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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打还得谢恩。
因为,这皮肉之苦,意味着把毁青苗的罪过一笔勾销了。
当然,赔偿是必须的,反正王恶也不差那点钱。
对王恶的处置其实是早就定下来的了。
这个不省心的,一天天的捅娄子,虽然追杀噶尔·东赞确实是对大唐有利,可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干,大唐不要脸面的?
王恶一声轻叹。
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没有,可通过朝廷的力量去解决噶尔·东赞,如何消去因刀锋辞世而生出的块磊?
意气唯有纵马泄,块磊只有横刀削!
李世民面色不善地盯着王恶,直到把王恶看得心头发毛,才慢条斯理的说:“听说,某人弄出了短火枪?”
完犊子,一有甚么好东西,老李这貔貅就会卷走,毛都不剩一根。
李扒皮!
王恶只能呲牙咧嘴的说:“臣刚刚研制出来没多久,只是刚刚试用。”
立马看到多云天气要转雷阵雨,求生欲极强的王恶立刻开口:“经过试用,这火枪甚是合用,臣这就去取来给陛下鉴赏。”
火枪的弹药必须卸下,还不能拿在手上,得放盘子里端着,免得被误会对皇帝图谋不轨。
王恶:额太难了!
枪送上,弹药送上,还得手把手教会李世民,然后享受被剥削阶级待遇的王恶直接被李世民撵滚蛋,连热茶都没混上一口。
李无情!
不过,王恶心里冷哼,当额没办法了么?只要技术在手,再拼凑一柄有多难?
只不过是左轮手枪的实际用途不大,王恶才没有量产罢了。
……
噶尔·东赞迷糊的睁开眼,入目是略微发黄的帐子,肩头的剧痛提醒着他受创的事实,身边空无一物,让噶尔·东赞实在没有安全感。
全身没有丝毫力气。
微微挣扎了一下,噶尔·东赞呻吟了一声,颓然放弃了。
“醒了?啧,读书人的身子骨不错,受了这重伤还能挺到现在。”赞叹声中,一个白眉白须白发的老者从火塘边端了一碗药,扶起噶尔·东赞,把苦死人的药汤灌进他口中。
“背上的伤口颇大,血肉灼坏了不说,里面还有奇怪的东西,可惜老汉手艺不成,虽然把大的玩意儿取出来了,可那些小小的碎片就无能为力了。老汉自己采药,勉强能止血,要养好伤口还得有几日。”老者絮叨道。“年轻人叫甚?怎会遭此重伤?”
恢复了一些元气的噶尔·东赞挤出一丝笑容:“在下葛东赞,是蜀州士子,来长安游学,却不想临近灞桥遇到劫匪,同伴遇难,葛东赞落水,幸得长者搭救。”
“成,你且养伤,老汉被人称作药老,平日以采药为生,家中并无他人,你就安心呆着吧。”老者收回药碗。
大难不死啊!
噶尔·东赞松了口气。
肩头残留异物,日后必然很难受,但也顾不得了,现下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运。
以后回吐蕃,请苯教上师看看,能不能想法取出这些异物吧。
日月轮回。
噶尔·东赞已经呆了一旬的时间,身体虽未完全恢复,至少行走是没问题,当即向药老辞行。
“老汉倒是没甚么钱财,不过你说长安城内有蜀州会馆,可以周济一番?如此也好,沿着这条小路向前,便是官道。”药老指点了一下,背着药篓子上山。
噶尔·东赞深深一揖。
提心吊胆的上了驰道,噶尔·东赞惊讶地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仿佛他就是个透明的。
王恶居然会善罢甘休?
噶尔·东赞想笑,又扯到肩头的伤势,痛得咧了咧嘴。
折回长安城外一间棺材铺,掌柜匆忙将噶尔·东赞带进后院:“奎本,属下以为……”
“以为我死了?”噶尔·东赞冷笑。
一旬时间不见人找寻自己的踪迹,要不是命大被药老搭救,现在骨头可以打鼓了吧?
“干粮、马匹、钱财、横刀。”
噶尔·东赞没兴趣多说,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至于留守长安这帮兔崽子,日后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
“待属下给奎本安排护卫。”掌柜忧心忡忡的抬头。
“不用!人越多,目标越大!快点!”
准确的说,噶尔·东赞现在对吐蕃留守长安的人员有那么一丝不信任。
王恶精准的拦截、人数稳占上风的配置,要说没有走漏消息,噶尔·东赞绝对不信。
自己出城都变幻了三次路线啊!
即便身上有伤,噶尔·东赞依旧轻易的上马,向南奔去。
在途中,噶尔·东赞调转了方向,折向西面。
想追踪自己的痕迹?
想屁吃呐!
