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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着他满脸的胡渣子,胡渣子已是黑白参杂。阳光也照着他脸上的表情,由懒洋洋的笑容变成了气冲冲的臭脸。一双大大的眼睛,依旧又黑又亮,玩世不恭里藏着沧桑。刚才还在慵懒地晒着太阳,一动都不想动,恨不得晒到直接盖棺材板,但最好是有人把美酒喂到他嘴里。而现在身形比箭还急,当真是生龙活虎。
因为有一只手就要拧到他的耳朵了,那只手已经不再那么白那么柔,但手的动作却还是极快,也很巧妙。可惜,就差一点点。
“高亚男,你这讨厌的老太婆,你让我好好地晒晒太阳不行吗?”那老头子很不满地喊道。
那个身着青衣窄袖,看起来只有中年模样的老太婆指着他喝酒后红红的鼻子说:“胡铁花,你懒死算了,我听说峨眉那老尼姑去找咱们孙女婿去了,你就不操操心?”
胡铁花喃喃道:“你放心吧,玉京不会看上她的……”他眼见高亚男的手一下子搭在了剑鞘上,赶紧说道:“玉京这孩子的剑法你也是知道的,打不过你,还打不过那老尼姑?”
高亚男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剑出华山,我们华山的剑法比她们峨眉的可是要厉害的。”
她又说道:“……不过,我那可怜的小孙女她从小没了爹娘,长大后就一个人独自在外闯荡。我心疼她,总担心她不开心。”说着说着,她眼圈就红了。
胡铁花一见她眼圈红了,头就变成两个大。“南心已经过去了,你放心,我们这就动身也赶过去,好了吧?”
高亚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算你识相。”
“顺便去找一找那老臭虫,也不知道他东游西荡的,乘着船又飘到了哪里。那么久没音讯。”他嘴里的老臭虫,正是许多年前,最负盛名的武林高手之一,盗帅楚留香。
于是这一对名震江湖的欢喜冤家,时隔多年,又再次踏入了这个江湖。在很多江湖老人眼里,他们已经是老旧的传奇,但他们仍旧有一颗青春的心,青春,与年龄无关,只与心有关。
当然,这些事,天生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满心地是去找寻姐姐。
袁紫霞说道:“我只能给到你这个模糊的线索,其余的,就看你自己了。可是你的力量还太弱,就算找到了,也是去送死。”
天生挺起了胸膛,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清晨清新的空气。说道:“我当然不会去送死。我会有办法的。你们放心。”此刻,朝阳照在他身上,有股叫做朝气的东西,明亮了起来。
他背上行囊,还有他的云纹打狗棒。他挥一挥手,召不来也挥不去天上的云彩,但他的感情却是如云般浓厚。尽管相处时间很短,但他和白玉京他们已有了友情。不只是师叔侄的关系,而是友情。
白玉京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也许很快,我们就能听到天生的江湖传奇了。”
胡南心明着哂笑,说:“乳臭未干呢。”心里却是认同的。
三日之后,天生赶到江阴,线索里提及的地方。
此刻,他在江边的一个酒楼里,望着茫茫江水,万里长江到此骤然紧束,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当然,他来这里,不是来打仗,他来这里等人。
他等的第一个人已经来到。
一个翩翩公子哥拾阶而上,手中摇着白纸扇,纸扇上画着一只孔雀,更像是画舫女子喜爱的纸扇。
天生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人恼羞,说道:“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那么久没见,愈发没规矩,愈发像个乡下土小子。”
天生笑道:“李梧李大少也越发像个纨绔衙内了。”
李大少摇摇头,说道:“我现在不叫李梧了。”
天生奇怪问道:“为什么?那现在叫什么?”
李大少说道:“你忘了,梧字也是我师名。当然要避尊长讳。现在请称呼我小武”。
“小武?你师父以前的假名?老实说,你改什么名了?”
李大少有些尴尬,他咳了咳,清清嗓子,“大名李沐,字润泽。不过我觉得需要一个威武一点的诨名,比如风云第一刀什么的。”
天生看着他,说道:“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李梧,李梧就是你。”
李梧无奈地说道:“好吧,我也习惯这个名字。随你的便吧。你的信我一收到,就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李先生以及秋庄主他们放心你?”
李梧摇了摇纸扇,道:“你在山里太久了,竟不知我李梧在江湖的名声。”
“什么名声?不就是孔雀山庄大弟子吗?”
李梧啧啧说道:“你随便找个江湖中人问问。”
天生转头问旁边一桌人,他们携带着武器,应该是江湖中人。
“请问你们听说过李梧吗?”
“谁?李梧?没听说过。”
天生笑得肚子疼。
李梧脸涨得通红,“问道于盲。”
旁边桌的一个人突然问道:“阁下是否问的是孔雀少侠李沐?”
天生奇道:“是的,没错。”
对方拱拱手表示敬意,“孔雀少侠是孔雀山庄大弟子,武艺高强,替孔雀山庄行侠仗义无数,我等都很是敬仰。”
李梧用得意的眼神看了看天生。又摇摇头说道:“孔雀少侠这个诨名真不好听,还是风云第一刀好听。”
天生有些意外,跃跃欲试。“我们打一架看看,让我验一验货。”
李梧也有些意动。“打就打。以前没少打。可是我可是今非昔比了,你输了别太郁闷啊。”
两人离了酒楼。走进去了江边一处松林。
过了半晌,两人走了出来。
两人都不吭声。宛如从前,勾肩搭背,去继续喝酒了。
谁赢了?他们不说。没人知道。
都不重要。
青春少年,如朝阳般美好,输赢就像浮云,浮云难蔽日。从此,他们一同踏上他们崭新的人生征程,开始他们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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