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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战没有贸然动手,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者,难以理解他的做法,问道:“为什么害人?”
老头在包里抓住一把谷子喂给伯奇,缓缓道:“你说,他又为什么会死?”
他所指是他站杆儿上的伯奇,淡淡的语气充斥着一丝不甘,说话间还轻轻攥紧了拳头,我在他的眼神内看到一丝狠辣。
对于伯奇的过往经历,我同样很感慨道:“生死天命,人皆有定数。”
“那我杀了他们,也是他们的命。”老头不甘示弱,继续道:“伯奇所杀之人皆有他必死的道理,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老头指向近乎沉默的李战,伯奇在这时忽然飞离站杆,在我们上方盘飞了几圈,我也不说话了,看出李战也很纠结。
这时,李战沉重道:“唉,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杀了那十个人,可如果我那么做了,岂不是和他们一样..。”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也不算是瞒,毕竟来这儿是为了抓凶手,若人有罪,自然会法律制裁,可任由妖鬼祸害下去,那要我们又有什么用。”
我无奈道:“可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啊?”
“被害死的十人有一共同点,他们皆为重组家庭,男子带有未长大的儿女与女方共同生活,偏偏男人极度不负责任,放任妻子对子女施加暴力,他们同样又是法律上的监护人,那些孩子就像是生活在法律灰色地带,没有人能够帮得上他们,只能眼睁睁看花儿一样的年纪走向毁灭。”
“嗯。”我心头微凛,无法去反驳他的话。
金刚经中说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四种生命的形态。
若小孩子受父母虐待而亡,心有不甘,死后既化成伯奇,因其妖非妖,鬼非鬼,故而称作“妖鬼。”
结果,那位老头挥手撒出一把谷子,故宫阴暗的角落竟飞出许许多多的黑麻雀。
我倒抽了口凉气,每一只伯奇可都代表死去的亡魂啊!
他凝视着我们说:“你看到的这些亡魂,现在觉得,他们该不该死?”
黑麻雀落下,化作一团黑雾,在雾气中走出一位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小孩子。
他们头发乱糟糟,行走时似乎能听到“咯咯咯”筋骨碎裂的声音,每一位小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脸孔,可是随着他们双手遮掩住面部,后脑那张狰狞的脸孔就会再度出现,空洞的双眼带着浓浓怨念,他们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用双手扯开自己的嘴角,猩红色的舌头耷拉下来,口水向下流淌到下巴,这些少年都很痛苦,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折磨。
“天啊,这么多!陈正,到底能不能搞定?”秦寿惊呼。他想站起来,可阳气泄得一干二净,早已失去了抵抗能力。
“别急,踏踏实实坐那儿休息!”
我死死盯着神秘老头,他能悄无声息地常住故宫,这种手段就已经非同寻常,何况,萨满一脉的古咒术非常强大,稍有不慎,今天可能就栽了。
见老头在怀中取出一把纸片,向天空抛洒,阴风卷起了纸人,黑沙弥漫,刹那间,故宫内到处都浮现出男男女女,显得十分热闹。那些狰狞凶狠的伯奇扑向纸片人,疯狂撕咬,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对方悲愤道:“这些都是该死之人,若天不收他们,我便让伯奇自己去报复。”
听了他的话,我深吸了口气,倘若没有去过阴曹,或许很理解老头的做法。
但昨日范无救登门求助,再到我经阴曹地府那一夜梦游,让我坚信这世上一定是恶有恶报。
于是我缓缓捡起了铜钱剑,亮出“五鬼棺”,此棺材并非像大家想的那种招来小鬼抬棺。
其实风水道馆中有贩卖类似的法器,除非家中犯污口煞,否则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不适用摆放。而实木不掺铁艺的小棺材多用来祭拜五鬼,棺材内必有一张五鬼符、白米、铜钱三样东西,若想求偏财时会给棺材上香,拜请五鬼帮忙偷财。唯一的弊端,是五鬼搬来的财运不能留隔夜,不管买什么东西都可以,但凡是剩下一分钱都容易招惹灾祸。
如今眼前的索伦杆招魂祭天,驱使阴魂纸人势必受到五鬼拜棺的干扰,我将勾牒缓缓打开,问道:“告诉我那十位死者皆叫什么名字!”
李战毫不犹豫地告知我十个人的名字,我问老头:“可否借毛笔一用!”
老头思索片刻,振袖挥动,飞过来一杆小号毛笔。
我舔下毛笔尖,洋洋洒洒的以小楷写下十人名讳,我认真道:“此乃阴曹地府勾牒,既然勾的是天下罪孽之人,他们虽死,可魂魄也应归入阴曹!”
话音刚落,被伯奇撕咬的魂魄竟向勾牒飞来,将上面的墨渍染成了红色。
老头上下打量我一眼,认真道:“你是阴曹地府的阳差?”
我说:“我只是寻常修道之人,可伯奇终归是妖鬼,你是想与我们斗法,还是自己接受押审?”
修行者体恤天心,积德行善,不可徒增杀孽,但我心里很清楚,那老头绝非寻常萨满,搞不好会有一场恶战。
偷偷紧握铜钱剑,掐好九字真言决。
老头缓缓道:“我不过是在这里看守皇城的一位普通人,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李战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违背了规矩,必须受到惩罚。”
听到李战那句话,我也清楚,现在已经到了不打不行的局面,我歪着头看了眼秦寿说:“你行么?”
“那个..有点腰疼..得休息休息。”秦寿靠在一边。
“那你先休息吧。”我不敢怠慢,我一步上前。
老头见我奔来,振臂一挥,那被我打掉的黑色魂幡再度飘向半空,阴风乍起,吹得飞沙遮天蔽日,近十只伯奇飞往故宫其他房舍观战。
见老头拿出一柄拨浪鼓,“哗啦哗啦”剧烈摇动,一列皇宫里常见的仪仗队自城墙穿梭而入,他们飘飘忽忽,身形飘动,让整个故宫内的温度降至冰点。
我的太阳穴发麻,双目有种刺痛感,此时李战和秦寿都在不停地揉眼,我发现越揉脸越白,尤其我身侧的李战,四肢僵硬,不知何时化作阴森森的纸人。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这是他娘的萨满诅咒!
对方用一个剪纸人想换李战的命!
危急时刻,我划破手指,将滴血入小棺材,恭敬拜见道:“拜请五方五鬼显威灵,人催催,鬼催催,命催催,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