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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水不想惊动大哥,虽然事关重大,但远水不解近渴,说了不过让国内的家人跟着揪心而已。<-》
秦青是个大人了,他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他还是开了电脑,开始给秦青送邮件,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说自己有了桑红的消息。
有些事情说得太透了就会伤人,亲人之间的相处也需要把握度的问题,他不想用什么质问的口气让秦青充满戒心,因为,一旦他保持沉默,自己就彻底没辙了,必须让他现身说话,才能了解一些前因后果。
他面对电脑坐着,即便听着喜欢的音乐,也觉得这样等待回应的时间漫长得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随意地抽着烟,努力地想着有可能知道桑红栖身之所的人——把事情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想到了桑红临出事之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亲人——欧阳清柏,以桑红的冰雪聪明,一定会预料到未来可能有的某些困境,而这个人多年来呆在m国,有可能是她临时能够想起的唯一可以依赖并为她保守秘密的人。
当即就开始打听欧阳清柏目前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他就收到了欧阳清柏所在疗养院的地址,秦洛水松了一口气,决定前去拜访。
这个疗养院建设在洛杉矶郊外的一处小山上,夕阳淡荡,环境优雅,风景迷人,实在是疗养的绝佳之地,秦洛水是最贪图享受的人,一路走来看着景致,怎么都想不到繁华噪杂的洛杉矶近郊就有这样的胜地。
而且看这档次,单是有钱估计也无法住进来,他想到欧阳清柏的身份和在某些领域里的贡献,心里不由顿生敬仰。
在疗养院的门口,他被警卫挡住驾,对方客气地问他要见谁,有没有预约。
秦洛水当即就很知趣地给了小费,报上名字,说自己是欧阳先生的后辈,出国一趟将要回去,临行前特来拜访,来得仓促,并未预约,问能否麻烦他带自己过去。
警卫看他的衣着气派,又出手大方,归国辞别,对欧阳先生这样的疗养院常客来说,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有没有机会,当即就给欧阳清柏联络了,那边的特护接了电话,就过去征求欧阳清柏的同意。
等那边回了电话,警卫就很殷勤地带着他过去,秦洛水让司机和保镖都在外边的车里等候。
这个疗养院很大,草坪平整,视野开阔,一座座孤立的小木屋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草坪上,穿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步履轻盈地端着药物或者器具走在草坪上,一些须皆白的老人神态安详地坐在木躺椅上晒着夕阳聊天。
秦洛水毫不掩饰对这里环境设施的赞赏,警卫听着他的话笑容矜持,他貌似无意地和警卫谈话,问了一些很常见的问题,了解到疗养院的基本情况,原来这样果然国家为立过功勋的大人物专门建造的疗养所。
欧阳清柏的特护早就在路边候着,看到警卫就打招呼,热情地招呼秦洛水过去。
她把秦洛水带到木屋门口,请他入内。
木屋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得多,里边的家具摆设都很上档次,当然各种基本的医疗设备和常用的电器也都俱全。
“欧阳先生,晚辈秦洛水冒昧前来拜访。”秦洛水恭敬地对欧阳清柏鞠了一躬,然后把怀里的花捧给一边的特护,特护接了抱着花走到角落修剪去了。
欧阳清柏多年不曾回国,陈年故旧也都疏于联络,他并不曾见过秦洛水,不过他一看秦洛水的那张脸,就知道他是谁了,因为秦青的模样和他太像了,毋庸置疑,这两个男子的长相都有让人过目难忘的特质。
“秦先生,太客气了,请坐。”欧阳清柏笑着请他入座。
片刻后,特护端上了两杯茶,然后就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把门关上。
“好茶,来到这里半个月了,都没有喝到过舒心的茶水。”秦洛水品了一口茶,觉得神清气爽,当即出声赞叹。
欧阳清柏笑道:“我这里很清净,难得有人来,虽然我们一见如故,但确实冒昧平生,能否请您说明一下来意?”
