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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此时已经举起了他已经发皱的辣手准备摧掉前面这朵小鲜花,他如刀的冷漠脸庞映着郑家小女子失色的花容。
突然间,身后一声震响,窜出一个灰色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向老刘,一个带着猛烈拳风的拳头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击向老刘。刚才的那声震响是此人冲出来时,为了让自己更快,猛蹬了一脚砖墙,墙便塌了一段。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天生甚至来不及张嘴说上一句什么,他便看见从另一个方向,两支铁枪一前一后如同双龙出海,带着破空的声音,刺向那灰色身影。灰色身影竟不管不顾,保持原先的拳势不变,看起来是只求把郑家小女子先救下来。
老刘好像早有准备,流云袖一卷,来势汹汹的拳风冲入他的袖中,一下子袖中鼓风,大胀欲裂,只见老刘一手推开郑家小女子,海阔天空退了一步,挥袖向后如同揽雀尾,来人的拳劲顿时如击中棉花,力被卸,拳击空。
而此时,铁枪也呼啸而至了。
灰衣人变招不及,更来不及躲闪,嘭嘭两声,被铁枪重重击翻。天生奇怪这声音怪异,不似枪尖刺中的声音,定睛一看,那灰衣人身上竟未见血,仔细一看,原来击中他的是高立铁枪那无尖无刃的尾部。
说未见血,却见那灰衣人勉强立起后连喷了两口鲜血,终究是以身躯强受铁枪戳击,尽管不是枪头,外伤不见,内伤却难免。此时才看清了他的模样,身着灰衣,蒙着面,身材高大却佝偻着背,大声咳嗽。
此时,巷子不远处,郑府的人已经循声找来,人声嘈杂,来人不少,有的人还在呼喊着“大小姐”,“还有妇人在喊:“雀儿!雀儿!”。
灰衣人看郑雀儿没事,又见老刘他们略有分神,蹬地腾起,跃上墙便要逃遁而去,老刘三人趁势追去,追出二里地,灰衣人越跑越慢,呼吸粗重如老牛大喘,最后竟跑不动了,索性坐到一棵老树下,从衣襟之中取出药来吞服疗伤。
天生三人很快追到了跟前,不慌不忙,如同围猎,站好了位置,堵住了灰衣人再行逃跑的可能性。
灰衣人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竟不管不顾,自顾自的继续给自己疗伤。
老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泰山郑大侠竟落得如此田地,连最拿手的狮子吼和大力金刚掌都不敢显露。是怕青龙会知道你没死吗?”
天生恍然,心想此人虽然是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但为救女儿舍生忘死,倒也还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老刘挽了挽袖子,继续说道:“我们想问两个问题。两个问题换你一命,想必你能明白该怎么做。”
郑义仁已咽下了药丸,稍事调息后慢吞吞地说:看上去很划得来。
老刘也不在意,问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李先生?”
话很简略,但很明白。
郑义仁答道:“具体缘由我不清楚,但杀他的命令是(天青杀令)。”
一旁高立听到天青杀令这四个字,脸色稍变。看了看老刘天生询问的目光,解释道:“天青杀令,也就是青龙老大直接下的必杀令。完成不了天青杀令,唯有自裁这一条道可以走。”
郑义仁苦笑道:“前番去刺杀却逃回来的赵友因为报告了孔雀翎的消息,得以赦其逃罪,仅罚自裁。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仅罚自裁?!”,让人死,这还是特赦了。天生无语。比此更惨的,是千刀万剐,还是株连九族?
郑义仁听见高立对天青杀令的解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高立,目光之中露出异色,“我想起来你是谁。你也是天青杀令要杀的人,你们叛了青龙会,还毁了“七月十五”,青龙老大很生气。只可惜一直找不到你,你是一直躲在孔雀山庄里吧?”
高立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因为翻涌起来的思绪难以平复。
天生看了一下高立,接着对郑义仁说道:“第二个问题,李家有个着青衣的小厨娘,现在怎么样了?”
郑义仁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意外,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个小厨娘被青龙十二煞排行第十的石为天带走了。”
天生不解问道:“为什么?”
郑义仁笑了,笑得很难听:“这好像是第三个问题了。”
高立的铁枪一顿,一丝杀意外泄,凌然直逼郑义仁眉头。
天生无视郑义仁那张厌恶的脸,淡定而冰冷说道:“前两个问题换你一命。第三个问题,是保你的腿不会断掉瘸掉。”
郑义仁闻言悚然,抬头满眼怨毒地看着天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狠辣。”
天生耸耸肩,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郑义仁无奈,接着说道:“石为天最嗜美食,最好收罗厨师。”
天生明白了。
姐姐的厨艺,包含了对食物的极度珍惜,其中味道,已超出寻常大酒楼的厨子。
郑义仁看了看天生,似乎想到点什么,然后说道:“嘿嘿,听说石为天一旦吃腻了,就会把他的厨子杀掉。”
天生额头冷汗顿出。
高立横枪,冷冷地说:“想必你知道怎么找到石为天。”
郑义仁道:“我自然是可以告诉你们怎么找到他,但是我还活着的这件事……”
老刘道:“我三人可立毒誓,绝不向外透露。”
老刘三人立下毒誓后,郑义仁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郑义仁说道:“他已经在运河之上,行出不久,乘一方舟北上,方舟悬挂漕帮的旗子。”
天生狐疑,说道:“我怎知你不是胡乱编造诈我们的?”
郑义仁眼皮子都懒得抬了,有气无力地指着远处白幡飞舞的郑府大宅门,说道:“我的家人,就在那里。”
“话已至此,还是只能相信他了。”老刘说道。
夕阳西下,三人策马离去,留下一个活死人,孤坐在树下,守着枯藤老树昏鸦。他一直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慢慢拉长,渐渐消失,突然嘎嘎笑了起来,笑得比刚才更难听了,就像树上的乌鸦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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