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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问:“你的意思是,观保夫人当年怀的不像双胞胎?”
王进保道:“的确有这种可能。底下人都说陈氏夫人明显偏心,从小到大,一直都偏袒二小姐,所以大小姐,也就是五福晋,自幼就比较独立,而二小姐被惯出一身坏毛病,脾气很大。”
“原来如此。”乾隆点头叹道:“看来,懿泽很有可能不是观保亲生的,多半是抱养的。”
王进保又说:“可是,奴才还听老仆人们传闻,说大小姐,一生下来就笑,不像别的孩子哭啼到人间。当地人都把这件事当稀罕事传说,所以知道的人特别多。”
乾隆纳闷的问:“那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这奴才哪说的准?”王进保摸着自己的脑袋,像丈二和尚。
乾隆摇了摇头,道:“不行,你还得仔细打听,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弄清楚五福晋到底是不是观保的亲生女儿!一旦有线索,就立刻来回朕,不能让任何别的人知道,明白吗?”
王进保领命退下。
走出殿门,王进保左顾右看,没有看到陈进忠,就准备溜走。谁知没走出几步,就有人拍了他的肩膀,问:“进保,走这么快干嘛呢?”
王进保听得出是陈进忠的声音,忙回头叫:“师傅,我正要到处找您呢!您老可真神,我一想找您,您就出现了!”
陈进忠笑问:“你找我做什么?”
王进保笑道:“前些天,皇上让我去打听上次赏赐循郡王府中女眷后,她们高兴不高兴。我心里还纳闷,皇上打听这个做什么?去打听了之后,我才知道,当今圣上还真是英明神武!”
“哦?”陈进忠转动了一圈眼珠子,问:“你打听到了什么啊?”
王进保看看左右,一惊一乍的低声说:“您老不知道啊,这循郡王的妻妾虽然都是些女流之辈,可是想法还是蛮多的!这循郡王明明是进宫面圣时突发疾病病死的,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非说这循郡王死的冤啊,要报仇啊什么的,挑拨她们的娘家人去伸冤,这不没事找事吗?”
陈进忠点点头,问:“那你今天进宫求见,就是回复这事的?”
“对呀!多亏师傅提拔,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为皇上做事,当然要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才不辜负师傅多年来的教导!”
陈进忠看着王进保呆呆傻傻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说:“你回去吧,记住,皇上让你打听的事,可不能随便对外人说!”
“那是自然,除了师傅,我谁都不说!”王进保点头哈腰,诺诺而退。
三阿哥因陈进忠误伤死后,被乾隆追封为循郡王,宣称病逝,陈进忠以为这事多半就算过去了。今日乾隆支开自己,他就开始狐疑,听王进保这么一说,又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哪天突然被三阿哥眷属害死而不自知。
乾隆回忆在贝勒府,他刚说出丹阳年纪的时候,懿泽并没有立刻否认,后来明显是经过别人提醒,才改了口风。因此,懿泽所认识的丹阳,应该就是太后口中所说的刺杀雍正的女子,龙锡杖更是一个明证。
只是乾隆不能确定,懿泽有没有能力像丹阳一样行刺。但乾隆想起早先懿泽曾被押解法场却无可奈何,还得永琪前去搭救,一个连自救都不能的人,又能有多大能力去害人呢?可是那神奇的龙锡杖,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不寒而栗。
永琪天资聪慧,又勤勉好学、谦逊有礼,可谓是才貌兼备、文武双全,更难得仁孝之心,爱民如子,在乾隆心目中,没有比永琪更合适的太子人选了。而懿泽极有可能与刺杀先皇的叛党有关联,所以无论她有没有能力害人,都不适合做皇后。
乾隆召永琪入宫,谈论朝政,与永琪讲起一些边关的战事:“兆惠将军孤军陷入叶尔羌的时候,朕深感担忧。战无不胜的兆惠将军,也曾有心无力,可见朕虽坐在这金銮殿上,俯望万里江山,却不得不时时警醒,谨防边疆之患。”
永琪道:“黑水营之围固然凶险,然而我大清将士在天寒地冻、弹尽粮绝之时尚能奋力抵御,拖延数月,足以让蛮夷胆寒。再有富德将军增援,在呼尔璊与回兵大战五昼夜,真是轰轰烈烈,两军合力,逼得大小和卓到处逃生,他们还敢不对皇阿玛臣服吗?”
乾隆拍着桌案上的奏折,叹道:“现在就是这个富德,让朕很头疼。”
“富德将军?”
“他立了军功,声名大振,在朝中的威望也是今非昔比,不少官员现在都与他亲近。朕……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他不太好的消息,你在宫外,难道会不知道?”
