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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公主府之前,余长宁细心叮嘱晋阳公主道:“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长乐知道,免得她担心。”
晋阳公主拍了拍胸脯道:“余驸马放心,本宫可是出了名的守口如瓶,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然而让余长宁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是被守口如瓶的晋阳公主出卖了,回到府中不久,长乐公主便明白了发生的一切,找到余长宁责问道:“驸马,听闻你今天又得罪了韦氏之人是吗?”
余长宁愣了愣,恶狠狠地瞪了站在旁边的晋阳公主一眼,点头道:“不错,是韦氏之人首先欺负我的学生,所以我才前去要人,以至于起了一些冲突。”
“你你你,真是糊涂。”长乐公主又气又急,“京兆韦氏乃长安豪门大族,就连父皇也须对他们多加笼络,所以昔日才纳韦氏之女为妃,你怎么又得罪了他们?”
余长宁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道:“得罪了便得罪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次我可是占了道理,即便与韦氏门主御前对峙,也不会怕他。”
长乐公主心知余长宁的秉性,轻叹一声道:“你这次给韦氏如此难堪,想必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明的不怕,就怕他们会暗中对付你,这段时间驸马千万记住小心为上。”
余长宁搂住长乐公主腰肢笑嘻嘻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小心从事的。”
长乐公主颇觉无奈地点点头,眉头却是蹙得更深了。
公主离开后,余长宁思忖良久,终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找来焦森林密议了一番,焦森林点点头,拱手道:“驸马爷放心,我夜晚便去,一定将那东西偷回来。”
此际,位于冠带坊内的韦府却是阴云密布。
京兆韦氏自隋朝开始便是长安名门,民间有俗语“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可见其家族的影响力,到了唐朝贞观年间,韦氏子弟业已遍布朝野,其中的佼佼者有左卫大将军韦治,黄门侍郎韦挺,而韦氏女儿也多入宫为妃,现在韦贵妃更是代帝执掌后宫,母仪天下。
韦氏现任家主名为韦庆嗣,昔日曾为李建成太子家令,封彭城郡公,玄武门之变后谢绝李世民出仕的邀请,蛰居专注于家族事务已有十余年,其后更是成为了韦氏门主,即便是位极人臣的韦治、韦挺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称其为族叔,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今日午后天气略微有些闷热,韦庆嗣吩咐仆役泡得一盏春茶,搬来凉席躺在竹林中悠闲品茗,一名白发老仆役站在他身后执扇驱蝇,倒也带来了一丝凉爽。
正在此时,院内传来一阵隐隐喧哗,似乎有许多人正在惊慌争执一般。
韦庆嗣白眉猛然一抖,细长的老眼已是睁开,轻声吩咐道:“去,看看院中发生了什么事?”
白发老仆欠身领命,一溜碎步跑出了竹林,不消片刻匆匆折回禀告道:“家主,东市的质库出现了意外,均直公子被人打了。”
闻言,一丝讶色从韦庆嗣眼眸中一闪而过,他起身冷冷笑道:“在这长安地界,居然还有人敢来招惹我们韦家,真是不知死活。”
白发老仆恭敬说道:“听送公子回来的执事说,打人者乃是天子帝婿、国子监祭酒余长宁。”
韦庆嗣拧着白眉思忖了一番,恍然道:“老朽记得他,昔日太妃寿诞进贡麒麟,便是他当场拆穿了真相,让韦将军和韦贵妃大跌颜面,哼哼,没想到这余长宁胆大妄为,这次又来招惹我们韦氏。”
说到后面,韦庆嗣口气已经阴冷无比,思忖了一下便朝着正堂走去。
吩咐仆役将韦均直抬到正堂,韦庆嗣一瞧侄孙浑身伤痕,奄奄一息,顿时勃然大怒,拍案喝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说!”
陪韦均直一道归来的执事闻言吓得浑身一颤,跪地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告了出来,及至听完,韦庆嗣脸色早就变得阴沉无比。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韦庆嗣这才开口问道:“你们放贷给那王宏伟的时候,可有给他留下什么三成利息的契约?”
执事摇头道:“公子做事向来很谨慎,虽然一直放贷三成,但从来没有留下证据,即便是契约,也只有库房中存了一份。”
韦庆嗣缓缓点头道:“好,你现在便去将那份契约烧了,老夫要让这件事死无对证!”
