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一别成决

暗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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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峥开始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想过给她配一个手机,省的这样想找找不到。www.pinwenba.com他烦躁地抬头,正好看到电视机上在播送紧急新闻,原来刚刚在附近的海域发生了强烈地震,引起了巨大的风浪,使岸边很多房屋倒塌,伤亡惨重。画面上放映了瞬间巨大海墙铺天盖地涌来的场景,很多游人、车辆还有房屋都消失于这摧枯拉朽之势。

    在这个瞬间,邵峥的心蓦地一紧,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毫无来由地漫过心底。

    外面也传来了喧杂声,邵峥强行支撑着走出去,看到很多人被送来,有些面目浮肿苍白,已然失去气息。医护人员穿梭忙碌,与死神争夺着时间。

    邵峥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力感,在死亡面前,无论多少财富还有权势,都是毫无用处的。在此时,他只想见到莫靖瑶。

    他叫来下属,得知莫靖瑶和颜寻离开了,心里才稍稍放心。他知道,有自己的母亲和安若凌在这里,莫靖瑶的日子并不好过,反而真正会保护她照顾她的只有颜寻。

    邵峥在心里默默计划,等到回去,他就会和安若凌解除婚姻关系,好好地爱莫靖瑶一个人。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弯起,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这时,邵夫人跑来,见他坐到外面,连忙扶起他,嗔怪说,“你怎么在这里,这外面都是病人,你回房好好休息!”

    邵峥没有看到安若凌,心情也和悦了一些,“不用了,妈。不过Karen呢,她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邵夫人的眼神有些闪烁,说,“她们家里有些事,来了一些亲戚,需要她招待,我就让她去了!”

    邵峥微微奇怪,可是对于安若凌也不太关心,就自己回房休息。

    到了夜晚,月色如水,邵峥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形瘦削,却玲珑有致,深棕的卷发下容颜美丽,正是莫靖瑶,他含糊不清地说,“怎么才回来,去哪里了?”

    她走到他的床前,俯下身,轻轻地用指尖拂过他的发,他的额头,他的鼻,他的唇……

    他微微感到麻痒,睁开眼睛,捉住她的手,“好了,早些去休息,别闹。”

    她只是看着他,晶莹的瞳孔中水光盈盈。

    她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爱上你。”

    他又惊又喜,慌乱间松开手,再抓时却空无一物。

    他摇摇头,揉揉眼睛,发现床下月光皎洁,却无一人身影,不由得苦笑:“原来是场梦而已。”

    昏昏沉沉再次入睡,醒时也是天亮。看到来人里没有她的身影,不由得十分失落。

    忽然,一个身影闯进来,直接冲向他,揪着他的领子,歇斯底里地喊问:“如今,你可满意了?你最恨的两个人死了,你可高兴?”

    邵峥一惊,完全地醒来,发现这却不是梦。母亲、安若凌还有一群人都在。揪着自己衣领的连雪声却被人拉开。邵夫人发怒说,“把这个疯子给我带走,不是让你们看住,别让闲杂人打扰你们邵总?”

    “放开他!”邵峥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他注视着连雪声,一字一句地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谁死了?”

    连雪声漂亮的脸却是苍白憔悴,声音喑哑,痛苦地说,“邵峥,你别装傻了,昨天那么大的海啸,瑶瑶和颜寻驾着快艇出海,却失踪在风浪间,你难道什么也不知道?”

    邵峥惊住了,原来昨天那一瞬的心痛竟是她的告别,可是他不相信,不相信瑶瑶就这么离开了他,就在他以为自己站在离幸福最近距离时,却失去了她。

    “我不信。”邵峥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三个字。

    “我没有理由要骗你,他们,”连雪声用手指了指所有的人,停在安若凌面前,“尤其是你的妻子,都可以证明这件事。快艇被风浪打碎的残骸被送回岸边,颜寻的妈妈和姑姑都已经赶来,是你的妻子亲自接待。邵峥,这次你是不是觉得终于报了仇,是不是觉得心里很舒坦?可是你将终生背负着罪孽,瑶瑶还有颜寻,他们一个是你口口声声说爱过的女人,一个是你自幼的兄弟,如今都死了,都是因为你而死!”

