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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宁羽吸了吸鼻头,好不容易才平复沸腾的心境,转过头正色问道:“紫若,你真的喜欢余长宁?”
苏紫若苦笑道:“千真万确,没有半点虚假。”
欧宁羽蹙着眉头沉吟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吁一口气道:“与其让我们两人都为情痛苦,倒不如让一人来承担,你如果真想与余长宁在一起,那就去吧,你师傅那里,我会对她言明的。”
苏紫若闻言娇躯狂震,深深地盯着欧宁羽,俏脸上露出了不能置信之色,半响才颤声问道:“师,师叔,你,你说什么?”
欧宁羽淡淡笑道:“余长宁虽是有些风流多情,然为人重情重义,也不失为一个好男儿,你既然喜欢他,那就不要再顾及其他事,师叔现在也不阻拦你们,紫若,你努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一席话落点,苏紫若心潮奔涌,激动得热泪盈眶,呆愣了半响,她突然想起了一事,眼眸中的神光又是为之一黯,沮丧道:“多谢师叔好意,但我想师傅她是不会同意的,毕竟,我可是剑斋内定的下一任斋主啊。”
欧宁羽摇头笑道:“无妨,师叔既然愿意帮你,那肯定会一帮到底,这劳什子的斋主,就让师叔受罪担当便是。”
霎那间,苏紫若瞪大了秀眉,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欧宁羽尽管是师傅的师妹,然从武功高低以及武林影响力来说,早就超过了师傅多矣,而且苏紫若更听师傅讲过,原本师祖是想将剑斋斋主之位传于欧宁羽,只是欧宁羽固执己见,推辞不受罢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现在欧宁羽竟为了自己,甘愿接下斋主之位,以至于以后将会代替自己担此重任,如何不令苏紫若又是感动又是激动。
见她愣怔怔地兀自滴泪,欧宁羽轻轻一笑,上前一步紧紧捏住了苏紫若的小手,肃然道:“记住师叔的承诺,其他你都不用担心了,一切有我。”
“可是,可是……”苏紫若仍旧有些犹豫。
“不要可是了!”欧宁羽打断了她吞吞吐吐之言,“决定了就去做,这样才能成功。”
苏紫若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坚定,终是轻轻点了点头,沉默半响,她突然问道:“师叔,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欧宁羽伸出白如凝脂的纤手,替苏紫若拢了拢额头的秀发,展颜笑道:“傻丫头,你是师叔带回剑斋的,也是师叔看着长大的,我虽不是你的师傅,但也可以抵得上半个娘亲,自然会对你好。”
“师叔……”苏紫若一声哽咽,扑进了欧宁羽的怀中。
感觉到怀里的娇躯颤抖不止,欧宁羽心里面的爱怜更甚,她轻轻一叹,心道:紫若,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啊!
二月初,草木泛绿,冰雪消融,关中平川陷入了一片忙碌的热闹之中。
闲暇了几乎整整一个冬天的农人们,纷纷走出村落家园,来到各自的田地上翻地犁田,并栽下各种各样的作物,田畴阡陌响起了农歌互答之声,悠悠扬扬地远远飘去。
春季是整个中原最为忙碌的时候,盖因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否辛勤劳作,将很大程度决定整年能否丰收,所以不管是朝廷和民间,都对春季特别的重视,而朝廷更将在二月举行祭稷大典,为天下庶民祈祷丰收。
祭稷大典祭拜的乃是农神后稷,后稷姓姬,名弃,黄帝玄孙,帝喾嫡长子,曾经被尧举为“农师”,在尧舜时期为掌管农业之官,因教导农人种植百谷,被后世之人尊称为“农神”。在以农业为主的中原王朝,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几乎每年都是由大唐天子亲自前往位于武功县境内的稷山,祭拜后稷。
然而,今年的情况却是有些特殊,因为目前李世民正在关东(函谷关以东)一带巡视,来不及赶回来参加祭稷大典,因此,只能选择太子代替祭拜,因为太子乃是储君,在这等重要大事上,完全可以代替天子。
不过由于李承乾犯上作乱被杀,太子之位悬而未定,顿时让情形有些不明朗了起来,坐镇京师统摄国事的房玄龄立即以快马文书飞报李世民,请求天子作出明确指示。
李世民很快传回了诏书,诏令由九皇子李治代替天子祭拜后稷。
