色也没有。
我也很惊讶自己的表现,我想我应该哭哭啼啼,之后再上演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我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更不会为情自决。生命是珍贵的,生命是需要保护的,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我都不会去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好。”我说,语罢,在姜九黎茫然的目光里,转身离去。
是夜,天空月牙弯弯。眉月的光辉将世间许多污浊和龌龊的勾当都掩盖在阴影当中。
知会在门外戍守的兵将通传,我便在眉月之下静候。
来请见轩辕氏,说实话,最开始我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冲动,但是现在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忽然觉得,由我自己来促成解决这段政治的博弈也不错。
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姜九黎看清现下的局势,只是想,让他擦亮眼睛,快些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通传的兵将很快回来,回说轩辕氏正与朝中五相商议要事,稍等片刻再行见我。
与朝中五相商议要事?五相……身为六相之首的姜九黎,似乎已经被排除在权利中心之外,如果继续留在逐鹿,不是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鸡肋,便是东夷与华夏两个部落之间相互抗衡的牺牲品。
而依照姜九黎的本事和个性,成为牺牲品的可能性最高。
抚上心房的位置,想到姜九黎有可能会死,那个位置就会悸悸的疼痛不止。
在等候召见的时间里,我与雪倾舒见了一面。
他现在已经是轩辕氏手下最为信任的几个亲信之一。
雪倾舒为人老实本分,认定了谁就绝不会背叛,但也不会因为我与轩辕氏之间利益的相悖,而单方面出卖谁。雪倾舒在权衡利益方面做得很好,处在我和轩辕氏这两方冲突之间,仍能驳得两方的信任,不得不说,他比之姜九黎,在人际方面要更胜一筹。
见到我,雪倾舒疑惑的同时更显高兴,脸上带着我新为他刻制的面具,越发的意气风发。
我说:“今天是你巡夜?”
雪倾舒道:“是,你怎么会在这?”望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屋子,“我记得今日主上只请了五相,并无蚩尤,你……”
“蚩尤吩咐我给主上送些东西,白天时忙得忘了,我只好晚上选在主上还在办公的时候来。”撒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谎言,雪倾舒绝对不会怀疑我,也更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做个调查。
因为还要巡夜,同我又匆匆嘱咐了几句,便提着兵器离开。临离时,他欲言又止,终还是放不下心,压低声音对我说:“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你……你还有我。”
望着雪倾舒很快与夜色相互融合的背影,我不自觉摸了摸脸颊。我纠结困顿的心情,难道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屋内几不可闻的传来几句说话声,随即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依次走出朝中五相,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熟人,祝融。
看清门外等候的人是我,祝融眼中讶异一闪而过,很快向我使了个眼色,显然适才进去为我通报的兵士只是密报了轩辕氏而已,包括祝融在内的五相并不知晓我在外等候。
在其他四相看清楚我是谁之前,我便在祝融的眼神示意下,自动把身子藏进了屋边的暗影,在夜色的保护下,随后鱼贯而出的四相,只看到屋外有人静候传唤,却并没有看清究竟是何人,以此免去了第二天某些不必要的谣传和风波。
五相离开后,我在外面几乎又站了一刻钟,才有内侍出来传我进去。内侍在门外恭敬的迎我进去后,自觉的没有跟进来,一并将屋门紧闭。
伴着木门紧闭的声音传来,我的心也跟着一突。
强行压制下从心内涌起的紧张,我攥紧了拳头一步步朝里屋那个端坐矮桌一头的男人走去。
距离上次相见,又过了好几个月。几月不见,轩辕氏冬天续起的胡须在夏季来临时,已被剪短,现在下巴上只留了不到半厘米的青黑胡茬,整个人干净利落的同时,又隐隐的透出几分颓废。
我进去时,他正仰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眉目舒展,眉心由于终年养成的习惯而徒留了两道纵向褶皱,抚是没法抚平了。听到我进门故意放沉的脚步声,他也没睁眼,开口虚让了一下,也没问我此来有何目的。
主动虽然好,但也需要主动的人有足够的勇气。
轩辕氏就像是知道了我此次来的目的一样,不闻不问,赋予我充分的主动权,可是一下子,我就像没了主心骨似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主上……”低声轻唤了一声,接着便不再言语。我总不能和他直白的说,“我是奉了姜九黎的命令特来勾引你的”吧。
我在那里徘徊犹豫,这边轩辕氏闭着眼睛只说了一句:“坐吧。”
我说:“……是。”
坐?坐下了怎么勾引他?
嗯!还是不能坐!
绕过位于他对面的那几张坐席,我在他身边站定,然后蹲伏,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按捏着,我说:“很累?”
轩辕氏神色不动,闭着的眼睛也没有任何变化。他的心理素质很好,我可以这么肯定,这就是所谓坐怀不乱的君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