噶尔·东赞却没想到,这一次是真没人拦截他。
……
百济,泗沘城(现韩国扶余郡)。
房遗爱四仰八叉的在全百济最豪华的青云楼,左右各有一名俏丽的女子为他按摩着其实并不疲惫的身体。
对面的真氏大公子真松傍着一名俏丽女子。
“大掌柜觉得这里如何?”真松半带炫耀的问一句。
房遗爱叹了口气:“纯论奢靡,青云楼可为天下第一,连个酒杯都是镶金的,小娘子也颇妖娆。可是,论底蕴、论文化,长安晓月楼才是冠绝天下啊!王端正的诗词、晦星姑娘的唱腔,立时让人热血沸腾,恨不能提刀上马,为大唐征战!”
真松眼睛一亮:“这等享乐场所,居然可以如此吗?”
房遗爱嗤笑:“想照搬?长安城不晓得多少楼子打过这主意,可惜,一无王端正一般豪迈的诗词,二无晦星姑娘那令人热血沸腾的嗓音,最终没有主顾买账。”
真松低沉的叹了口气:“学也学不来!更何况,我只是区区的客部长史,没有资本也没有资格参与那些大游戏,敢参与这类楼子的血腥竞争。”
客部,大抵与大唐的鸿胪寺典客署相当,长史便是其最高职司。
房遗爱大笑:“傻不是?这年头,哪个做官的不是用职权谋利益?”
真松忽然正襟危坐,挥手将那些女伎赶出去。
“请大掌柜教我!”
房遗爱懒洋洋地摆手:“你的目光要往外头看嘛。看看人家倭国,划了难波城的地租给大唐百年,知不知道经办这事的人拿了多少好处?一辈子花销不愁啊!”
真松眼睛都绿了。
身为八大家真氏的子弟,还任了客部长史,实际上拮据得紧,若不是房遗爱请客,他可舍不得来这销金窟。
租界的具体条款,因为大唐也没有刻意保密,真松多少是知道些的。
在租界内执行大唐的律法,已经很过分了,驻军更是对倭国极不公平。
但是,那又怎么样?
能获得巨额的财富,对于真松这样的穷鬼来说,就是把命搭上都在所不惜。
“难度有点大。”真松皱眉。
房遗爱慢慢地品了口果酒:“想甚么呢?又不是要泗沘城周边的地盘,额就是看上了买召忽,想弄点地盘搞些买卖。呵呵,你是想不到,没当大掌柜之前,额阿耶,堂堂邢国公、尚书左仆射,那叫一个窘迫,若不是仗着额阿娘出身范阳卢家,精擅打理家业,怕是早就入不敷出了。”
“所以,额阿娘才敢把皇帝赐给阿耶的宫女赶出去,皇帝逼迫阿娘,要么接受宫女,要么喝一坛毒酒,阿娘刚烈的直接捧着毒酒饮尽。哈哈,结果那一坛子‘毒酒’,特娘的是醋!”
“所以,男人没钱,在婆姨面前都直不起腰杆,你说呢?”
真松被这典故乐得前仰后合。
“伯母是真性情!你说得对,没钱直不起腰!只是,两个问题要确认一下,买召忽在百济属于偏僻之地,没多大前景,确定要选那里?其次,我能得多大的好处,有一成不?”真松认真的道。
当然是买召忽,这是王恶之前就确定了的第一要地。
买召忽,就是后世的仁川!
“地点没问题,太靠近泗沘城,王室该不安了。至于好处,能给你半成就不错了,你知道那是多大的数字吗?足够撑死你!”房遗爱翻着白眼。“倒是额个人可以给你一个允诺,你可以让家人在大唐定居,地点任选。”
房遗爱的压价反而让真松更安心了。
肯压价才是真买卖,若是房遗爱满嘴允诺,真松反倒不敢相信。
“若是王室与其他大臣不肯答应,你告诉他们,大唐可以出售部分军械让百济对抗新罗。”房遗爱是纨绔,不是废物,一些功课作过了,说话也更有自信了。
大唐的军械,哪怕是淘汰的军械,其做工都要强过新罗、百济的现有军械。
更重要的是,大唐的军械,相对百济这弹丸小国而言,数量近乎于无限!
更更重要的是,这相当于争取了大唐对百济的扶持态度!
“大掌柜,请恕真松无礼,这么大的事,你能做主?”真松觉得事关重大,不敢轻易下决定。
房遗爱一口鱼脍下肚,笑容轻松:“额是不行,额阿耶行啊!百官之首,这点小事搞不定,回家额阿娘不得挠他!”
真松想到房遗爱那彪悍的阿娘,不禁笑了。
是了,仆射可以不照顾儿子的前程,但是当娘的一定会百般回护。
“我还有一个请求,日后真氏换人,大掌柜务必不能接受。”真松郑重提议。
真松是嫡长子,却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谁知道真氏最后会不会掠夺了他的功劳。
“放心,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你。”房遗爱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