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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细细想来，她眼里还没流下来就被拭去的泪应当是夹杂着不舍的。
只是乱世之中，人心可诛。
即使是亲生母亲，也不为过。
指尖微凉，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了握少年伸过来的指头。
南初怔了怔，嘴里被女孩儿塞了一口糕点。
“忆苦饭。”
女孩儿也将剩下的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随意拍了拍指尖的面屑。
少年抿起唇瓣，温吞地咀嚼。
眸子微亮，一眨不眨地落在女孩儿身上。
“回去了。”
商晚踮起脚尖抬手遮住少年灼热的目光，手心被睫毛刷了刷，痒痒的。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15％！”
……
大帅府。
商晚上楼的时候，顾善刚好从邵枭父亲的书房出来，迎面撞上。
商晚侧过身让开头，嗓音淡淡：
“师父。”
“晚晚，我听琛儿说，你和南家那个孩子见过面了？”
顾善转过头看着她，出于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爱护，他难得多了句嘴：
“南家那孩子如今跟了徐坚，立场不同，你碰到他就多留个心眼，对你没坏处。”
商晚恭敬礼貌地应了下来。
推开书房门，满地都是扫落的报纸。
“生这么大气？”
女孩儿弯着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好。
邵枭有看报纸的习惯，所以佣人每天都会把最新的报纸送到书房门口。
「海关禁令！关于购买军备物资……」
“徐坚下的命令？”
眼尖地发现报纸的标题，商晚分出心思快速浏览了一遍。
眼前战事吃紧，南北方绷着一根弦随时都可能会开战。
徐坚在这种时候勾结海外卖军火的洋人，目的不难猜测。
邵枭看了一眼堆在面前整整齐齐的报纸，克制着再次将东西扫空的冲动：
“徐坚这个龟孙，卯足了劲儿要和老子对上！还有那个卖军火的洋鬼子，见钱眼开见风使舵！一群大小王八聚一窝了！”
“和洋人合作免不了会吃亏，好在现在徐坚一时半会儿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还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商晚走过去倒了一杯茶递给邵枭，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人的名字。
她顿了顿，不期然和自己这个便宜父亲的目光撞上：
“林城就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邵枭眯了眯眼，几乎同时读出了自家女儿的意思。
接过水喝了一口，邵枭摇了摇头否定这个想法：
“曹家虽然也在做军火生意，但他们的态度始终保持中立，一旦他们同意卖军火给我们，就是摆明了和徐坚作对。”
曹家在林城这么些年混出的根基不足以支撑他们掺和战争。
偏向一方就等于和另一方作对，吃力不讨好的事曹家可不会做。
“父亲有所不知，我在梨园，碰上了曹望。”
商晚自己找了个坐的地方，屋里碳火足，只呆了一会儿身子就热了起来。
手上的红痕有些痒。
她下意识地挠了挠，不疾不徐地开口：
“曹望那天，是奔着女儿去的。”
曹家如果真的想置身事外，就不可能去招惹本就摆明了立场的她。
“过两天，女儿想亲自去一趟曹家。”
“不行！”
刚喝了一口的茶差点吐出来，说一不二的邵大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在梨园差点受伤的事我还没找曹家算账，让你过去，这不是摆明了把你送过去给人家宰嘛！”
“父亲，”
商晚垂下的眼睑露出些许无奈。
“您真的以为，曹家打算一直避开南北两边的锋芒吗？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可能避开的。”
“那也不行！”
茶杯被重重拍在桌子上，邵枭立刻挥手：
“该怎么去和曹家谈父亲会派人去，你既然回国了又想办学堂就好好办，这些事少掺和！”
女儿涉及到的事情越少，对她来说就越安全。
“还有，你和那个南家的娃儿是怎么回事？”
回来就料想到邵枭会问，却没想到这老父亲的做派弄得像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样：
“我听司机说，你把人接家里去了？”
一想到这个，邵枭就恨不得立刻冲进女孩儿家里把南家那个臭小子踢出去。
“父亲，我和他还有一层婚约在，况且，他是因为我受的伤。”
女孩儿将茶杯又推了过去，邵大帅气鼓鼓的差点儿胡子都翘了起来。
还是乖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那你也不能把人往家里领啊。”
且不论那南家的小子如今的身份地位，立场态度，就看他这几年在梨园做的事，就足以见得这小子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你要是觉得愧疚，我备好礼品亲自登门道谢，回去你就把人给我送走！”
那小崽子又精又阴，万一再来个什么坏心思看上他的宝贝女儿，仗着婚约的事胡作非为……
邵枭猛地摇了摇头，立刻打住自己跑偏的想法：
“婚约的事不是早就作废了嘛，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留着人不合适。”
老父亲可谓是操碎了心。
“父亲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目前碎片接近她的目的虽然不太明确，但无论如何都是对攻略有益的。
脑海里快速划过一抹什么，商晚皱了皱眉，突然发问：
“父亲，南初之前，来投靠过大帅府吗？”
与邵家有婚约，勉强称得上是世交，还有两家主母的关系在。
如果要投靠，也应该选择最能接受的邵家，而不是野心勃勃的徐家。
邵枭愣了一下，仔细往从前的记忆里翻找翻找：
“他三岁的时候，你母亲和他母亲联系过，有要将人寄养在家里的想法，你母亲也是和我说过的。”
“那为什么后来没有？”
商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或者说自己遗忘了什么。
“那应该是除夕，徐坚那龟孙子派人偷袭，你母亲去世，我受了重伤被你师父吊着一口气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再之后他身体好些，处理完妻子的丧事，派人去寻南初已经是半年之后了，他被梨园园主收养。
“……应该是南初母亲临时托付的，后来那小子就养在了梨园，五年前想不开跑去投奔了徐坚那个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