    “你给我闭嘴!”安若凌忍不住冲上前喝止住他,“我表哥还有那个女人的死不管邵峥的事,你这个外人别在这生事!”

    连雪声冷笑起来,弯弯的狐狸眼寒光凛冽,“我是外人,可那是我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邵峥,关不关你的事只有你自己知道!”

    他摔门离去,一直面无表情的邵峥脸色却蓦地一变,一张嘴就一口鲜血喷到地上。邵夫人一惊,上前扶住瘫倒的儿子,邵峥却推开她,拔下自己还在输液的管子,低声喊道,“给我准备船,我要出海,我不信瑶瑶和颜寻真就死了。”

    “你别闹了,你自己还是个病号,表哥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安若凌劝道。

    可是却吓了一跳,邵峥将所有的东西,只要他能碰到的,枕头、被、输液瓶、盘子……都推到了地上,声音已近低吼,“滚,赶快给我准备船!我现在就要去!”

    邵夫人连忙急道,“快点,按住邵总!”

    连忙有几个人上前按住邵峥,却被他用力挣开,之前包好的伤口崩裂出血。他眼神通红,如同困兽,“这里是我说的算,给我备船,否则我游也要去找他们!”

    邵夫人了解儿子的固执,怕他真是伤了自己,不顾安若凌的劝阻,给他安排了快艇,让他下海。

    海啸后的伤痕难以愈合,断壁残垣,枯萎的树木,不停被抬上的尸体不断提醒着人们这惨烈的灾难。海边已经布满警戒线,不允许出海,可是邵峥态度坚决,强行驾着快艇冲了出去。

    海面茫茫,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好凭着自己的感觉搜索着。整整三天三夜, 靠着面包和水支撑,担心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余震,邵峥不眠不休地找着,在燃油耗尽时不得不返航,终是一无所获。

    尽管他仍是不想放弃,可是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在此同时,也有一个人在执着地寻找,却在几天几夜的无望中,终是放弃。连雪声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颓然跪下,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莫靖瑶留下的手机,里面反复放着一段录音:“雪声,我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听到这段话,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曾经真的很爱你,从未想过要离开你。若是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能在一个最普通的环境下相遇,你再也不要是连雪声,再也不要……放弃我!”

    一个月后,连雪声返回,一下飞机他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岳心仪。看到他孑然一身,岳心仪痛哭失声。

    几日后,邵峥返回,宣布了与妻子安若凌感情不和,已经分居,正准备协议离婚。

    医院里,白月更加消瘦,原本的长发因为化疗已经寥寥无几。她看着坐在一旁的连雪声,轻声说:“雪声,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分开。”

    “月姐姐,不关你的事情,你只管安心地治病养病就好。”虽然内心悲痛,可是连雪声脸上仍是强行露出微笑。

    白月低下头,神情黯然,“我恐怕也要离开你了,脑癌晚期,根本就没有办法治愈。雪声,之前我也奢望,可是现在我也要面对现实了。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那么你一定要记住,重新开始,重新选择你想要的生活,你想爱的人。”

    连雪声心中一痛,抬头看向白月。她却不看他,午后阳光照在她苍白如雪的皮肤上,恍若透明。

    没想到仅仅十天后,白月就一语成谶,病情恶化而逝去。在墓园中,看她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一生都不曾相见的父亲,如今老泪纵横,悔不当初,一个是生死眷恋的连雪声,沉寂无言,可是连续被生离死别击垮的内心却已千疮百孔。

    看着墓碑上的黑白容颜,没有了那道可怖的疤痕,白月巧笑嫣然。连雪声跪倒,手指在地上抓出无数道血痕,他没有落泪,却已心死成灰。

    在同一天,一个消息再次震惊了这个城市,颜家的独子颜寻已经确认死亡,明日将回来下葬。同时主持葬礼的除了颜寻的父母,还有颜寻的未婚妻,虽然他们生前没有任何法律关系,可是颜家决定为二人举行冥婚,为了给她 一个名分。

