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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她举起方才揣起来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复啧吧啧吧嘴。心里盘算着,不知闻凤现在摸到哪里了呢?有没有发现她为他准备的惊喜呢。
从院子的角落里寻了一个圆形小板凳,准备坐下来,再细细对月酩酒。可这不料屁股还没着地,就瞧见房门处的结界一阵光芒大放,随后,有人踹开了房门,气急败坏的冲出来了。
门板被踹的“哐”的一声震天响,踏古呆呆的咽了咽嘴里的酒,心道,多亏了她给桃花姐姐施了惑术,纵使天塌下来也吵不醒她。只是她不知,这人怎么这么快就冲出来了,连个过渡的时间都不给她?
眼睁睁的瞧见墨绿色的人影直直的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一点醉酒之人的模样都不存在了。她不由又吞了吞口水。
还未及张口说些什么,就听着来人劈头盖脸一阵怒吼,“我道是谁使了这下作招数捉弄于我?本有过怀疑是你,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看你结了结界才发现,竟真的是你!”,复回身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门,“就那样薄弱的结界还想困得住我?你是不是小瞧我了?”
踏古被他这一连串的怒吼,吼懵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这个气势汹汹的人竟是闻凤,在她记忆中这个人一直都是孩子一样,脾气好到离谱,纵是被被打了欺骗了也会笑嘻嘻的带过却从不会发脾气的人。如今竟因为她极力撮合他与桃花姐姐,而发了这样大的火?
再者说,什么叫下作招数?什么又叫捉弄他?她不也是好心要帮助他们两个吗?
她,上前一步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我不就是瞧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想帮你们两个一把吗!又何来捉弄一说?”
闻凤听后诧异连连,竟是十分不理解的表情,语气亦更加激动,“我和小桃花缘何情投意合?我不是早就同你讲清楚了?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我更不喜欢别人强行将我们两个凑做一块!”,人一冲动,就是口无遮拦,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还不能够说服人心,于是又认认真真的加了一句,“就同你喜欢的人是佚慈而非我一样,若是有人强行凑合你我,你难道就不觉得莫名其妙,就不会恼火吗?”
一连串说完,却是自己也不由得一愣,他猛然回过神来,恨不得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此时踏古大脑一片空白,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闻凤。半晌,她才极艰难的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沙哑道:“你方才,说什么?”
声音十分微弱,略略藏着些克制的颤抖,叫闻凤心一怔,急忙上前补救安抚道:“踏古...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踏古干脆的拂了他的手臂,只退后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将自己生个身子都藏在了房檐投下的阴暗里,叫人看不清状况。
闻凤抿了抿唇,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自己今日是有些生气,竟也不想一气之下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无可奈何,他只得压低了声音,“踏古,你别这样好吗...?”
踏古还是无声又无息,闻凤觉得她可能是哭了,可她明明很少哭,也或许是在十分恼火的瞪着他。可不论事实究竟如何,他都不敢迈进那片浓重的阴影里,将踏古给拉出来,他没有足够的勇气。
许久过去,久的让他以为时间就可能这么一路不做停留的流向明日清晨,阴影里的人,才微微有所响动。
有声音惶如低语,从阴影里慢慢的飘了出来,融在这苍茫的夜色中更显无力。
“所以说...谁叫他自作主张的闯进我的心里,还不迟迟肯离开...”
闻凤放在身侧的手,抖了一抖,他轻缓道:“那你为何,不干脆将他忘了呢?”
暗影之中的人似缓缓地摇了摇头,“忘一个人谈何容易?即便你克制自己努力的再不想他,努力的再不提及他,本能的逃避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顿了一顿,她抬头望了望天,“可到了关键时刻,甚至是在想到了死这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心里第一个出现的人,竟然还会是他。那时我才发现,这三个月以来苦苦经营的壁垒,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单只一点小小的风波,就有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它毁于一旦的能力!”,语声渐渐平静,哀伤与无奈渐渐散去,到最后却好似能将这样一个事实看清看透了。
闻凤苦笑一声,“然后呢?”,恍惚间瞧见有个人影在院子门口闪过,他浅浅的感知了一下,却是熟络之人的气泽。
“然后...?”,踏古认真的想了一想,“然后我就真的看见他了,他同从前一样在危急关头跳出来救了我。并且身边还带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姑娘。这姑娘像个迷,竟同我长了一样的脸。呵呵,你猜,她是花夕的替身还是她的转世?”
停了片刻,又道:“去了天界以后为了救佚慈,我偷偷看了司命星君的命格子,机缘巧合罢,就让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天大的秘密,你,秦昊,还有莫黩,应当都早就知道了。算来算去,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心里揣着这么大的一件事,天天面对我时,难道不会觉得心里憋闷吗?”
闻凤低下头,不知踏古那双漆黑通透的眸子,是不是正直直的逼视着自己,可他本能的就不想让她这般与他对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个叫做织梦的女子,绝对不是花夕的转世,也不是那什么劳什子替代品。但是踏古,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自己,就是花夕呢?”
踏古笑了,笑的甚无奈,“你们真不亏是挚友,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可是你们谁心里都应当十分清楚罢,我跟这个叫花夕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花夕,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她如闻凤预料的那般,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这样对我来说真的很残酷,好吧?我已经装作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要骗我呢?我明明,明明就是个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非要将我牵扯到这局中来?有谁哪怕是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考虑过我的感受?”
似是极力隐忍,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沙哑,却叫听的人觉得那么刺耳。
闻凤沉默了许久,许久过去,柔声道:“踏古。”
“嗯...?”,她嗓子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却是还未及问出下文,便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住胳膊,像庭院里栽去。
从阴影里踉跄了出来,她方一被月光照到,便猝不及防的跌进了一个怀里。
有人强行的按着她的脑袋叫她低下头来,闻凤在她耳边沉沉出声,“对不起..”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抽身,却无奈怎么也挣不开。她想抬起头,正视他的脸却被他频频的以手扣住了脑袋。
她很用力的在摆脱他的束缚了,可是是因为今天酒喝的太多了吗?她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呢?
“骗了你,是我们的错,但是踏古你要相信我,没有人想要伤害你,从来都没有。”,闻凤淡淡的道,有些话不是不能说,是根本说不出口,或许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佚慈要将这一切都遮掩起来了。如果真有一天,踏古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么他根本不敢设想,事情究竟会变成多么狼狈的样子。
捅破事情真相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一想到对方是踏古,他便更不忍心。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动弹,他抬手顺了顺她的头,轻声道:“难过就哭出来,做什么非要憋着自己呢?哪有人不哭的?”
踏古没有说话。
她就这般被闻凤束在了怀里,无声又无息,好似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一般。
夜风吹来,微微薄凉的气息。所幸,多数都被闻凤宽阔的怀抱挡在了外面。
半晌,有两行清泪在闻凤看不到的地方流了下来,一串接着一串,一发而不可收拾。她先是一声小小的呜咽,随后却似豁出去了胆子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真的好压抑,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委屈似乎都融进这眼泪里了,竟哭也哭不完。她从前不是这么遇到点挫折就会觉得委屈的人,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变得很爱哭了呢。
此时,纵是闻凤不束着她的头,她也不愿再抬起来了。视线里所及的一切,皆变成一片模糊的虚像,她努力的眨着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明,可奈何她越是眨眼,这眼泪便越是多,根本止不住。
闻凤心里一阵赛过一阵的颤抖,心里有难言的苦楚,怎么化也化不开。他抬起头望向院落门口,有人影渐渐的走进了血色之中,那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怔怔的望着踏古。闻凤毫不怀疑,自己的表情大抵同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