“呵呵,失礼了,我是秦青的叔叔,a市人,和桑红以及宋书煜都是很相熟的朋友。”秦洛水直截了当地介绍了这三个欧阳清柏绝对不会陌生的人。
欧阳清柏神色不变,坦然笑道:“难怪面熟,你是秦青的叔叔,你们俩的脸和身形,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气质风度、卓然不群,你们叔侄俩果然如谢家的芝兰玉树,令人见之忘俗啊!”
“先生过誉了,晚辈不敢当。”
秦洛水听得欧阳清柏这样古雅的称赞,当即就连忙客套,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既然他见过秦青,那就说明了秦青也曾来这里拜访过;可是,接下来要继续的问题实在是涉及**,他琢磨着该怎么说出口,才不至于让欧阳清柏抵触。
“其实,得到我的夸赞并不容易,我不是善于应酬的人,你不必拘泥礼节,几天前宋部长还特地过来了一趟,他倒是提到过一个来到这里参加什么大赛的姓秦的朋友,说是个很有趣味的人,改天要带着一起过来让我见见,他说的估计是你吧。”
欧阳清柏也不见外,说话十分随和,顺着他话里提到的彼此都感兴趣的人往下说。
“可能是晚辈,我们交情极好。”秦洛水恭敬回答。
“你既然和他们都相熟,能不能给我说说他们从前的事情,可叹我和红红的缘分太浅,她怎么出生怎么成长我都一无所知,而且,一个月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当我满怀愧疚要有所表达的时候,她就出了事,偏偏我的身份尴尬,不舍得让她蒙羞,那些和她有关的往事,我想要知道又没有知道的途径。”
欧阳清柏的神色哀而不伤,透着慈父般的殷殷期待。
“晚辈今天确实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只要先生不嫌弃絮叨,我就从头给你说起,他们的事情,我确实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旁观者。”
秦洛水一听正中下怀,当即表态,很乐意谈这样的话题。
欧阳清柏面色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感慨,他当即就起身给秦洛水添了茶水,两个人开始围绕着桑红的展开了话题。
秦洛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一看他这样的态度,更肯定他见过秦青,知道秦青**也找到这里拜过山头,说不定还得到了他的大力帮助,因为他心有余力不足,精力有限,身份不便;秦青的出现无挂无碍,正是他的好帮手,不然,一个势单力薄的年轻人,在陌生的异国他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桑红。
他当然不相信桑红会和秦青一起预谋什么私奔的傻事。
但是,这件事的各种巧合太多了,宋木头又因为桑红经历太多的心理折磨悲悲喜喜,如果他满怀惊喜地到甜水镇要接走桑红,恰巧有见到桑红和秦青在一起,谁都可想而知会出什么误会。
有时候情绪蒙蔽了人的心的话,就会认为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
秦洛水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微妙,并且为此心急如焚,他渴望把这种情绪恰当地传递给欧阳清柏,让他意识到可能出现的严重结局。
当即在给欧阳清柏讲述的时候,自然着意描述了秦青在两个人的关系里一直都扮演着渴望介入的角色,秦青在桑红生活里的重要他当然也添油加醋地说了,桑红和宋书煜之间不对等的爱情,他也说出了自己的隐忧和看法。
他的口才极好,娓娓道来的过程中,知道控制**,简略低谷,总之,欧阳清柏的思路跟着他的讲述,情绪跌宕起伏,听得桑红为了给林青燃筹备手术费,费尽心思地希望介入宋书煜的法眼,他就明白这样的方式开始的爱情,无论女儿以后如何努力,都无法摆正她的附庸关系。