消息传开,整个大唐官场暗流涌动,光从此点来看,这无疑表明李治已经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太子,不少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全都被这阵风吹到了李治这一边,当然,他们并不敢直接前去拜访晋王,而是另辟蹊径找到晋王府长史余长宁,一时间,长乐公主府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余长宁虽然很是不乐意,但为了李治,依旧接待了这些前来拜访的官员,或好言相慰,或暗示明示,或言语拉拢,整整两天下来,余长宁觉得自己都快成为一个夸夸其谈的外交家。
在忙着接待拜访官吏的同时,余长宁也没有忘记大典仪式的准备,仪式尽管大部分由礼部负责,不过作为代帝祭拜的李治,自然不能独善其身,晋王府要准备的东西也是很多。
余长宁不擅长具体事务,但好在很会用人,再与李治商量后,他将鸿胪寺少监狄知逊暂时抽调晋王府,负责各项准备工作,以狄知逊的精明能干,余长宁自然大是放心。
而且房玄龄关心女婿,知道这是余长宁上任晋王府长史以来的第一战,所以不仅亲自前来晋王府指点,更安排了许多吏员帮忙协助。
因此大典仪式虽然筹备得一片忙碌,然终归是有条不絮。
相比起晋王府的热闹,吴王府却是一片萧瑟冷落。
当那日听见父皇让李治担当此次祭拜仪式时,李恪瞬间勃然大怒,当即摔碎了手旁的茶盏,竟有一种费劲千辛万苦,却为他人作嫁裳的感觉。
比起李恪的暴怒,阴宏智却是一片冷静,捻须劝说道:“殿下,晋王虽然在目前占据优势,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机会,只有谋划得当,一样可以让其折戟沉沙!”
李恪剧烈地喘息了数下,稳定心神问道:“先生莫非是有妙计?”
阴宏智阴沉地笑了笑:“既然晋王是去祭拜后稷,那我们便在后稷身上作文章,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言罢,阴宏智凑到李恪耳边,喁喁低声开来,及至他说完,李恪呆呆地愣怔半响,猛然拍着大腿狂笑道:“妙!妙!妙!,果然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毒计,哈哈。好,就请先生负责安排。“
阴宏智肃然拱手,亢声应命。
二月十七日,李治的车驾缓缓开出了长安城西门,朝着武功县而去,随行的还有朝廷文武百官,以及五千禁军。
武功县位于长安城以西百里,按照车驾不快不慢一日五十里的速度,两日便能抵达。
礼部尚书李道宗负责典礼的一切事务,已经当先一步赶去了稷山,而余长宁作为晋王府长史,在李道宗走后自然承接了许多的事务,但好在忙而不乱,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策马慢行,余长宁脑海中满是今晨娇妻们送他出门时的情景,特别是房玉珠与陈若瑶新婚燕尔,虽知道余长宁最多七八天便能回来,然依旧哭得是梨花带雨,若非不能带家眷前往,说不定房小姐便要固执得跟着余长宁一道前来。
车队徐徐行进,翌日夕阳西下时分,稷山已是遥遥在望了。
由于祭稷大典还要等几天方才举行,余长宁便吩咐军卒在山脚扎下大营,文武百官皆休息在此处,而自己则陪同李治先行登山,准备沐浴斋戒。
余长宁与李治在军士的护持下过得石坊大门,一片殿阁楼台掩映在苍山翠柏之中,黄色殿角下铁马摇动,不知何处传来的钟声悠远深沉,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生肃穆之感。
后稷祠门口建有一座重檐歇山式大殿,走进殿门,高大雄伟的四大天王持琵琶、持宝剑、持赤蛇、持宝伞,豹头虎眼、怒目圆睁,相信任何宵小面对天王们虎视眈眈的直视,也会心生恐惧之感。
一路慢行游览,李治兴致勃勃地向余长宁讲述道:“姐夫,原本后稷祠在隋末之际已经破败不堪,高祖皇帝敬重农神,故此拨付粮饷重新修建后稷祠,并以此为基,在毗邻后稷祠的空地上还修筑了一片皇家别院,昔日父皇还是秦王之际,也曾在别院中居住了数月。”
余长宁笑问道:“此地环境清雅,景色怡人,建造别院感受道家天地,倒也正当其所。”
说笑间来到通向后稷祠正殿的山门,匾额“粒食万年”四个大字璀璨夺目。礼部尚书李道宗早就率领一干先行前来的官吏在此等候,眼见李治与余长宁到来,李道宗拱手向李治禀告了前期准备情况,并请李治前去别院休憩。在别院安顿下来稍作歇息后,时间已快亥时,余长宁沉吟了一番,吩咐仆役在别院中备置了酒宴,自己则前去了李道宗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