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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仇老师的短信也回来了:“这是满文,从哪里得来的?”方刚连忙打电话过去并说了情况。仇老师说:“原来是仙家的上方语!难怪是这些内容。”
“什么叫上方语?”方刚问。
仇老师回答:“就是仙家说的语言,一般都指东北出马仙供奉的那些仙家,之前我也跟你讲过,都是些动物成精后修成的仙灵,上方语就是它们的话。”
方刚问:“难道说我客户供奉的这个叫胡七龙的仙家是满族人?”仇老师笑着说当然不是,它们是动物成的精,是野仙,根本就不是人类。它们在成精之前都是讲兽语,很简单很低级的那种。但修成野仙之后,总得有些高级点的、完善的语言来互相沟通,于是就开始学人类的语言。你客户供的这位叫胡七龙的胡仙,生活的地方肯定有很多满族人居住,所以它就学的满语。不过,从这个来判断,这胡仙起码也有三百年以上的修行。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刚很意外。
仇老师说:“满语是满族人使用的语言,它不同于蒙语、藏语这些话,现在还有很多人都在使用,也是这些少数民族的母语。但满语不一样,满族从进关入主中原之后,就开始被汉文化慢慢同化,到清末的时候,会说满语的满族人还不如明末的五十分之一,到现在,恐怕全中国能流利讲满语的人还不到百人!所以我说那个胡仙至少也有三百年以上的道行,因为那个时候满人没进关,东北到处都是。之后大量满人都涌进关内,留在关外的满人已经很少,都是赫哲、锡伯、鄂伦春这些少数民族。”
方刚说:“原来是这样,我久居南方和东南亚,对东北文化不通。可你是陕西人,为什么懂东北出马、满族这些东西?”仇老师说我的爱好就是研究语言,以前还在黑龙江住过半年,就在乌苏里江边,学过满语。方刚还想跟他多聊聊,但知道这种国际长途外加漫游的费用十分惊人,就挂断了。
两个多小时后,刘姐终于醒过来,连坐起都费劲。方刚扶她下床,她说:“又这样,全身骨头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方刚看到她手肘、手腕、膝盖和脚踝都有明显红肿,问这是怎么回事。
“窜窍,就得这样,”刘姐咧着嘴回答,“这还不算啥呢,出马的时候那才痛苦。”又让方刚扶她去厕所。方刚心想好在是坐便,要是蹲便那还真尴尬。站在卫生间门外,方刚问什么叫打窍窜窍,刘姐隔门回答就像类似开天眼似的,要把体质变成更容易让仙家上身,才能顺利出马,给人看事和治病。方刚心想,最好那个引灵符布能起效果,不然刘女士一生气,可能不给钱,那这趟长春就要白跑。
看到那张纸,刘姐也用手机拍照,然后发彩信出去,不多时有回复,方刚看到屏幕上是翻译过来的汉语,看来找的是懂满语的人。内容不是很通顺,断断续续,大概意思像是在表达对一个人的不满,估计就是在说刘姐。
“还是说我仙缘不够啊!”刘姐沮丧地把纸扔掉,躺在床上。天已经黑下来,看到她身体状况不太好,晚饭也是方刚到饭店打包带回来给她吃的。饭后方刚要回旅馆,再叮嘱刘姐午夜时分别忘了做入门。刘姐连连答应,这时有人打电话来,听她的交谈,好像是有人找她看事,问今晚行不行。方刚虽然不太懂出马具体是怎么个流程,但通过旁观刚才的“打窍”仪式,再加上刘姐的讲述,也能猜出肯定是个耗体力的活儿,心想,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答应。
没想到,刘姐想了想回答:“那就赶紧来吧,正好我在家。”
挂断电话方刚问:“你说出马更痛苦,现在你的情况,怎么能行?”
“试试看呗,”刘姐笑着说,“刚打完窍看看能不能趁热打铁。”方刚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没多久,三个人敲门进来,是两女一男,看起来又不像一家人。男的手里拎着个大旅行包,两女人应该是母女,那年轻的也就二十左右岁,瘦不经风,看起来满脸病容,头发也有些稀。男的介绍说她们母女俩是从乡里来的,这姑娘两个月前就得了怪病,怎么也治不好,整夜失眠还掉头发,去医院也没结果,想找仙家给看看。
这男人像是门头很熟,方刚觉得他应该是介绍人,在问清费用之后,母亲就让女儿坐在椅中,男人则拉开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面鼓来,直径和洗脸盆差不多,与巴掌同宽,另外还有个木制的鼓槌,长不到半米。刘姐盘腿坐在床上,男人站在旁边,那中年妇女则和方刚站在对面旁观。
“请神啦!”男人高喊一声。
刘姐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也不动。男人开始高声唱道:“日落西山呐,日落西山黑了天,龙归沧海虎归山了。龙归沧海能行雨,虎要归山得安眠。大路断了车和辆,十家九家把门关。行路君子住旅店,家雀卜鸽奔房檐。只有一家门没锁,烧香打鼓请神仙。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
男人边唱边用鼓槌敲着,鼓点很有节奏感,倒是不难听。只是方刚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唱,于是很想笑,但强忍住不能笑出声。这些唱词不算短,大概唱了有四五十句,然后男人停下来,对着仙堂说了些话,意思是现在有人有困难,来找弟子解决,希望仙家能不辞辛苦前来帮忙,然后再唱。在这过程中,方刚看到刘姐的肩膀开始很夸张地抖动着,但头仍然下垂。
忽然,刘姐仰起头,脸朝天棚,身体拼命挣扎。坐在塑料椅中的那姑娘显然吓了一跳,再加上体虚,竟从椅子里摔了下去。方刚连忙过去把她扶起来坐好,那男人并没受影响,继续唱着。刘姐又挣扎了一会儿,嘴里开始讲话。男人连忙停住,刘姐眼朝着天,断断续续地说:“都告告告诉过你没没没到时时时候,你非非得找找找找我来,这这这哪能成成成!再有你这屋屋屋里有啥啥啥玩意,咋还这这这这么凉呢,这不是跟跟跟我作作作对……”说到这里,刘姐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好像说的还是那些什么“上方语”的满语。
听到这里,方刚心想看来这桩生意要黄,仙家已经很明显了,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引灵符布。里面有男大灵,鬼属极阴,当然就是凉的。同时,他看到那男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问刘姐到底是什么东西凉。可刘姐说的话完全听不懂,男人有些没主意,再问几次也是这样,只得作罢。
“咋这就完事了啊?”姑娘的妈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