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是他迟到太久

小雨爱吃肉包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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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魏晓家不比北方大户人家过元宵的规矩多,一大家子人团团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饭就算是过节。大年刚过,小年又至,一家人聚在一起,喝酒聊事,魏晓外婆家的客厅格外热闹。

    “我去厨房再拿几瓶啤酒来。”魏晓说着便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外婆家不是楼房,三面房屋一面围墙是这里常见的家庭建筑。屋外飘着小雪,洋洋洒洒落在她肩头。磨蹭了一小会儿打了个激灵,才抹黑找去厨房。

    屋里的饭桌上正打的火热,白炽灯光晕染着腾腾热气,烟雾缭绕模糊了众人脸庞。杨建军是魏晓的大舅,因为工作原因除夕夜没有回来,今天得空在魏母跟魏大姨的电话连环炮轰之下姗姗来迟。

    魏父今晚高兴,频频喝酒。白色黄色红色一起干,待喝高之际,连魏母的话都不放在耳里。杨建军对魏云天说:“我听晓晓她大舅妈说晓晓恋爱了啊?那男孩子怎么样?见过家长没有?”大舅对魏晓一向疼爱有加,听到家中姑娘找小男朋友了不免多问上几句。

    魏大姨忙插嘴道:“那男孩子长得可俊勒!”

    “任那小子长再好看也配不上我闺女!”魏父情绪略激动,瞪大着眼睛,因为喝高了酒眼底映着淡淡的红色。

    “是是是是,再好看再优秀的男生都配不上你家的宝贝闺女,行了吧!”对于魏父魏母去找大侄女小朋友之事,魏大姨颇不赞同。人家女孩子男孩子你情我愿的,家长这做法实在是太迂腐了。

    魏母朝自己姐姐瞪上几眼,摆手道:“咱们这不是在国外,你别拿在国外的那一套来说事。”

    那意思可不就是显而易见,魏大姨也不再吭声,心想着大侄女那会儿报远点的学校就是无比正确的选择。这个离父母远一点,谈恋爱也能自由点是吧。

    杨建军不依不饶,又说:“听说男孩有来咱这里,见到你这个未来岳父有啥表示没有?好酒好烟总得招待着吧!”

    魏父又是那副手点桌面,急的上火的模样。“不要跟我替什么未来岳父!我家闺女清白着呢!我跟你们实话说了吧,那男孩长得是不错,不过身体看起来太羸弱了点,根本不像个男子汉。我跟晓晓妈去找过他,叫他别跟晓晓缠在一块。这不第二天,人就走了。”

    哐当!

    她手中的啤酒落地,玻璃碎开了花,黄色液体也因撞击直冒着白色泡沫。魏晓承认她绝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正巧自己拿完啤酒回来。

    饭桌上依稀间静了下来,家人脸上或笑或皱眉或无奈的神情都在短短几秒内凝结。魏父更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魏母狠狠戳了他两下,那慌乱的眼神足以说明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

    魏晓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一样地在疼。但是她站在那里,脸色如常。

    “对不起啊各位,我一时手滑就这样了。这里剩下的几瓶你们先喝着,我再去拿哈!”说完,她逃走似的逃开,连门都忘记关上。

    魏晓双臂抱着膝盖躲进黑暗里,似乎这会儿只有周身笼罩在茫茫黑暗之下才能感受到安全感。她忽然之间,眼泪都滚落了下来。

    想到他的离开,想到他留下的信,想到他在信中写的再见,想到父亲酒后吐真言的那些话,觉得头晕目眩,自己傻得真够可以。

    主席大大这是在单方面的说分手吗?就因为父母那些个话语,她就连跟他说再见的机会都被剥夺了是么?如果今天父亲没有喝醉没有说出这些话,他是要一直将这些埋在心底烂掉也不会同她提起的对么。

    她忽然觉得有些悲伤。

    她笃定父母有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却没有料到主席大大会连同父母一起来瞒着自己。这一切现在想起来都这么水到渠成风来帆速,可笑到极致。

    李沐原接到魏晓的电话便急忙忙从家中出来,连打到一半的游戏都置之不管。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除了过年回来几天见见想念的儿子,时间一到又立马飞回去工作。今天元宵,他自己也下了汤圆凑合的当做过节。

    魏晓从外婆家中跑出来,本打算走一走平复下心情,却低估了情绪中的悲伤数值。她拉着赶到的李沐原来到步行街的小吃街,一条长道似看不见尽头,两旁林立着各种小吃店铺。

    这小吃街算是以前他俩经常会来的地方之一,味美可口经济实惠。

    “人家过年吃多了大鱼大肉只求吃点清淡,你倒好,过年那几天没吃够大鱼大肉这会儿还要在这里另外开荤。”他给她端去一大碗关东煮,清秀的脸上挂着无奈。

    闻着香味,魏晓就坐不住了,拿起筷子的那瞬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冲着在外忙活的店老板一声吆喝:“老板拿几瓶啤酒上来!”

