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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城阴沉的话落,姜予安瞳孔微缩,捂着嘴的反胃感也硬生生地被惊吓压了下去。
她掀眸落在男人身上,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傅聿城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直白地撕破她这段时间的表演。
“什么都已经想起来了,还要装作和从前一样,很辛苦吧?”
“明明讨厌我讨厌的要死,却还要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迫于无奈地答应我无礼的要求。安安,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嘲讽的嗓音随着他的轻笑溢出,往深处听,竟然还能听出几分落寞。
姜予安慢慢地坐直身子,从沙发的角落舒展开。
温凉的嗓音缓缓:“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傅聿城抬了抬眉梢,轻轻笑着:“还需要猜么,安安,你可从来没有掩饰过你对我的厌恶。”
“……”
“你大概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演技有多差。”
“……”
“只是可惜,哪怕跟在我身边四年,你也没有学到应该学到的东西。安安,在西尔斯城你应该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想要当一个能保护弱者的好人,要么比坏人更强,要么比坏人更坏。”
“……”
“但这两点,你都没有。”
“……”
“除却顺从、迫于无奈的屈服,以代价换取别人的性命和自由,你别无他法。”
这就是目前的现实。
受到威胁,只能迫于无奈地答应傅聿城,然后救下王素娟。
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办呢?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人质死亡,或者闹出更大的乱子出来呢?
自然不能。
如果再重来一次,哪怕知道傅聿城知晓她已经恢复记忆,她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不能牵连无辜者。
姜予安掀起眸,“所以呢?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你打算怎么做?”
她目光坚定,再也没有隐忍的不耐和厌恶。
只剩下直白和坦然。
所有的情绪再也不遮掩。
傅聿城笑了一下,“对于安安你,我自然不会做什么的。毕竟我的性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安安救下来的。
我虽然无视规则,但也知道知恩图报这个答案。你乖一点,我也听你的话,不再做那些叫你不喜欢的事,就跟着四年一样,好不好?”
他慢慢蹲下来,手臂搭在姜予安身侧的沙发上,目光虔诚地看着姑娘,像是在祈求。
祈求她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这四年一样,她宛如一张纯色风筝,被他的线牵引着在空中飘荡。
而他则是披上人皮,在她面前装作一个好人。
其实如果心大一点想,如果装一辈子的好人,或许真的能够被说成一个好人的。
姜予安试图强迫自己做到。
但过去发生的事情,哪里能够说散就散了的呢?
在她面前伪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呢?
她真的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么?
如果可以,那么又怎么让傅聿城轻易发现她眼底的厌恶呢?
心口的怒意逐渐攀升,忍无可忍时,她挥开傅聿城的手。
“我做不到!”
她红了眼,情绪彻底爆发。
“傅聿城,你知道吗?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什么在那座山上,没有一刀把你给捅死,而是费尽千辛万苦把你从山上带下来,然后自己跟狗一样被那群人关进笼子里,然后再被他们拽出来霸凌。”
先是难听歹毒的言语,跟着唾沫往笼子里面扔。
再是拳头、棍子,朝她身上落下。
也就是她命大,一次又一次没死成。
她红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往前又撕开一道伤疤。
“还有国外的事情,你记得吧。你自己亲口说的,找来那些人帮着姜笙想除掉我。你说,你是真的想让我死,还是只是觉得我凭借本能的求救有意思呢?”
那四年的空白是黄粱一梦,是迷茫前行,是雏鸟的期盼。
可一旦想起来从前种种,就知道这四年有多可笑了。
从前在暗中看着你苦苦挣扎的罪魁祸首,攀爬到你脖颈上咬破皮囊的毒蛇,把鱼从水里捞起来看着它慢慢窒息的恶魔,竟然愿意伪装成一个天使,保护你左右。
怎么想都怎么让人作呕反胃。
姜予安几尽颤抖,眼泪不受控制落下。
“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装作无事发生,要我像失去记忆那四年一样,像个傻子一样陪着你呢!”
“你告诉我凭什么!”
“你配吗!”
姑娘激动的情绪让傅聿城脸上的情绪也慢慢收敛起来。
他沉眸,静默地蹲跪在地上瞧着她。
等人稍稍冷静一下,才缓声问:“那安安要我怎样呢?”
他轻轻的,像是怕吓到她。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你去死!”
姜予安狠毒地说出诅咒。
他低低笑了,“这可能做不到呢,世间繁华,还有你……我都舍不得。”
哪怕是在最无聊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这个念头。
人间无趣,可蝼蚁也偷生
何况如今还有了念想,又怎么敢去死呢?
他看着姜予安满脸的泪痕,侧身把茶几上的湿纸巾拿过来递给她。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无法改变。要问我后不后悔,我大概是后悔的。如果早些了解安安,或许我也不会去做那些无聊的事。”
在西尔斯城让医生祛除她身上那些伤疤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
倘若那个时候他能够没那么幼稚,而是换一种行为去娱乐,她会不会就不会受到那些伤害?
从前说过的不会后悔,在后来每一次看到她都觉得愧疚与歉意。
哪怕那些伤痕已经差不多全部清除,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浅浅的痕迹。
可也无法让人忘记,那些不堪的曾经。
能怎么办?
自我欺骗罢了。
仗着她什么都不记得,将偷来的一天天得过且过着。
他什么都不敢对她做。
生怕某一天她会想起来,以更家厌恶和痛恨的目光看着他。
他生生忍了四年,看着他四年,守着她四年。
如今这一层朦胧的遮羞布被撕开,大概是从前幻想这一刻太多,在看到她眼底的厌恶时,他并没有多少波动,反而继续陪着她演下去。
但不包括现在。
在所有的不堪全部被她说出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