执事颔首抱拳在,这才转身而去。
吩咐仆役将韦均直抬下去休息之后,韦庆嗣手中竹杖一点站了起来,苍老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备车,老夫要出门一趟。”
片刻之后,一辆四面垂帘的马车出了韦府后园,顺着长街一通疾驰后又拐入了小巷,驶入了御史中丞府中后门,直到夕阳西下方才离去。
……
翌日,余长宁也未前往国子监,出门便朝着东市宾满楼而去。
刚进入酒肆内,第一缕阳光刺破云雾撒了下来,照在陈若瑶俏脸上使得她更是美丽动人。
见到余长宁,陈若瑶止不出的欣喜,展颜笑问道:“郎君今日怎么有闲心过来,不去官衙么?”
余长宁点头一笑,故作正经地拱手作揖道:“为夫今日前来,是准备与娘子你商量一件要事。”
陈若瑶蹙了蹙眉头道:“原来现在有事才来找我,没事的时候便将我忘了。”
“我即便是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娘子你啊!”余长宁笑嘻嘻的说了一句,随即振奋道:“待到玉珠从河北道回来之时,我们便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些年几经曲折,终于能够走到了这一天。”
陈若瑶也满是感叹地点点头,美眸含泪地微笑道:“即便只能当你的妾侍,若瑶也无怨无悔,对了,听闻房大人已经答应了你和玉珠的事情,想必玉珠一定十分高兴。“
余长宁微笑颔首,问道:“不知现在酒肆商会情况如何?”
酒肆商会是当初余长宁提议成立的,凝聚了两人不少心血,陈若瑶笑着回答道:“昔日余家出事宾满楼遭逢巨变,酒肆商会的会长也是为之易主,不过后来宾满楼重新开业,加之又推出了火锅这一脍炙人口的烹饪,前不久酒肆商会重新竞选会长之时经过大家投票,又确定由宾满楼重新接任会长。”
余长宁知道这一切都是陈若瑶的功劳,心里不禁大是感激,微笑道:“你真是为夫的聚宝盆,贤内助,当初将宾满楼交到你手里,实乃明智的选择。”
陈若瑶展颜笑道:“宾满楼乃是你们余家的产业,若瑶身为余家之媳,自然要尽心尽力打理酒肆。”
言罢,她恍然笑问道:“郎君今日前来,想商量的事情莫非与酒肆有关?”
“有那么一点关系。”余长宁点点头,先将王宏伟的事情对陈若瑶说得一遍后,正色道,“那些贫寒学子虽是家境困难,但依旧勤奋好学专研学问,所以我准备设立‘国子监奖学金’制度帮助他们,使他们能够免除生计的困扰,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
陈若瑶轻轻颔首道:“这个主意不错,但与宾满楼又有什么关系?”
余长宁轻叹道:“本来我想动用国子监的经费设立奖学金,然而却遭到了别人的反对,无可奈何之下,所以准备向长安的大商大贾募集银两,而酒肆商会便是重要的筹集目标。”
陈若瑶默默思忖了一番,说道:“宾满楼和宾朋楼属于余家,拿再多银子出来都可,自然没有半点问题,但其余酒肆毕竟不归我们管辖,即便有商会之间的联系,我们也不能干涉他们的经营,要他们白白拿出银两资助贫寒学子,只怕有些困难。”
见余长宁兀自皱眉不语,陈若瑶轻叹一声道:“郎君,并非是若瑶泼你冷水,儒家重义商家重利,本就是冰炭不能同器,若瑶为商虽然能够秉持义字当头,但其他商贾却不那么想,没有半分利益,他们岂会心悦诚服地掏出银子?”
余长宁点点头,踱得几步正色道:“这样,待过几天你召集酒肆商会所有商家前来宾满楼集会,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让他们出钱。”
陈若瑶微笑颔首,对于余长宁,她早就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深信夫君即便再困难的事情也一定能够办到,筹集奖学金他肯定也能够想到解决之道。
余长宁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问道:“对了,不知二郎现在在干什么?”
陈若瑶轻叹道:“还能作甚,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好在没给我惹什么麻烦。”
余长宁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这当姐姐平日里也应该多关心他才是,我看要不这样,让他来宾满楼帮你如何?”
陈若瑶美目陡然闪出惊喜之色,问道:“郎君,这样可以么?不知余夫人会不会有意见?”
余长宁肯定点头道:“当然可以,以后你毕竟要成为我的娘子,照顾一下二郎自然是情理之中,姨娘怎会说闲话?就这样定了。”
陈若瑶感动颔首道:“多谢郎君成全,我一定会将二郎培育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