    而对于这个神秘的未婚妻,竟是保护的十分周密,无人知道她的身份。

    第三卷 情归何处

    楔子

    夜色如同浓墨,空气中欢爱的气息渐渐散去,邵峥辗转反侧,伸手摸过去,手流连在那一寸温热柔软的肌肤上,却感觉到她明显地缩了缩身子,立刻收回手。

    整整一夜,两人背对背,中间的缝隙似乎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清晨,她醒来,却发现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似乎昨天发生一切混乱都是春梦了无痕。

    然而,她却在枕头边发现一个小小的首饰盒,一打开是一枚钻戒,闪耀着夺目的光华。

    而钻戒上挂着一个便利条,上面草草地写着:昨天的一切是我太着急,再次伤害了你,本来是想把它给你戴上,制造一份惊喜,可是现在才明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这枚戒指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枚,只属于你,而你,却不再属于我,可以自由选择你的人生。

    1、要你做爸爸

    细雨蒙蒙,又是秋雨缠绵的时间,距离颜寻的死讯已经过了三个月。虽然莫靖瑶依然杳无音讯,可是很多人都相信她已经死亡。莫妈妈亲自来到这个城市,可是却还是没有女儿生还的消息。

    连雪声在她面前跪倒,祈求她的原谅,说是自己对不起瑶瑶。可是莫妈妈只是摇摇头,她不想去责怪任何人,只是希望女儿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在莫妈妈离开要上车的时候,一个男子出现,将一个礼盒放在她手上,沉声说:“我是莫靖瑶的好朋友,这是她以前留在我这里的东西。”

    车开走后,那个男子还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俊挺瘦削的脸浮现出隐隐的忧伤,狭长的双瞳一直注视着车离开的方向。莫妈妈在座位上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条围巾和一张银行,卡的背面写着女儿的名字。

    伫立太久,细雨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远处响起高跟鞋声音,男子转过头,看到正是蓝千羽和雪川冷,风撩起她黑蓝的头发,脸上微微露出嘲讽的笑意,“邵总没看出来是一个痴情人,你把钱给人家妈妈,可惜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如果你没有把她带走,或许她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邵峥并不看她,“我只让你查颜家的事情,没让你说什么这么多废话!”

    雪川冷一向无表情的脸却出现怒色,“不许你对千羽出言不逊!”

    蓝千羽却摇了摇手,“阿冷,别在意。邵总,颜家的事我真是无能为力,那个所谓的颜寻的未亡人,根本就无法探知一丝一毫,她在葬礼举行完的第二天就被送走。但是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邵峥攥紧拳头,“因为什么?”

    蓝千羽轻笑,“因为她怀孕了,颜家对外宣称是将她送走待产。邵峥,或许她真的就是颜寻的女朋友,不是你要找的人。如果真是,那她的孩子又是谁的?”

    邵峥愣住,他记得他们之间就有过那一次缠绵,但是也不能肯定就会怀上孩子。而且如果她真的怀上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理由以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在颜家生活。在这一瞬间,邵峥开始绝望,他有些相信自己恐怕是真的找不到她了!

    蓝千羽见他突然沉默,也不再多说,和雪川冷径直离开了。

    邵峥不知道去哪里,神思恍惚间来到了东山墓园。一排排冰冷的墓碑诉说着这世上的生离死别,一个个走过,邵峥停到了其中的一座前。墓碑上的相片笑容温和,容颜清润,是他曾经无比熟悉,也曾经憎恨过的人。邵峥低下身子,喃喃说,“颜寻,到底瑶瑶在哪里,也只有你能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所以让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邵峥缓缓抬起头,却看到不远处的墓碑处站着一个黑影。虽然身形模糊,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熟稔。邵峥心中一紧,立刻起身追去,却看到安若凌一身黑衣款款而来。

    邵峥本不欲理她,可是走出几步后又回来,问,“你刚才看没看到什么人?”

    安若凌冷冷地看着他,“邵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真是难得,我以为你对我会一直视若无睹吗?”

    “回答我问题!”邵峥并没有耐心和她多说。

    安若凌摇摇头,又问他,“我来看我表哥,你来做什么,我记得你们早就断交了!”