他对秦洛水没有怨恨,毕竟他对于桑红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对桑大伟的落魄无能却无法理解,当然他也知道落到生活底层时的世态炎凉,原来青燃母女竟然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从头至尾,欧阳清柏的眼泪都没有停止往下流,他想不到桑红这样一个自信阳光的女孩,最终会被逼得以这样的惨状来脱离她曾经努力追求的生活。
他知道,宋书煜对桑红的感情,并是不外界传说的那么真那么纯,一定有外人不曾窥视到的病根,埋在他们之间。
“这两个人缘分尽了。”欧阳清柏沉默了很久,才能出声。
“依我对宋木头的了解,他很固执,这次出国,就是来带她回去的,他从来都没有相信桑红真的出事了,而且,三天后,他就会到甜水镇,带走她。”
秦洛水及时给他透露最重要的信息。
欧阳清柏看着他,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可以信赖。
“欧阳先生,请你相信我,我同样在担心着小侄的安全,宋书煜一直对女人有着——怎么说呢,可以概括为有着——心理阴影,很难建立信任感,这一点从他逐步地缩小桑红的生活圈子,就能看出来,他显然觉得桑红只有在他的权辖范围内,才是让他安心的;
如果他看到桑红和秦青在一起,那么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被他判断为两个人预谋着全身而退,因为那么周密的计划,很难一个人仓促之间做出来的;
而且,如果桑红不愿意跟着他回去的话,他也可能会强行地带她离开的;
我了解他的手段,也知道他对桑红的爱是真诚的,他绝对不会空手而还。”
秦洛水的话里充满忧虑。
“三天后吗?我会通知他们的,同时会催促一下林家老大,他现在正在帮着林老和家人办理移民手续,无论多快,那手续从申报到批复,估计最低还需要十天。”欧阳清柏皱着眉头思虑着对策。
“为什么一定要办移民呢?先办理一个出国旅游或者探亲,或者跟个旅游团,这多快,等林老出来了事情稳定住,再办理其他的移民手续不是更好。”
秦洛水脑瓜灵,连忙帮着找出缩短期限的对策。
“你说得有道理,呵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几天前联络他们的时候,你知道我这身份,不尴不尬的,一张口就惹人猜忌,不知道有多难说服,压根儿就不信,后来我想办法让秦青传过来一张偷拍的桑红的生活照,这才愿意和我交流了,但仍然将信将疑的;
我觉得那边有我派过去的一个女特护照顾她的日常饮食,有秦青保护她的安全,就没有说多危险,没有催促他们;
要说是应该先让林家老大赶紧回来安排一下,他们家的武馆弟子会员遍天下,在这里势力不小,应该及早告知,让他们介入进来;
我真的不想看到桑红无助地被宋书煜重新关回豪门的牢笼。”
“呵呵,这样就好,你催催,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心,桑红怀着身孕,要是真的不愿意跟着他回去的话,虎毒不食子,他应该不会过于强求。”
秦洛水说着安慰欧阳清柏的话,心里都不知道说这一对苦命鸳鸯到底是敌手还是爱人了,宋书煜这样步步紧逼,冒着所有家人的反对,天涯海角都要把她揪出来,显然是不愿放手。
“舍不得红红受他胁迫,我这就和林老大联系。”欧阳清柏说做就做。
两个人留了联络方式,秦洛水又要走了秦青寝室里的固定电话号码,然后就告辞了。
欧阳清柏送走秦洛水之后,就连忙给林老大林汗青电话联络。
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上次不冷不热地给他钉子碰的林汗青会怎么说。
但是这事情实在迫在眉睫,他只好硬着头皮果断地拨通了电话。
谁知道电话一接通,林汗青那爽朗的笑声就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欧阳,什么事,不会是说什么好消息吧?呵呵,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好样的,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只有我们林家人才有的胆气和本事。”
这反差太大了!
