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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宵默似乎是察觉到她担忧的目光,微微抬起头来,英俊的面容,勾起一抹安心的浅笑,似在无声地安慰着她。
那笑,让凌小昔再也忍不住,捂着双眼,清泪滚滚夺眶而出。
这个傻子,傻子!
越是强势的男人,一旦动心,他的感情越是炽热,至少这一刻,凌小昔真的快要被他的深情给灼伤,给融化。
“又不是孩子,哭什么?”左宵默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沉声说道,身上的西装换成了病服,床头的铁盘里,还放着被鲜血染红的绷带,看上去触目惊心。
凌小昔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开口:“我水喝多了行不行?”
“当然行。”左宵默没有揭穿她的口是心非,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零碎的笑意,看着深爱的女人,为自己心疼,为自己难过,他的心,像是被塞得满满的,格外的幸福。
控制住失控的情绪,凌小昔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再说了,小宇如果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也不会想要见到你独自逞强的。”
左宵默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动怒的样子,这样的她,多了几分灵气与活力,分外可爱。
“你看什么?”凌小昔刷地一声红了面颊,跺着脚,狠声说道。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还不回去?或者,”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你更想留下来陪我共度良宵?”
凌小昔对上他戏谑的目光,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嘴浑话!
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交代几句后,便转身离开,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儿,被他调侃。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纪文修才敢从屋外走进来,看着床头柜上的斑斑血迹,他长长叹了口气:“老板,你这是觉得血量太多,打算给自己放放血吗?”
左宵默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他做事,从来只有要不要做,没有能不能这么一说,全凭喜好。
见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在耳里,纪文修只能悻悻地闭上嘴,话锋一转:“就这么把股份交给她,可以吗?”
毕竟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左氏的人,就算她和老板的关系再亲近,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异心。
“看看吧,她能做到什么地步,或许她会给我惊喜也说不定。”左宵默似笑非笑地说道,深邃的黑眸,闪烁着丝丝暗潮。
纪文修总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却又一时间没有头绪,只能将这个疑惑放在心底。
“股东大会的时候,你时刻帮衬着她,不要让她被人欺负了……”左宵默冷声吩咐道。
欺负?
纪文修嘴角一抽,就凌雨涵的行事作风,国内外谁人不知?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
虽然心里腹诽着,但脸上却是一丝不露,纪文修重重点头,答应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恩,回去吧。”左宵默缓缓闭上眼睛,挥挥手,示意他滚蛋。
这算是用完就扔,过河拆桥吗?纪文修额角的血管忍不住蹦达几下,幽怨地看了左宵默一眼,转身离去。
一周后,新闻发布会的风头逐渐恢复平静,至少,每天打来华天新闻部的电话,有明显减少的迹象,凌小昔慵懒地靠在旋转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沉的天色,妩媚的容颜,透着丝丝寒气。
“就是明天了……”左氏的股东大会,她轻轻从嘴里呼出一口气,拉开抽屉,看着里面静静摆放好的那份股份转让书,眼眸猛地一颤,所有的复杂,通通化作了坚毅,她不会让任何人毁掉他的王国!
明天的硬仗,她倒要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口中轻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回家,刚踏出华天的摩登大厦,一辆雪白的兰博基尼,安静地停靠在马路边,车窗摇下半截,邵启鹏温润的身影,静静坐在驾驶座上,见她出来,急忙拉开车门,迎了上去。
“怎么这么晚才下班?”邵启鹏略带心疼地问道,现在距离正常的下班时间足足晚了近两个小时。
街灯闪烁着昏暗的光线,偶尔有几只飞蛾,绕着灯火扑闪着翅膀,凌小昔笑了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上车再说,我定了位置,带你去用餐。”邵启鹏不给凌小昔拒绝的机会,态度鲜少地极为强势,带着人,直接前往一间高档的法式餐厅。
正餐、甜食、洋酒,都是凌小昔曾经钟爱的口味,她喜欢的,他到现在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优雅别致的环境,小提琴师正在大堂内演奏着优美的音乐,音符飘荡在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
“明天的准备做得怎么样?有把握吗?”邵启鹏细细地眯起眼,视线紧紧地锁定在她的身上,语调带着些许担忧,虽然知道她五年来的成长,早已超乎了他的预计,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把她当作五年前的单纯少女,用心去呵护她,守护她。
凌小昔捧着高脚杯,轻轻摇晃几下,鹅黄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莞尔一笑:“如果没有把握,我这么多天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吗?”