    邵峥并不理她,想要离开,却被她厉声叫住,“你给我站住,别以为你利用完我,就可以把我丢弃掉。我对你看走眼,是我倒霉,也是我们安家倒霉,但是邵峥你记住,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你也看到尚冉斌的下场,你别拿你们整个家族和我赌,你,输不起!”邵峥说完后就走了,没有看到后面安若凌一脸的恨意。

    五年的时光就这么逝去了,所有人都开始慢慢相信莫靖瑶是真的死去了。几个强敌的相继退出,邵氏的壮大让邵峥已然成为这个城市背后的帝王。白月死后,连雪声慢慢地退出了娱乐圈,宣告了当年红极一时的天团Dreamlegend的结束。队长江莲光退出后转型为音乐人,可是连雪声却是真的感觉到了疲惫,曾经他爱过的两个女人都为了他的星途,一再地牺牲成全,却不知他心中最想要的就是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他经营着一间酒吧,闲暇时候也会唱唱歌,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眉眼弯弯,笑起来妖媚狡猾的少年了。

    酒吧的生意倒是好得很,一是因为老板毕竟是Dreamlegend的连雪声,而是因为邵峥也常来捧场。虽然连雪声与邵峥依旧是一句话不说,可是邵峥却常常来,自斟自饮,在角落中静静的发呆,有时也会听一听连雪声弹着吉他唱歌,在歌声中,他会想起很多事情很多人,有颜寻,有莫靖瑶,邵蓉,甚至还有尚白月。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虽然心中的爱和思念都未曾淡去,可是憎恨却已经慢慢消解。连雪声对于邵峥隐隐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在这个方寸之间,毕竟还有一个人,同自己缅怀一样的人。

    这天,酒吧里没多少人,连雪声在台边擦着吉他,邵峥依旧默默地在吧台那里喝酒,忽然,一个小小身影闯进来,径直就从邵峥腿下钻过去,藏在吧台下面。邵峥低头,看到一张滚圆白胖的小脸,朝自己比划一个“嘘”的手势。这时门再次开了,一个中年女人进来就问:“有没有人看到一个小孩子?”

    所有人都看邵峥的反应,他却若无其事地喝酒,众人也知趣地没有说话。

    女子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就走了。藏着的孩子舒了口气,却被邵峥拎着衣领揪了出来,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在躲什么?”

    “我叫元宝,刚才那个是要拐卖我的,我好害怕,谢谢叔叔救了我!”孩子不过三四岁,奶声奶气地说着,白皙的脸上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让众人立刻心生喜爱。

    可是邵峥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小小年纪就撒谎,快说实话,否则我立刻帮刚才那个人叫来!”

    “你这个大坏蛋!”阿元宝的腮帮子气鼓鼓地涨起来,脸立刻变得像一个包子,可是对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邵峥的气场,只得败下阵,委屈地低下头,撅着嘴说,“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自己的名字,我就是在家呆的好没意思,姑姑总是欺负我们,也没人帮我们,我想出来找一个新家,和妈妈一起住!”

    虽然一本正经地说着,可是这些话还是让人一头雾水,邵峥不知为何,忽然对这个孩子感兴趣,把他抱起来,坐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家?”

    元宝皱眉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家里要有一个爸爸,能够保护我和妈妈,不让别人欺负我们!”

    听到这里,大家明白了,原来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没有爸爸。于是有人就逗他,“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爸爸,你看我行吗?”

    元宝摇了摇头,乌黑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溜了一圈,看了看邵峥,最终听到了在擦吉他的连雪声身上,激动地伸手一指,“我要他做我的爸爸,长这么漂亮才能配上我妈妈!”

    连雪声看也不看他,就扔出一句话,“我对你妈妈没有兴趣!”

    “你……”元宝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像一个肉球一样滚到连雪声身边,仰起小脸,“我妈妈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人,比你漂亮多了,你如果不给我当爸爸,肯定会后悔的!”

    连雪声定睛看看他,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不由得问,“那你的妈妈是谁?”

    元宝脱口就要说出,却又及时捂住嘴,眼球嘀遛一转,“除非你答应做我爸爸,我才会说哦!”

    这时,高跟鞋“蹬蹬”的声音匀速响起,一双细白的手推开门,走进来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目光一下子就落到那一团小小的身影上,说:“元宝,又偷着溜出来玩,不怕回去之后挨打!”

    邵峥和连雪声看到她时,顿时惊讶,“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