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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眉眼间的骄傲自信是这么多年自己一步一步的练习积攒下来的底气，少年慌乱低头掩去眸中的苦涩，轻轻点头：
“我知道的。”
知道女孩儿有那个实力，知道她跳的那首daisy有多惊艳。
好闻的少年气息夹杂着糖果的香甜，宋年珩指腹碰到女孩儿的指尖，软着声压下情绪：
“可是现在出国你接受到训练会比跟着艾尔更好。”
这是商母和他说过的。
也正是因为亲耳听到，才知道女孩儿到底在背地里为他放弃了什么。
少年抬手碰了碰女孩儿柔顺的头发，仿佛指尖凝结着令人作呕的粘稠血液，蓦地顿住。
脸色微微发白。
“你才不知道的！”
女孩儿娇俏地扭头哼了一声，嗓音染上几分委屈：
“那我要是现在就出国了，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还是说你厌烦我了？想赶我走？”
女孩儿眨巴眨巴眼睛，几滴鳄鱼眼泪被挤了出来。
明知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一言不合就装可怜装委屈。
可少年还是忍不住慌乱了一刻，不知所措地解释：
“没有厌烦。”
劝解的话被女孩儿打住，窝居在少年怀里的小姑娘满意地摇摇晃晃。
“小宋？”
商母擦了擦手上的水，目光落到身后低着头的少年身上，只以为他是劝不了女孩儿泄气，连忙安慰。
“商阿姨，”
少年低垂的眼睑落了一片阴影，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究竟如何：
“你替她办好签证收拾好东西，我哄着她上车，然后想办法让她喝一点带了安眠的药进去，等到先把人弄到国外我再打电话和她道歉，可以吗？”
商母愣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那样的话我怕晚晚会生气……”
“我来承担，好吗？”
很轻很轻的声音，阳光洒了下来，却触碰不到心底最阴冷的角落。
商母最终答应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女儿的前途重要，更何况这个恶人还有人来当。
战战兢兢地办好出国一切证件，诚如少年所言，不明所以的女孩儿被哄上了车。
困顿袭来，女孩儿揉了揉眼睛，小手蓦地被人拉开。
少年轻轻拢着她的手，眼瞳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幽深和疯狂：
“商商好好睡一觉。”
睡一觉就会到了国外，商母会暂时没收她的证件，她无法回国。
那么那些恐怖的事情，就会逐一远离她。
指尖蓦地被攥紧，打着哈欠的女孩儿眼眶有些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看见两大个行李箱，小嘴儿立刻撅了起来：
“宋年珩！你骗我！”
小姑娘又困又委屈，抓着少年白皙漂亮的指头不松手：
“我要是真的去了国外，我就和你永远永远断了联系！再也……啊呜！再也不理你！”
哈欠打断小姑娘奶凶奶凶威胁的话，少年耐心听着，轻轻回握住女孩儿指尖：
“那我去国外找你，和你道歉，直到你愿意原谅。”
小姑娘眼皮耷拉了下来，耳朵却动了动：
“真的来找我？”
少年认真地点头，女孩儿傲娇转过头：
“那我让妈妈提前给你买好机票……啊呜！你要是再敢骗我就……”
眼皮再也忍不住合上，小姑娘小口小口吐着气，歪头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心尖止不住地颤了颤，宋年珩低头，吻了吻女孩儿食指上的纹身，站起身目送车子离开。
避开这一切，无论他的结果如何。
转身离开的动作被身后巨大的声响阻拦，少年只是出于被惊吓到的本能回头，却见女孩儿坐上的那辆车在路口发生严重车祸，整个车身已经翻转。
脚下灌了铅一般，宋年珩呼吸停滞下来，迟钝的大脑支配着生了锈的四肢，茫然僵硬地往回跑。
冲天的火烟不断冒出，周围的人察觉到什么立刻远离。
少年拖着沉重的身体靠近。
骤然的火光让人迷了眼。
车子轰然爆炸，四分五裂。
一片残骸，少年像个迷了路的孩子，闯入车流不知所措，却又幻想有人能将他拉出囹圄。
指尖碰到怀表上斑驳的花纹痕迹，眼前的火光褪去，是房间里毫无人气的白炽灯。
宋年珩按压着心口用力喘息，劫后余生的错觉让青年浑身冷汗直冒，枕边依旧空无一人。
抬手颓然地揉了揉短发，青年再一次拨动指针——
第三次穿越，女孩儿被那家人恶意报复，自杀在监狱里
第四次穿越，女孩儿又一次死在了那条巷子
第五次穿越，女孩儿在审判结束后自杀
……
第十次穿越，失控的车子朝着女孩儿撞了过来
……
第十五次穿越，他提前杀了那个人，留下所有证据并且报警，女孩儿顶替他入狱
……
第二十次穿越，车朝着他撞了过来，开车的人是本该死在巷子里的那个人，女孩儿推开了他
……
第二十五次穿越，女孩儿在巷口被他拍晕，他入狱七年
灵魂被剥离出身体的感觉异常强烈，少年站在灼热的阳光底下，高挑颀长的身影冷漠，自始至终仿佛一个局外人。
手中的砖头沾上了殷红的血迹，是他亲自动的手……
漆黑的目光冷而空地看着倒地呻吟的女孩儿，猩红而绝望却又压抑着破局的激动，癫狂的模样让负责的警察都忍不住避开了些。
七年的牢狱，甚至比不上过去那数不清的穿越的时间长。
当青年特意穿戴好白衬衣，坐在那个最初重逢的咖啡店等待的时候，经年的阴郁仿佛被一扫而空。
店里的指针指向时间，店门被推开，女孩儿探头看了过来，眉眼弯弯：
“宋先生，好久不见。”
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青年站起身，红透的眼圈压下等待的焦急，弯起唇角：
“商晚，别来无恙。”
优美的音乐舒缓动听，青年忍不住低头。
他好像终于理解了，女孩儿的那句“走了好远才走到身边”的话。
抬起的目光微微怔住，青年眼瞳里凝聚的光微微破碎，他近乎无措地盯着女孩儿空无一物的食指，茫然而不解：
“你的这里，上学的时候不是有一个纹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