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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夫人听好,公主与驸马的婚礼依旧是按照六礼进行,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先说第一步纳采,由驸马家的使者携带大雁前来皇宫,大雁要用红罗裹住,再用五色丝锦缠住雁嘴,送于天子安排的婚使;第二步问名……”
说道此处,余长宁摇手打断道:“王爷,我早就知道了长乐公主的姓名,这一步问名可以免去了吧?”
闻言,李道宗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声音如同磨刀石般粗粝:“余驸马,六礼每一步不可废,请你不要随便打岔!”
余长宁讪讪一笑,挥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第二步问名,驸马家要派遣使臣再次携带大雁前往皇宫,向婚使询问公主姓名,如问长乐公主是天子第几女何等名讳,问名回来后前往宗庙通过占卦以定凶吉。”
“第三步纳吉,驸马家选择亲族中一位有官位、有才貌的儿郎作为函使,准备大雁一只,带着长一尺二寸、宽一寸二分、木板厚二分、盖厚三分、内宽八分的杨木或者楠木盒子,盒子用五彩线扎缚,封题上《通婚书》,前来皇宫将婚书交给婚使,婚使同样以书回之。”
“至于第四部纳彩,由使者带着彩礼队伍前来皇宫,彩礼要准备五色彩缎、大束锦帛、成堆铜钱、猪羊牲畜、米面粮油、野味猎物、点心水果、奶酪油盐、酱醋葱姜,还有大雁一只,余夫人,全都记下了吗?”
罗凝一抹额头涔涔细汗,抬头微笑道:“王爷放心,彩礼要求的所有物品余家必定一件不少,通通准时送到。”
余长宁连翻白眼,对着身旁的余长致小声道:“这那是成亲?分明是折磨人而已!大哥,你娶亲的时候可是如此麻烦?”
余长致同样低声回答道:“你大嫂出身田舍,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这尚公主的规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快瞧姨娘手中的宣纸,已经写满准备换纸了。”
李道宗继续说道:“第五步请期,由驸马家选择良辰吉日,决定某月某日某时迎娶,使者携带大雁一只前来皇宫,将具体迎亲时间告之婚使。”
话到此处,余长宁已是听得头昏脑胀,弱弱开口道:“王爷,我替那只可怜的大雁鸣个冤好吗?为何每一次都有无辜的它?”
李道宗脸膛一黑正要发怒,罗凝已是起身喝斥道:“长宁,不许如此没有规矩,还不赶快闭嘴!”
余长致轻声解释道:“二弟,大雁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就如同鸳鸯一样,所以每一步都要用它来彰显吉利。”
余长宁闻言点头,只得耐下心性继续听下去。
“最后一步亲迎,由驸马爷骑着白马率人前来皇宫亲迎公主,按照你们余家从三品的爵位,余驸马须得戴黑缨玉冠,穿青色公服,着红色下裳,白纱里衣,黑色腰带,白袜红鞋,还要携带大雁一只,将公主迎接回府,六礼到此完毕。”
听他终于说完,罗凝不由长吁了一口气,淡淡笑问道:“王爷,不知这六礼须得持续多久?”
李道宗**地回答道:“快则半月,慢则一两个月,因为长乐公主府邸还未落成,所以你们慢慢准备便可。”
罗凝闻言大惊,瞪大美目问道:“王爷,莫非公主与我家长宁成亲之后不住在余府,而要另置宅邸?”
“当然,公主不像一般妇人那样嫁入夫家从夫而居,而是婚礼后驸马入赘于公主府,根据以往惯例,公主府都由朝廷负责建造,你们余家就不用管了。”
余长宁惊得顿时跳了起来,高声嚷嚷道:”那怎么行,我余长宁大好男儿,岂能入赘到公主府?不行!绝对不行!”
余长致也上前帮腔道:“对啊,父母在不分家,这可是《唐律》里明文规定的,我们兄妹四人手足情深,怎能被你们这些规矩残忍地分开?”
闻言,李道宗冷冷笑道:“目前的四位驸马都是入赘到了公主府,余驸马岂能例外?”
“我不管其他人如何,但是要我入赘,绝对不成!”
李道宗又是一声冷笑,对着惊疑不定的罗凝冷冷道:“余夫人,天子圣旨已下,莫非你们余家想抗旨不遵?”
罗凝恍然回过神来,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怒气冲冲的余长宁,向着李道宗歉意一礼道:“王爷,长宁从小被我惯坏了,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所有的事情我们一定遵旨照办。”
“那好,本王这就回宫复命,余夫人,告辞了。”李道宗说完大袖一甩,步履轻捷地出门去了。
罗凝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无言,半响后轻叹一声转头,却见余长宁正一脸愤怒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顿时蹙眉道:“好好一件喜事为何要当面顶撞王爷,有什么事情下来商量不行么?”
余长宁又气又怒,亢声道:“姨娘,他们可是让我去入赘啊?只要进了公主府的大门,我便成了无根的浮萍,风中的纸鹞,说不定连开口发言的权利都会被公主无情剥夺!”
罗凝沉吟片刻却是一叹,温言劝慰道:“长宁,这可是天子赐婚,朝廷规矩,岂是我们这等商贾世家能够辩驳反抗的?事已至此,姨娘也是无计可施啊!”
余长远深有同感地点头道:“天子刚赐我们从三品爵位,便让二哥前去入赘,真是雷霆雨露皆恩泽,天威不可测呀!”
余长静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其实你们也用不着如此悲观,二哥与公主殿下情投意合,恩爱非常,即便是入赘二哥也一定会有一席之地的。”
“哎,长静,你年龄还小,不知女人婚前一个模样,婚后又是一个模样。”余长致颇有感触地总结了一句,环顾几人提醒道:“大家莫非忘记那首划拳令怎么说来这的?娶公主啊命凄苦,当驸马啊贱如狗,受凌辱啊没天日,命如纸啊早投胎,有来生啊再娶公主就去死!”罗凝突然感觉背脊骨一阵发凉,强颜笑道:“长致,你怎么总喜欢把这行酒令挂在嘴边,如此胡言乱语可不要吓到了长宁。”“对,二哥,你放心,大哥他全是……咦,二哥呢?”一言未了,余长远瞪大了眼睛,却不见了余长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