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咨询医生

豆逍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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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可以商量的情况下,医生的话已经成为任西的救命稻草,对此他深信不疑,打算就按他的办法先找姜玉琪“敞开心扉。”

    下午五点,姜玉琪接到任西的电话,又说要请她吃饭,她想这两天怪了,丈夫怎么突然对自己殷勤起来,就算谈儿子的事也用不着每次都要到外面吃饭啊。

    “谈小浩的事吗?”她问道。

    “也……不完全是,我就是想请你吃饭……不行吗?”任西也觉得可笑,夫妻之间请吃饭都得找理由吗?记得以前可不是这样,生孩子之前,姜玉琪三天两头打电话给自己,要他请客吃饭,一切都变了,人心的变化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所有正常的事都变得不正常了。

    任西选了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家酒店,来到曾经熟悉的包间,静静地等着她的到来,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做一件什么惊人之举,他提前到这里来等,就是为了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安定,可是随着时间的悄然流失,他稍稍平静下来的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挂了电话,坐在办公桌前的姜玉琪也没来由地心跳不止,她觉得脸热得难受,到洗手间用冷水好好冲了一下脸,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的脸,红晕还没有褪去,眼睛却因为冷水的原因显得又亮又黑。她用化妆棉轻轻吸去水滴,拍了点爽肤水,又打开了润肤露的小瓶子,当那凉凉的乳液被她用手指轻柔地抹在脸上时,她看见自己眼角已透出了些许细细的皱纹,她久久地对着镜子里那些不容忽视的细纹,岁月的无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她,一向被称为青春永驻的典范的姜玉琪!有人推开洗手间的门进来,她慌忙收回了凝视的目光,从化妆包里捡出润唇膏,淡淡地在唇上抹了抹,便回到了办公室。她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却看见一条新短信。她打开来一看,是任西发来的:“我已经到了。”

    她却让任西又等了几乎半个小时才到,本来路上只花了十分钟,可正是下班吃饭的高峰期,她根本找不到停车的地方——也许在她内心深处,也和任西一样慌乱,所以是有意拖延时间。可是再怎么拖,也得见面。她挎着小包走进了一度熟悉的包间,推开门时,她的心简直要跳出胸口了。

    任西迎着她的目光站了起来,两人都有些尴尬,他上前接过她的包,又把椅子拖出来请她坐下,她恍如梦中,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气氛有一点点压抑,也有一点点温馨,对两个来说这种感觉都已是久违了的。等服务员把餐桌拾净,重新泡上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放松了许多,渐渐习惯起来。

    可是任西知道这样温情平和的时光,就要结束在他所要进行的谈话里了,他今天的目的,便是要把一切打碎,再重新来过。

    “玉琪,我今天又去咨询了医生,他认为我们和孩子之间缺乏沟通。”他慢慢地说着开场白,姜玉琪认真地听他说下去,没有打断他。

    “而在我看来,首先是我们俩之间,就很久没有交心了,这当然得怪我,我把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忽视了家庭生活。”他喝了口茶,稳定一下情绪,后面的话越来越难以出口了。

    “玉琪,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么,我想不该有什么要隐瞒对方的,我……”他看着她,诚恳而亲切的眼神让她颇受感动,她有多久没有和丈夫这样对视了,她突然觉得奇怪,那么久,他们都在干什么,竟忽略了他们之间也有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分。可是任西接下来的话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突然爆炸,气浪把她高高掀起,又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其实我也曾经做过那种事……玉琪,我不想再瞒你了,如果我们俩不能正常相处,那么儿子就完了。”任西激动起来,他不顾一切地说下去:“那天电脑并没有死机,我什么都看到了,甚至那个男人的……”

    “不——”姜玉琪凄厉的喊声把他的话拦腰截断,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扶住了椅背:“你别再,我求你别再说下去了。”她的脸红得发紫,眼睛瞪得极大,这样子把任西吓坏了,他忙过来扶住她,可是她却倏地躲开了。

    “玉琪,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也曾经这样做过,我知道很难脱身,那是一种可怕的旋涡,把人往下吸,你别这样,我也要求你原谅……我……”任西忍不住掉下泪来,他想起自己对她的背叛远不止这样,可是他还得作出一副坦诚的假象来求得她的原谅,这对她是多么不公平。

    “不……不可能……你只是安慰我……我……”姜玉琪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为什么要安慰你?玉琪,你冷静一点。儿子还靠我们俩去救他,如果我们的问题都没办法解决,那他怎么办?医生说了,他现在还只是初始阶段,如果受到太大的打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玉琪,我求你原谅我,我们忘了那些事吧。为了儿子,重新开始。”他被自己编出来的故事感动了,不由分说地抱住她,两人哭成了一团。