见她说得极为自信,邵启鹏的心倒是放下了不少,“明天需要我陪你一同出席吗?”
“你有空?”凌小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算是。”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呢?清润的脸庞,浮现了丝丝似水的温柔。
凌小昔狼狈地避开他热切的目光,轻咳一声:“也好,顺便把东西带上,这场战斗,我决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
她潜伏了五年,痛苦了五年,终于……终于要到血债血偿的这一天了……
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理智的疯狂,翻腾不息的恨意,如同猛虎,正挣扎着想要从铁笼里冲出,她捏着高脚杯的手指,隐隐泛着青白的色泽,面部紧绷。
“放轻松一点,这样,我担心你回家后,会彻夜难眠的。”邵启鹏悠然一笑,却也知道,明天的那场硬仗,不能有任何的失误!一旦失败,就将彻底失去所有的先机,只能赢不能输,也难怪她会这么紧张。
“我可不是紧张,”凌小昔咧开嘴角,露出一抹诡秘至极的笑,双眼发亮,“我是激动。”
只要一想到能够打败白珍珍,亲手将她的计划摧毁,一点一点将她拥有的一切毁于一旦,她的心情,就忍不住亢奋起来,仿佛连浑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开始燃烧。
邵启鹏猛地一怔,没料到她竟会这么说,怔怔地看着她近乎疯狂的模样,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觉得,这样的她,让他再难同记忆里单纯的小公主联系起来,但她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嘴角的笑增添了丝丝苦涩的味道,邵启鹏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说,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酒杯轻轻举起,凌空朝她摇晃一下。
“cheers!”
“cheers!”
轻轻相碰的杯子,发出美妙清脆的碎响,联盟达成!
用过晚餐后,邵启鹏提议四处走走,散散心,凌小昔的脸蛋泛着微醺的粉红,点点头,走在他身边,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霓虹灯渐次连成一片,似与天空上的星辰交相呼应,美轮美奂。
站在中央路段的桥头,可以将整条街道尽收眼底,遥远的前方,一排排路灯,散发着绚烂的微光,车子呼啸着在下方行驶而过,晚风迎面扑来,吹散了身体里的不少酒意。
“我记得这里曾经是一条小吃街。”邵启鹏趴在桥头的护栏上,指着左侧的街道,柔声说道,神色略微有些恍惚。
这座城市,有着太多太多他和凌小昔的回忆。
明明那么熟悉,却又好似陌生得可怕。
凌小昔捋了捋肩头乱舞的长发,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容,“我也记得,不过,被改建成了商业街,倒是可惜了……”
“你当时总喜欢在半夜偷偷从家里溜出来,让我带你过来逛夜市,还记得吗?”邵启鹏询问道,嗓音极为轻柔,眼前仿佛浮现了,她偷偷摸摸敲响自己家房门的模样。
“怎么可能忘记,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我偷偷翻墙,有一次还把脚踝给扭伤了……”凌小昔抱怨道:“我当时就发誓,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围墙给拆掉!让它碎成喳喳。”
只可惜,昔日的誓言,早已经被时光磨灭。
“后来,爹地真的把围墙拆了……”只是,她再也没有踏足过邵家一步,邵启鹏眼眸微微一暗,脸上的笑意也仿佛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再也没有什么,是比物是人非,更让人痛苦、惆怅的了……
“你帮我的忙,这件事伯父知道吗?”凌小昔将话题转开,不愿沉浸在过往沉痛的气氛中。
邵启鹏摇摇头,如果被爹地知道,恐怕会第一时间阻止他,毕竟和白家为敌,并不理智。
“看来,明天以后,你就隐瞒不住了……”凌小昔戏谑地看了他一眼,身体转过来,背靠住护栏:“想要退出的话,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但,她一个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资金,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能够扳倒白珍珍,与白家为敌。
明明不想的,但似乎,她总是在麻烦他,利用昔日的情意,拜托他做着一件又一件事。
眼眸微微一暗,她的红唇里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邵启鹏噗哧一笑,抬起手,揉着她的脑袋,直到把她的头发揉成一团,才肯罢休。
“你明明知道,从小时候,我就一直无法拒绝你的要求,现在说这种话,岂不是太生分了吗?”
对上他纵容、宠溺的眼眸,凌小昔心底划过一丝歉意,他的这份情意,恐怕她这辈子也难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