    那中气十足的女声别提有多么霸气,惹得店里的客人纷纷投来目光。李沐原抚了抚额头,内心那叫一个震撼。

    老板火速端上来五瓶啤酒,魏晓一口关东煮没吃就猛灌了三瓶。他看着她变得红扑扑的脸蛋开始头疼,常年在一起撕混,他知道她这人可是说歇菜就歇菜。

    可不在李沐原刚刚咬上一口炸鸡腿的时候,魏晓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撒起了酒疯。

    她嚷着林泽瑞你不要我了!你丫的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我都没有要放弃,你丫的居然听了我爸妈的话就这样走了!你连给我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电话不接就算了!还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丫的你个胆小鬼!有种你就回来,老娘一定分分钟灭了你!

    店里围观的群众无限谴责的看着李沐原,那犀利的眼神就跟在说着你这个男生怎么这么没良心,把人家好好的女孩子伤成这样。

    李沐原的薄脸皮碎了一地,今晚他从小到大保持的好形象算是被她毁了个彻底。

    魏晓清醒了才发现自己跟李沐原坐在一家KTV包厢里,自己正抱着麦克风斜倒在沙发上,而李沐原正满脸无语的望着自己。她猛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神色紧张的问:“我应该没有到处乱撒酒疯闹出事情吧……”

    李沐原揉揉眉心,无奈道:“没,你喝得可欢了,唱的也可欢了,连负心汉都点出来嚎上两嗓子,就差再点上一首你是风儿我是沙你不嫁我我自杀来吼吼了。”

    在关东煮摊那会儿他原以为她歇菜了估计再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却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KTV,结果她两眼放光,不由分说拖着他就往里面冲。

    魏晓抹了把脸,“我万年女金刚刀枪不入的形象,今晚算是全交代了。”她勾了勾嘴角,但仍笑不出半分。

    李沐原看她裹在羽绒服里依旧显得瘦小的身子,心里不禁沉了沉,如石子投湖般往外一圈圈漾开涟漪。他故作轻松道:“你拉倒吧!倒是我,被围观的群众认定为伤透你心的臭男人,我的形象可都碎了一地,五零二胶水都胶不回来。”

    她扯扯嘴角,无言以对。垂下眼帘,望着自己手指微微出神。无奈与心痛的滋味交纵着流淌过心底,最柔软却又最不堪一击的角落。若从此以后她再无假期才好,上一次长假喝得烂醉因为李沐原,这次长假喝得撒起酒疯却是为了另一人。

    “你跟林主席闹别扭了?”他问。

    “没有。”他们哪里称得上是在闹别扭,简直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包厢里放着她没清醒前浑浑噩噩点的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节奏感十足、鼓点平稳的舞曲旋律绕耳,变换的灯光五彩冰封,晕的他沉寂下的双眸更显深邃迷离。

    “魏晓。”李沐原顿了顿,“其实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与你说。”

    回复他的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魏晓叫他一声阿原。

    李沐原浑身一震,诧异的瞪大眼睛。自从高中毕业后他就再也没有从她嘴里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以前她总是喜欢这样叫他,他亦觉得理所当然,而如今又一次重新听见,却有些不敢抬头对视她的目光。

    对面亮着的屏幕在她眸底聚成一块亮光,她淡淡道:“阿原,我承认我以前喜欢过你,暗恋过你,为你因为跟隔壁班的班花表白而伤心很久,我还曾经在心里发誓不要再理你,但还是会抵制不了诱惑,我偷偷瞒着你跑去班主任那里偷看你的高考志愿,我想着如果以后不能跟你在一起,看着你跟班花幸福也好。”

    他不吭声,她继续说:“可是后来到了F大,我发现一切都与我想的不一样。因为主席大大的出现,我渐渐的发现自己或许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你了。我本来想躲着不见你,但你却主动来找我。我很后悔答应了你去参加摄影比赛,这样主席大大可能就不会被林泽熙公开身份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但是我还是很庆幸那次摄影比赛让我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阿原,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么快就将你忘记,将过往对你所有的喜欢抛在脑后再也不提。

    他黯淡着眸光,心冷如冰。这一刻终于体会到半年前她的心境,婉转的言语丝毫不比直截了当来的决绝,也是如此的疼痛如此觉得不甘。

    魏晓,你没有错,是我迟到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