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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号路的尽头没有春天。
单相思的尽头没有永远。
就像桑嘉和林透。
十月的某一天,桑嘉和林透在一起了。
学生时代的青春岁月里,令人激动的只有两件事——今天的第一名是谁和谁谁谁他们在一起了。
安树答问她:“你喜欢他吗?”
“他对我很好,会给我吃零食,教我数学题……”桑嘉沉默了很久才说。
林透坐在桑嘉的后座,长得干干净净的少年,说话有些结巴,性格腼腆,他对她很好,肉眼可见的偏爱,是安树答能够切身体会到的。
“段措有的他都有,而且我们年纪相当,又在一个班,没有距离。”
是赌气。
又是不服气的少女青春期的叛逆,她迫切的想要向旁人证明些什么,也向自己证明些什么。
比如说,她绝对不是非某人不可的。
安树答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得相当清楚透彻。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太可笑了。
她觉得桑嘉太不成熟了,也从心底不认可这段感情,甚至莫名的有些同情林透。
但明面上她没说什么,想法是她自己的,但她没资格对别人的感情评头论足。
太不礼貌。
而且气头上的少女不会听。
又没准,会日久生情的吧?
所以最后她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你考虑清楚就好。”
那一刻,她觉得她冷静理性的不像一个青春期的少女,也冷漠的不像一个恒温动物。
辩论赛打了几轮,他们班实力太强劲,基本上每次都赢得毫无悬念。
所以一路挺进决赛。
决赛对上的是理科班的。
重点班对重点班,看头很足,但又没啥悬念。
这一期的辩论题目是“家庭养老和社会养老哪个更可靠”。
他们抽中的是反方“社会养老更可靠”。
宋彧今是主席。
因为她出色的,并且大气端庄的外表,所以一直都是年级里各大晚会的主持人。
另一位是江辞。
这次辩论比赛她和江辞是轮流当主席的,决赛刚好轮到她。
清亮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礼堂。
“接下来,双方进入自由辩论环节,各自时长分别为十分钟,从正方开始。”
“计时开始。”
裴源打头阵:“我方认为家庭养老更可靠,因为在中国,家庭养老占比明显高于社会养老。”
“指出对方逻辑错误,占比高不等于可靠,难道中国式过马路也可以靠人数优势洗白吗?”安树答立刻起立反驳。
“中国式过马路与本次辩题无关,谢谢。”正方一辩。
“类比而已。”安树答继续反驳。
“家庭养老充分考虑老年人的精神情感需求,社会养老做得到?”正方三辩。
“社会养老至少有法律保证,更加安全并且可靠。”温喻珩加重最后两个字,“并且我想问对方辩友,按你们的逻辑,把老人送养老机构难道就代表子女不闻不问吗?”
对方语塞,一阵空白期。
底下文科班的同学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裴源站起来:“当然不是,但家庭养老至少保证子女和老人在一起,让老人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有精神慰藉。”
温喻珩慢悠悠地站起来:“那请问对方辩友怎么解释中国人数庞大的空巢老人以及社会新闻频频爆出的家暴老人的丑闻?我方认为虽然养老机构的工作人员与老人的情感联系不高,但至少在法律的强制性保护下可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可以看出社会养老更加可靠,人性无法被赋予绝对信任,但是法律可以。”
对方又语塞了一两秒。
文科三个班立刻心有灵犀的鼓起掌来。
还是裴源来挽场:“我方当然是信任国家法律的,尤其是国家对家暴的法律规定,所以家庭养老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被法律保护的。”
安树答立刻站起来反驳:“但子女的专业毕竟不是养老,而且无论是人生经验还是年龄阶段,他们终究无法完全站在老人的立场和角度上思考,他们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照顾老人也只是分出的精力罢了,这又怎么和接受过专业化培训的养老机构的工作人员相提并论呢?”
