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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冷笑点头,刚刚绕过长案正欲走到殿中,却见长乐公主蹙着美目恨恨地盯着自己,显然正在气恼他如此举动,不由停下脚步嬉皮笑脸地开口道:“为夫为国征战对敌,实在劳苦功高,请公主敬酒相送如何?”
话音落点,殿中诸人不由纷纷莞尔轻笑,显然没料到这余驸马竟如斯地幽默,临行之际还不忘与长乐公主开个玩笑。
眼见这小贼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口不择言,竟让自己这金枝玉叶的公主敬酒相送,长乐公主不由芳心大怒,心知不能推辞,只得起身强颜一笑,斟满杯中美酒递给余长宁道:“长乐谨以水酒一杯相送,期盼驸马凯旋而归。”说罢又用只有他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补充道:“若是一去不归那就更好了。”
余长宁笑容猛然一僵,继而又哈哈大笑道:“公主如此柔情蜜意,本驸马岂能让你失望?美酒暂且搁下,某去去便来。”
说罢他大袖飘飘地走至殿中,对着中臣镰足微微拱手,沉声道:“三光日月星’虽在你们东瀛是绝对,但来到我们大唐就如同池塘里的大鱼进入大海一般实在微不足道,本驸马今天就代表大唐无数文人墨客接你上联,听好,我出的下联为‘四德元亨贞’。”
话音落点,大殿中又是一阵轰然,人人瞠目结舌,良久竟无一人说话,望向余长宁的目光尽皆一片不可思议之色。
人人皆知《周易》里乾卦四德乃是指‘元亨利贞’,不知为何这余驸马竟以‘四德元亨贞’应对,独独少了一个“利”字,如此明显的错误也来应对中臣镰足的‘三光日月星’,他莫非是虚张声势的低能儿?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当儿,中臣镰足也是哑然失笑道:“余驸马此对差矣!四德对三光虽是无差,但所谓的四德乃是指元、亨、利、贞,你虽漏了一个利字,但也不能以此来应对吾之日月星。”
余长宁不慌不忙地悠然一笑,淡淡开口道:“四德元亨利贞虽是不错,但这“利”字与“李”字谐音,“李”乃我大唐国姓,身为臣子岂能随意念出冒犯圣讳?故只能删去一德,变作四德元亨贞,不知中臣阁下以为然否?”
此言一出,不少人已是拍案叫绝,大殿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然喝彩之声。
中臣镰足面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矗在原地脸色极是难看,严格说来,余长宁此对乃是钻了一个大空子,竟用圣讳硬生生地将四德抹去一字,虽是绝妙非凡,但也刁钻至极,他虽是输了,但心里依旧非常地不甘心。
余长宁回身走到自己座案前端起时才长乐公主斟的那杯美酒,故作惊奇地高声道:“咦,此酒尚温,岂非没用多长时间?唉,没想到本驸马竟有关二爷那般英勇,这么快就破敌胜利归来了,怪不得后人有诗赞曰:关二爷温酒斩华雄,余驸马妙对破倭寇。妙也!妙也!”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模样极是玩世不恭。
众人这才知道余驸马刚才要长乐公主敬酒原来是想学关羽温酒斩华雄,听到他自吹自擂之言,尽皆忍不住一阵莞尔,不少人已是乐得拍案叫好,大笑不止。
中臣镰足脸膛涨成了猪肝红色,喘着粗气拱手道:“余驸马果然文采非凡,仅此一句便令在下甘拜下风,不过你的‘四德元亨贞’虽在大唐没有差错,但若在我们倭国却因不会冒犯圣讳,所以对仗不通顺!”
听到他狡辩之词,余长宁皱了皱眉头正欲反驳,不料大殿中突然响起一句清冷的女声:“既然阁下认为‘四德元亨贞’差强人意,那么在下对你一句‘四诗风雅颂’,不知对仗工整与否?”
话音落点,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艳丽动人的小姐正浅笑莞尔地坐在案前,望向中臣镰足的目光止不住的不屑之色。
“擦,这房小妞也来凑什么热闹?”余长宁无奈地摸了摸鼻头,仔细一想她的下联,却又忍不住暗暗叫好。
《诗经》按照内容可分为风、雅、颂三部,其中“雅”这一部分又分为了“大雅”与“小雅”,所以统称为四诗,房玉珠以此为对不禁对仗工整,更是令中臣镰足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中臣镰足心悦诚服地拱手道:“姑娘以这句‘四诗风雅颂’破我‘三光日月星’,当真绝妙非凡,在下受教了,敢问姑娘芳名是何?在下当拜你为一句之师。”说罢又是深深一躬,态度无比诚恳。
房玉珠哑然失笑道:“小女子不过是大唐一名微不足道的人物,虽然喜好诗歌,但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岂能担任阁下的老师?阁下抬爱了。”
闻言,中臣镰足满脸错愕,竟是止不住的失望之色。
余长宁与房玉珠一奇一正对上了中臣镰足的绝对后,李承乾顿时大喜过望,朗声大笑道:“先有‘四德元亨贞’,再有‘四诗风雅颂’,都是绝妙之对,当真令本太子大开眼界,常言道:来往不于非礼也。这次该还我大唐出对,余驸马,房小姐,你们谁来?”
余长宁刚与房玉珠对视了一眼,却见她已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显然还在为今晨之事而生气。
无奈之下,余长宁只得摇头一笑,举步悠悠沉吟,静静思索,目光不经意一瞥,突然望见殿外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圆月银辉穿过枝叶点点散在地上,不由计上心来,回身对着中臣镰足微笑道:“阁下听了,在下出的上联是‘移椅倚桐同赏月’,请作对?”
话音刚落,不仅是中臣镰足,就连大唐一方不少人已是微微变色,激起了一片惊叹之声。余长宁出的这句乃是一个连环对,“椅”和“倚”,“桐”和“同”不仅是同音字,前字更是后字加偏旁而成,“移椅”也是双声,实在难对非常。中臣镰足皱着眉头久久沉吟着,显然脑海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思索,余长宁负手微笑等待,根本没有出言催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