    杜若没想到父亲一直和自己同在一个城市,自从爸爸低着头红着眼圈走出杜中、杜若兄妹俩的视线,爸爸这个称呼就不再属于他俩,在家里,妈妈没有再提起过他的一丝消息。爸爸走的那天,杜若和哥哥眼巴巴地盯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多盼望他能回过头来,向家里奔来,像以前那样张开长长的双臂,把两个孩子拥在怀里,告诉他们一切都不是真的,爸爸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们!可是,爸爸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义无反顾地将他们留在了身后。妈妈没有跟他俩解释爸爸离开的原因,兄妹俩也不敢问,可是他们模模糊糊地知道,爸爸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走的,有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女人抢走了爸爸——小兄妹并不真正了解其中的含义,那时候哥哥杜中十三岁,杜若十岁,爸爸走了,妈妈并没有说过他的一句不是,也许妈妈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跟孩子们抱怨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俩还太小,妈妈无法向他们诉说痛苦和无助,爸爸走后,他们也恨不起他来,只是恨那个把他抢走的“女人”,偷偷地希望有一天他会像离开他们一样离开那个坏女人,重新回到家里来。等到杜中上了高中,有一天他从学校回来,把妹妹拉到一边,咬牙切齿地对她说,爸爸是为了寻找自己所谓的幸福,并不是简单的被人抢走,而是他心甘情愿抛弃他们母子三人去追求那个坏女人,他一走了之,却把一家三口扔进了不幸里,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和一双儿女毫无怜惜之情。他要妹妹和他一起恨这个坏爸爸,恨这个弃亲生骨肉不顾的所谓父亲:“他没有资格做我们的爸爸!”

    杜若听得心惊肉跳,她问哥哥从哪里听来这样可怕的消息,哥哥红了眼睛,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若若,我们再也别去想这个人了,以后哥哥会保护你和妈妈,等哥哥长大挣了大钱,一定要让你们过最幸福的日子。”杜若流着泪点头,不再追问。

    杜若第一眼看见杜薇,就愣住了,这个女子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却是那样眼熟,的确,杜薇长得跟杜若实在太相像了。杜薇本不想来,可是,如果爸爸还是以往那个生龙活虎的男人,她也一定能够逃脱这件不愉快的事,爸爸——杜薇一想到病榻上日渐虚弱下去的爸爸,她实在无法停住自己的脚步。

    “请问,杜经理在吗?”杜薇推开公司营销部的门,怯怯地对正巧要出门的女人问道。而她,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杜若。

    “我就是,你找我?”杜若扬起了眉。

    “你就是……”杜薇一时语塞。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喊她姐姐,抑或顺着问话叫她杜经理,似乎都不妥,她心里慌得直敲小鼓。

    “我就是杜若,你是找我吗?”杜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心跳不已。

    “我是……我叫……杜薇,我爸爸是、杜明轩……”杜薇结结巴巴地说。

    “啊——”这下轮到杜若张口结舌了。这也太突然了,她后来从姨妈和其他亲戚那里得知了父母的一些事,爸爸离开是因为“那个坏女人”怀孕了,他不能丢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听到父亲离开的“原因”杜若酸楚地想,那个孩子爸爸要管,她和哥哥呢?爸爸从家里出走后不久就结婚了,组织了一个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妻女,再后来,这新的家庭就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城市,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突然在她的面前出现了那个新家庭里的成员,从血缘上说来,还是她的亲妹妹!可是,这个曾经伤害了她们一家的新家庭,为什么在失去音迅多年后,会来找她?而他们,又怎么有脸来找她!杜若的心里一阵惊讶,一阵气愤,可是两个人总不能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吧。她满脑子混乱,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到了小会议室,还例行公事般给她倒了杯水,她把纸杯放在她的面前,看见这个妹妹清秀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眼睛都不敢向上抬,只盯着面前的桌面。她的模样一下子令杜若心软下来,父辈的恩怨,又与她何干呢!

    杜若在杜薇对面坐下:“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轻声地问。

    杜薇听见她温柔的语气,抬起头来,她的眼里已含满了泪,这让杜若大吃一惊,她心里有一缕不祥的征兆掠过。

    “出什么事了?”她轻声问道。

    “爸爸……他病了。”杜薇迎着她的眼光。

    “什么病?”杜若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杜薇的到来,杜薇的表情说明了事态的严重,她相信如果没有天大的事,她决不会来找她。

    “肾衰竭。”杜薇的声音很低,可是在杜若听来却恰似一声震雷。

    “啊……”

    “等着换肾呢,两个肾都不行了……姐姐……”杜薇忍不住呜咽起来,一声姐姐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