理科班的其他三个人都是女生,好像还有点腼腆,而安树答这边基本都是温喻珩和安树答在反驳。
苏函是莫名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不忍心打扰安树答和温喻珩solo全场,而明周淇是根本完全插不上话。
她本来想的很好的是和温喻珩挑大梁,可谁知道安树答平时看着安安静静闷不吭声的样子,一到辩论场上就那么盛气凌人、咄咄逼人呢?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反驳的时候,人家已经一句话说完坐下了。
搞得她心态有点崩,整个自由辩论环节她的存在感都极低。
所以场上的情况基本是裴源一对二。
他太心累了。
本来他们班还有一个哥们儿的,但是那家伙听到决赛碰上的是温喻珩,就突然怂了,找了个借口退出了,所以只好拉了个女生做替补,一时手忙脚乱的,准备的也没有特别充分。
结果就是根本怼不赢对面两尊大神,一个比一个思路清晰,他们这边的逻辑漏洞也是被他俩追着反复打。
温喻珩不用说,平时嘴皮子就厉害的很,气人的很,关键还是有理有据的把你气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叫安树答的,他本来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个安安静静,一看性格就特别软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姑娘,谁知道怼他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软。
事到如今,裴源不得不感叹一句,本以为对方是个青铜,谁知道是个狼灭。
尤其是那双眼睛,讲话的时候锋芒毕露让他有一种压迫感。
也是那一刻,他隐隐有一种错觉,这个妹子绝不像她表面上那么软,她骨子里其实高贵冷艳的很,清高、孤绝。
如果要把她形容成一种动物,那最合适的可能是狼,披着羊皮的狼。
最后十班赢得非常轻松,基本上是全程碾压。
按照辩论赛的“潜规则”,最佳辩手产生在输的一方,没什么悬念的是裴源。
领奖的时候裴源撞了一下温喻珩:“唉珩哥,这就是你白月光啊?”
温喻珩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裴源叹了口气:“嫂子帅到把我心态搞崩了。”
温喻珩“咳”了一声,笑笑没说话。
“诶,珩哥,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嫂子可能只是看着好追,实践起来怕是有的苦你吃。”
“你们聊什么呢?”安树答站到他身边,有些好奇的问。
经过这次辩论赛还有两个多星期的相处,安树答早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怕温喻珩了,和他也熟了很多。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看她,眼尾上挑,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在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安树答疑惑了几秒:“你喜欢奥斯特洛夫斯基啊?”
“佩服他百折不挠的精神,顺便……决定践行一下。”
他笑的邪魅又张扬,灯光下,玉瞳明亮。
安树答点头笑了笑,不再说话。
裴源把他们俩的对话一丝不漏收编入耳。
然后替温喻珩脸红了……
他和温喻珩初中就认识了,当时他珩哥多狂多傲啊?
几乎每天都收一桌肚的情书,但愣是没见他对谁心动过,对谁都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
他总觉得像他珩哥这样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天之骄子,天生就该是被追的那一方,永远不可能放低身段去喜欢一个人,更何况是主动去追求。
但温喻珩就是这么干了,并且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
好像在他的认知里,遵从本心的选择就是对自己最高的忠诚。
他还在感慨的时候,温喻珩他们俩已经并肩走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裴源觉得那对背影,莫名的登对……
“一会儿你怎么回去?”温喻珩拿着奖状慢悠悠的跟在安树答身边。
安树答想了一会儿,想起上个星期日她妈送她来的时候说的话,想来是没有时间来接她了:“坐公交回去。”
“一起吧?”
“嗯?”
“我要去补课。”温喻珩无所谓的笑笑。
安树答了然:“好。”
不过她此刻有点困惑一个问题。
温喻珩……会坐公交吗?
毕竟,像他这样的贵公子,平时出行不都是劳斯莱斯吗?
但她没有问,毕竟不太礼貌,但还是细心的准备了两个人的钱。
可是她发现,温喻珩好像……还挺熟练的……
也没有特别拘束,很自然。
是她狭隘了。
幸好没有那么笨直接问出来,要不然就暴露了她的思想狭隘……
她错了,她不该认为有钱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祖宗。
修养与金钱无关。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温喻珩挨着她坐下来,然后就拿出手机和蓝牙耳机。
递了半只给她,她笑了笑拒绝了。
温喻珩也没说什么。
“温喻珩……”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温喻珩懒洋洋的挑眉:“嗯哼?”
“你补什么课啊?”
她真的就是纯属好奇,像温喻珩这样样样出挑,几乎没有什么短板的尖子生究竟还要补什么课。
“语文。”他说的慢悠悠,相当坦荡。
安树答点了点头:“语文有什么好补的?”
“你在嘲讽我?”温喻珩也没有不开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实话。”她严肃又一本正经。
温喻珩“噗嗤”一声笑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双颊透出细细的粉红,实在有些可爱。
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谢谢你啊安树答?”
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温喻珩轻咳一声,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脸别乱红。”
然后安树答脸更红了。
光线从窗外透进来,透明的车窗是天然的三棱镜,将阳光一点一点的分解成五彩斑斓的虹。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了个问题:“你干嘛来文科班?”
