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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捏着一根针,像是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没关系的,我有分寸,你管你扎。”
白棠缓缓抬头,见老夫人正在深究的看着她,应该是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
但是,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阿棠,你到底在搞什么,你的脚底伤口那么深,去那边坐着歇歇气,不用来这里添乱了。”
不知道怎么了,白旗山的话语中,好像也有一丝慌乱。
他是不是也想到了,她要做什么?
白棠一动不动,将背心完全展现在谭氏面前。
“来吧,对准我的后背心扎一针。”
谭氏咬着牙,将金针举起来,她捏针的手势本身就很外行。
偏偏这个屋子里头,都是内行。
“大姑娘,你,是你要我扎的。”
“是,是我要你扎的,用点力气,别怕。”
谭氏将手高高举起,一针扎向了白棠的后背。
但是,金针没有如她所愿,扎进皮肤里。
反而被衣服的料子给卡主了,她想要往外拔,重新再来一次。
用的力气太大,金针的针头又软,已经歪向另一边。
谭氏第二次依然没有成功,歪了的针头扎进肩膀往下一点的位置,和后背心已经差了好远。
“白蓬背后的那一针根本不是你动的手。”
白棠依然没有避开,她站着不动,任由谭氏扎,也是一样扎不进去的。
“要是给你根绣花针,没准你还能用的顺手些。”
白棠将金针从谭氏手中抽出来,针头歪得更厉害了。
“不,是我扎的,是我扎的小公子,我,就是我!”
谭氏语无伦次的重复,想要去抢白棠手中的金针。
“大姑娘,把针给我,我是害怕,是紧张,所以才没扎准。”
“你连后背心的穴位位置在那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扎的准?”
谭氏又开始不停的哆嗦了,如果不是她做的,她应该高兴才对。
对自家的小公子下黑手,无论是送到官府,还是家法处置,就算不死,也至少扒三层皮。
她一点儿欢喜都没有,反而更加惊慌失措。
“谭氏,针,不是你扎的。”
“是我,真的是我,只有我能够抱着小公子,只有我可以找到机会,大姑娘,我求你了,真的是我做的,不要说了。”
她双手捂着脸,哭得一塌糊涂。
白棠同情的看着她这幅样子:“三叔,她一心想要替人背黑包,顶罪的。”
白旗山觉着自己脸上一点没光了,刚才对着白芨的两巴掌都白打了。
“她都承认了,你还要逼着她做什么?”
“因为不是她做的。”
“那么,她为什么要承认!你说啊,你说啊!”
白棠叹口气,她真的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还好凌氏先一步退出去。
否则这会儿,一准要扑上来撕她的嘴。
“三叔,谭氏如果要替我或者替卢姐姐顶罪,肯定是不情愿的,所以她顶罪的这个人,是她心甘情愿的。”
“难道她是在替我,替你三婶婶顶罪吗!”
“我相信,三婶婶不会对白蓬下手,三叔就更加不会了。”
老夫人已经重新站起来,走到白芨的身边,看着他红红肿肿的脸。
“祖母。”
白芨哭起来,这个时候,他总算知道要哭了。
“祖母,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喜欢你大堂姐,先用刀片割她的脚,又想陷害她是不是?”
白芨等了会儿,很轻的点点头。
“金针是你扎的对不对?”
“是,是我扎的弟弟。”
白芨毕竟是白府的孩子,就算年纪不大,耳濡目染的,身上一些大穴道,要害还是知道的。
他让顾奶奶从府外弄了那些刀片回来,等着机会下手。
在自家院子的时候,他已经试过,只要不留意走过去,肯定就是血流了一脚。
如果是夜色,光线不明的情况下,就更好,更合适了。
好不容易,等着今天白棠出了院子,还不是往祖母那边去的。
他也知道,要是到祖母那边,他下手的话,被祖母知道,不是好事情。
让白蓬和他一起,在必经的小道,将刀片卖好,然后两个人蹲在灌木丛,就等着看白棠出丑。
等她被割伤以后,哇哇惨叫的蠢样。
没想到,白棠身边跟着个更加厉害的女人,虽然刀片是割破了白棠的脚底,他们两个也被那个女人治住了。
白芨的嘴巴被针扎了以后,合并不拢,口水哗哗往外流的样子,被这么多丫环看到,他心里又气又恨。
白蓬更加不知道被点了哪里,说是全身像被好多蚂蚁在咬。
不,他忍不下这口气,以后那些丫环婆子只怕就拿他当笑话来说了。
白芨趁着谭氏接过白蓬的时候,拿出平时恶作剧用的金针,想都没想,就往自己亲弟弟背后扎下去。
等白蓬出了状况,所有人只会以为是那个坏女人下的黑手。
坏女人又是白棠的干姐姐,她一样脱不得干系,两个人一起被祖母赶出去才最好。
谭氏在听到白芨说顾奶奶的时候,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
白蓬送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她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很紧,根本不让别人来碰。
只有白芨有这个机会,白芨是三爷的大公子,又是顾奶奶的掌上宝。
谭氏想好了,要是三爷不追查下去,那么她回去烧高香,要是查到是她,那么她直接认罪,绝对不能让大公子再出事。
白芨哭着跪在老夫人的脚边:“祖母,我错了,祖母。”
“你对自己的大堂姐出手还不够,又对自己的亲弟弟出手,白芨,你今年几岁了?”
“七岁。”
“七岁就这样歹毒,你刚才听到卢娘子的话吗,你弟弟因为你扎的这一针,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完全治好了。”
“我,我给弟弟治,我照顾弟弟,我照顾弟弟一辈子。”
老夫人倒是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发顶摸了两下。
越是表现的平静,后面等着的,越是严厉。
白旗山知道母亲的性子,这个时候,倒是想要开口提白芨求个情,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因为偏袒一个,就让另一个白白遭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