永琪答道:“儿臣略有耳闻。富德将军的为人,的确比不得兆惠将军那般谦逊,得胜之后,这一点能看的很明显。”
“岂止是不够谦逊?他已经得意忘形了。”乾隆低声说:“朝中拥戴他的人越多,他就越可能有异心,如今他带领那么多精兵,朕不得不防。”
永琪点点头,道:“皇阿玛担心的很有道理,可是边疆仍需防护,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贸然查他,恐怕会扰乱军心。”
“你说的正是朕所想的,所以现在动他不得。朕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能缓解燃眉之急。”
永琪问:“皇阿玛有何妙计?”
乾隆叹道:“若是鄂尔泰还在世,哪里会轮到富德去增援?想当年鄂尔泰驰骋沙场,所向披靡,在朝中内外都深得民心。他忠心耿耿,被先皇视为知己。他的次子鄂实也在叶尔羌为国捐躯,父子两人都立下汗马功劳。”
“可是鄂老将军已经不在人间,再战功卓著,也于现在无益啊!”
“那可不见得!”乾隆笑着摆了摆手,笑道:“鄂尔泰的威望仍在,如果朕重视他的后人,朝中那些大员必然见风使舵。只要在朝中的臣子与富德为伍者不多,富德在外就不敢轻举妄动。”
永琪揣测着问:“皇阿玛要再派一位鄂将军去增援边关?”
“哪里需要那么多增援?再往外调兵,京城都要无人守卫了,朕难道要坐守空城,等着敌国长驱直入吗?”
永琪不解的问:“那皇阿玛的计策是?”
乾隆笑道:“朕有意与鄂家联姻,鄂尔泰家世代效忠于大清,本该嘉奖,联姻后必然在民间传为一段佳话,民意更加顺服,鄂家也更忠心。到那时候朝臣都去巴结鄂家,恐怕鄂家的门槛都要踏平了。鄂氏一门也有兵权,守卫着京城,你说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哪个敢胡来啊?”
永琪听了,由衷赞赏道:“皇阿玛实在高明,抬举鄂家以震慑富德。康熙爷在位时,假装不知明珠贪赃卖官、索额图拉帮结派,等他们相斗了几十年才去查办,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互遏制,以稳固山河,不愧为千古一帝。而今皇阿玛内安朝臣,外遂民心,也必当流芳百世。”
“朕哪能与康熙爷相提并论?你可真会讨朕开心!”乾隆的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对永琪说:“鄂尔泰有一个孙女,是三子鄂弼之女,虽是将门之后,却才高八斗,听说她贤惠端庄,温柔可人,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皇阿玛想让谁与鄂家联姻?”
乾隆神秘的笑笑,问:“你觉得,哪个皇子迎娶鄂尔泰的孙女最合适呢?”
永琪瞬间彻悟,慌忙跪下:“皇阿玛,儿臣心中只有懿泽!”
“心中只有懿泽又不是只娶懿泽,你是皇子,事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身边怎么可能一直只有一个女人?”
“鄂尔泰战功卓著,门第显赫在观保之上,他的孙女自然位份不能低于懿泽,可是皇阿玛,儿臣已经答应了懿泽让她做嫡福晋的,儿臣怎么能随便辜负了对她的承诺?”
乾隆绷着一张脸,问:“是你的山盟海誓重要?还是大清的江山稳固重要?”
永琪低头,无法作答。
“朕给你几天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不过,朕要提醒你,朕等你的每一天,朝内和边关都在发生很多事。别忘了你身为皇子的责任!”
永琪深深的把头埋下,不敢直视乾隆的眼神。
独自在书房睡了多个夜晚的永琪,又一次踏进了懿泽的房门,昏暗的灯火下,永琪看到懿泽正在做针线。
相识以来,永琪一直都知道懿泽经常读书习武,不喜欢做些缝缝补补的事,此刻一改往常,必然是为了他们共同迎接的小生命。
永琪的内心很挣扎,带着忧郁走到了懿泽的身旁,温和的说:“别做了,灯太暗,会伤到眼睛。”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来了。”懿泽并不抬头,心中却忍不住闪现出一丝喜悦之情。
永琪坐下,拿掉正在缝制的锦缎,深情的握住懿泽的手,半晌说出一句:“对不起。”
懿泽没想到,僵持多天竟会等来永琪的主动道歉,内心深深的触动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嘴角微扬,眉目含情的看着永琪,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新婚之夜那样腼腆。
这一夜,懿泽觉得自己很幸福,她以为终于跟永琪和好如初了。
可是,永琪却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清晨,懿泽神采奕奕,精心的梳妆起来,突然间从镜子中看到永琪在身后走来,他的样子很严肃。
“你怎么了?”懿泽回头看着永琪。
“懿泽,我有事和你商量。我……”永琪愁眉苦脸,欲言又止,舌头像是打了结,突然又背对着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