温喻珩轻声笑了笑:“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话痨呢?”
安树答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抿了抿嘴。
安树答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但温喻珩还是慢悠悠的解释了:“想学法喽。”
“啊?为什么呀?”
温喻珩的思绪飘过很远,看着她晶亮的眸子,殷红的唇,有想吻她的冲动。
他喉咙滚了滚,笑了。
“嗯……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安树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这刨根问底的架势着实是有些唐突了。
但温喻珩回了:“你见过我堂妹吧?”
“上次你打架站你旁边那个吗?那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安树答回忆起来。
无论隔了多久,她还是能非常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孩子的相貌,她和温喻珩长得是有一点像的,都是极出挑的相貌。
她实在漂亮的不可思议,极具辨识度的长相,即使只看一眼也能记一辈子,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高傲,给人浓重的不容侵犯的距离感。
漂亮高傲的高岭之花。
温喻珩笑了笑:“是,那丫头确实长得漂亮……”
“和你妹妹有关?”安树答好奇的问。
温喻珩抬了抬眼皮:“是,也不是,她算个媒介吧。”
“那丫头的相貌算是从小就天赋异禀了。”
安树答安静的看着他。
“每次进一所学校都能引起轰动,什么都不做名声就能传遍全校,她又是个女霸王的性格,小学的时候天天领着一帮小姐妹在学校里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安树答笑起来,眉眼弯弯。
温喻珩看了看她,偏过头去:“嗯,她是那么理解的,其实可蠢了,最后老是招来一帮对方的救兵,她打不过他们,就把我拉来给她打架,那是小学的时候,我总不能看着她被欺负吧?”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有人找她麻烦,就直接放学后约架,到了初中她就收敛了很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照片后来传了出去,放学的时候总有几个外校的或是一些混混模样的人过来找她,对她动手动脚的,我看到了就直接一拳头挥过去呗,有一次没控制好力度,把人打进了医院,他们家长就想把它闹大,进了警局,那个时候我初三了,马上中考了,总不能把事情闹大然后退学吧?就搬出偶然之间看到的几条法律条文想要吓吓他们,可能是看我有理有据吧,还真把他们唬住了,我说我有充分的物证和人证,你们儿子对我妹妹进行了一定时间的校园性骚扰以及校园暴力,而且年纪到了,只要我死咬着不放,他们肯定会去坐牢,我打架最多赔点精神损失费,可你们儿子得坐牢。”
“谁知道他们是真没文化呢?一听到性骚扰和校园暴力这种程度的名词,立马就慌了,说他们要点赔偿就行,想要和平解决。但我突然就不想这么算了,想着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把这件事彻底的一了百了,所以我说我一定要把他们告到法庭,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花最多的钱,尽量让他们无期徒刑,可能是我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再加上我说得比较有底气。”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当时不了解法律,就在那里瞎诌,谁知道还真把他们唬住了,磨了一个小时,他们差点给我跪下。”
“然后呢?”安树答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他勾了勾嘴角,“然后就是我爸妈带着律师赶到警察局打算给我撑腰的时候,那几家人看到真的有律师,脸都吓白了,拉着他们的手不停的赔罪、道歉,最后他们当场凑了一万块钱赔给我们,搞得我爸妈都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温喻珩好酷啊,从小就那么厉害又有主见。
“可能也是那件事之后吧,我发现法律比拳头更有威慑力,也更加简单,平平静静就能解决许多的事情,所以我就对法学产生了兴趣,然后想着当个律师,最好是能创办一个律师事务所。”
温喻珩的语气稀松平常,说起他的梦想的时候,就像在说月考目标一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底气,和她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那些人或腼腆或掩饰,都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但温喻珩不一样,他从不腼腆,从不羞涩,永远都是大大方方,充满底气,一身的傲骨。
好像对于他来说,这从来不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一个他必须完成的目标。
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与自卑背道而驰。
天生带着万丈光芒。
安树答忽然就有些羡慕了,和她这样的人,是完全相反的,她是个清高也自卑的人。
午后的阳光静谧,秋日的天空蓝湛湛的,万里无云。
“你一定会实现的。”她呢喃了一句,看向窗外。
不是鼓励,是她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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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各度秋色
之前可能会有人猜男主是为了女主才选的文科班,不是哦~
我们珩哥一直是个有理想并且目标明确的少年哦,要不然我们答答小可爱也不会心动的辣么认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