欧阳清柏努力地眨眨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林汗青把他当成别人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啊,别说笑脸了,自从他说出桑红的消息之后,就被林汗青抢白了一顿,说他没事胡思乱想啥,桑红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凭什么会有她的消息,这管闲事也管得太可笑了,都不怕瓜田李下之嫌。
欧阳清柏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埋怨当年自己抛弃了林青燃,现在到老了孤家寡人一个,又妄想着谋夺林青燃的女儿。
难听话险些把他噎死。
不过欧阳清柏有备而来,自然知道拿出证据这回事,当即就把桑红出事之前,特地到医院给他捐献骨髓和留了联络方式的事情给他说了,对方不咸不淡地挂了电话,后来他又专门把桑红的具体地址和照片给他过去,好像才有信的意思。
这次和上次的反差太大了。
“呵呵,当然——有好消息了,你先说,我听听和我要说的一致不。”欧阳清柏回过神,连忙套话,显然林家是查到了什么,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他受宠若惊。
林汗青也不客气,笑着告诉他刚刚联系到了前往甜水镇参加西部新牛仔大赛的一队弟子,让他们留意镇上的亚洲女孩子,然后把桑红的照片给他们。
谁知道时候不大,就有弟子说见过桑红,还说她现在叫黄一鹤,是《甜水镇报》的摄影记者,昨天白天才给他们聊过天拍过照,还亮出了一手飞刀绝技,把嚣张的黑鬼子震得目瞪口呆。
说出的信息和欧阳清柏给出的信息毫无二致。
林家人欣喜若狂,再不信传言不实,一直抵触移民的父亲和妹妹也都松了口,估计最迟半月后就可能举家迁往m国。
欧阳清柏一听桑红露了脸,又问了几个细节,顿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对,他怕什么,桑红又不是弱女子,费了千辛万苦的劲儿,哪里可能就这样被宋书煜捏扁搓圆地折腾。
“你要说的喜事是不是这件?”林汗青笑道。
“不是,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三天之内出不来的话,你们就省得出来了,宋书煜已经来了m国一周了,那架势显然是找到了她,要带她回去,三天后他将前往甜水镇。”
欧阳清柏连忙说重要的事情。
“宋家的小子去找她了?哎呀——哎呀——这——真真是欺人太甚!”林汗青当然知道这个未曾谋面的外甥女是因为宋书煜才被逼死的。
“这还不是主要的,问题是当初和我合作用心找到桑红的年轻人秦青,现在也在那里,这么一个用心良苦的男孩子,估计不会放弃桑红,我担心的是,到时候三个人面对面,宋书煜要是恼羞成怒用强的,平白地伤了人家这么好的孩子,再把红红弄到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养着,那就太让人无法承受了。”
“你说的有道理,红红已经被他用轰轰烈烈的英雄葬礼埋葬了,她再出现也不可能见光,说不定这龟孙子就是知道红红怀孕了,专门去要那个孩子的;
好了,不会让他如愿的;
我这就买机票,保证两天后去那里,会加派人手保护红红的,欺负人也看看地方,爪子伸得太长会断的。”
林汗青气呼呼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家人都在看着林汗青的脸色。
林老大无奈地抹了把脸上的怒色,气得呼呼地,接过林青燃递过的茶水,喝了一杯茶,才渐渐能平静地说话。
他看看一脸担心的妹妹,看看脸色淡然的父亲,口气和缓地对林玄玉说了宋书煜三天后要去甜水镇带回桑红的事情,当然顺便还提到了秦青。
林玄玉看看他:“你先走,今晚就走,我很快会想法子带着青燃一起出去的,这里的生意,如果大伟想留在这里照顾,就留给他,如果他愿意一起出国,就也带着他出去;
资产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一定要好好照顾红红,那丫头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宋书煜那小子回来的,不是过不去的裂缝,她哪里会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好,爸爸,青燃,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本身就有人在那个镇上,红红又和他们搭过腔,我先吩咐一声就成,有什么动静随时会反馈过来。”林汗青安慰道。
“大哥,你一定要快点赶过去,我总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样,再不能出什么变故了。”林青燃眼泪汪汪,她曾经悲痛到根本不相信桑红会死,现在事情真的出了转机,这更印证了母女连心的话。
“放心吧!”林汗青说着看了眼父亲,“爸,你是不是给宋大有说点什么,让他管管他那个狂的不得了的孙子?”
林玄玉叹口气:“这一对小冤家,生生毁了我们这老哥俩半辈子的交情,我想想吧!这是我当年在国外创业时结识的一个老朋友,他现在开了家规模不错的国际雇佣兵公司,手下能人多了,真的出了什么按不住的场子,就向他求助,我真希望你不要用到他。”
林玄玉说着从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块军功章,珍惜地擦了擦:“这是当年他送给我的珍贵礼物,你带着见他会更容易些。”
林汗青接过来看看,恭敬地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