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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之所以只是匆匆回了一趟清风县并未多待,便赶在永乐十六年的最后一天回到京城是有原因的。
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节日,起源于古老的农业祭祀,其正式形成在汉代,汉武帝命司马迁等作《太初历》,定夏历正月为岁首,每年的正月初一为元旦。
春节这个节日在中华文化的历史上已经有了四千年之久,经历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一直传承了下来,并未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的诗作。
从字面意思就可以看出,这首诗写的是古代过年的场景,由此可见,过年这个习俗由来已久。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走卒贩夫,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和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年饭,祭祀先祖,全家人一起围在火盆前守岁。
农历的正月初一,这一天在汉代称为正日,在唐宋时称为元正或元日,在明清称为元旦,俗称新年。
辞旧迎新是人们生活中的大事,在腊月初八之后,就完全进入年节状态,到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小年时,大年就进入倒计时,人们忙着备办年货,祭灶送神。
据有关书籍《帝京景物略》记载:明代北京人用糖饼、年糕、枣栗、核桃、炒豆等祭祀灶君,用草料供灶君马,因为灶君要上天汇报一年来家中百事,人们祈祷灶君:“好多说,不好少说”。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习俗,甚至朝廷也会组织各种庆典,与民同乐,整个大明上下都十分重视这个的特殊的节日。
民间有民间的过年方式,皇室也有属于皇室独有的过年方式,临近年末开始,皇室就准备着各种祭祀,在永乐十六年最后一天里皇帝还会赐宴文武百官。
除了比较官方的午宴之外,皇室在这一天晚上也会吃一顿团年饭,算是家宴。
苏泽之所以如此匆忙赶回京城就是为了晚上这一顿饭,朱瞻基早就在好几天前就邀请了苏泽。
苏泽在大明没有什么亲人,往年过年时苏泽都是在清风县和苏幺幺等身边人一起吃个团圆饭意思一下,今年倒是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苏泽和嘉兴郡主的婚约已经定了下来,如今他也算得上是大明的皇亲国戚了,原本一般人就算和皇室结了亲,也不会有资格参加这种家宴,可苏泽和朱瞻基的关系不一般,自然是有资格参加的,这也是朱棣的意思,就相当于见家长了。
苏泽以前虽然谈过不少女朋友,可论起见家长还真是头一遭,尤其是这家长身份还不一般,父亲是太子,爷爷是皇帝,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苏泽也没胆怯。
反正朱棣在他心目中人设已经崩了,除了勇武一点就是个老抠,要不是他这里坑点银子,那里坑点银子,老朱家这个年绝对不会过的如此惬意,恐怕朱棣还在头疼明年北征粮草从何而来。
刚风尘仆仆的回了在京城外的庄子,苏幺幺就连忙去取出了她一针一线缝制的新衣,又帮着苏泽把衣服穿戴整齐。
苏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站着,任由苏幺幺带着几个侍女摆布。
每当这个时候,苏泽心中就唏嘘无比,曾经他还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只能怪这封建腐败的生活害了他,将他硬生生培养成了一个废物。
虽然唏嘘,不过入乡随俗,如今的苏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是他要自己穿衣,恐怕还会惹得苏幺幺等人惶恐,觉得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一开始苏泽还说过不用苏幺幺忙活,他自己可以穿衣,结果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泪眼汪汪的望着他,问他是不是嫌弃她吃的太多,不要她了,她还信誓旦旦的发誓说以后可以少吃一点,让苏泽哭笑不得。
时代如此,社会如此,他也不好特立独行,他不想表现得太特殊,引人注意。
他还记得之前看过一本小说,说是一个穿越者穿越到古代之后就要剃头发,不仅他自己剃,还带着身边一起剃。
苏泽当时就笑傻了,闹呢,特么古人对头发那是相当重视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不是说说而已,对他们来说剃头发是不孝的,和尚除外。
理发倒是可以,结果那本小说中的主角非要特立独行的剃个短发,标榜个性,差点把苏泽笑死。
苏泽本身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闹出这种笑话,因此直到现在其他人也只是觉得他知识渊博,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
穿戴整齐之后,苏泽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也变成了风流不羁,人靠衣装马靠鞍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苏泽临走之前揉了揉苏幺幺的脑袋,轻声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哄的小丫头眉开眼笑。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苏泽就出了门,门外早有几辆马车在等着了,苏泽除了带了个人去见家长,礼也没落下,除了礼物之外,他还带了两车的烟花。
烟花不是什么稀罕物,早就有之,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唐朝,唐朝时期南川河两岸时闻有人被山魈所害,唐太宗李世民被惊扰得龙体不安,遂下诏全国求医。
出生于湖南浏阳南乡大瑶的李畋费尽苦心研制出爆竹,它不仅用来驱祟避邪,保护一方平安,更为太宗驱镇邪魅,李畋救驾有功,因此被唐太宗敕封为“爆竹祖师”。
在宋代就已经成为民间娱乐一种常见形式,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曾多次提到“烟火大起”“就地放烟火”等,夹在”百戏”中以增加气氛。
明朝火器发达,火药技术也很发达,烟花早就普及开来了,寻常人家燃放爆竹,富贵人家则燃放烟花。
不过苏泽带的烟花要高档一点,比现在大明制作出来的烟花要花里胡哨一点不说,还更大,飞得更高。
没办法,谁让苏泽喜欢玩火药呢,玩着玩着就鼓捣出来了。
给苏泽驾车的是许久未见的丁航了,只见丁航一脸讪笑的看着苏泽。
苏泽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才上了马车,主要是丁航这孙子不老实,知道惹祸之后跑路不说,苏泽几次派人去抓他回来他都不回来,还是苏泽亲自回了清风县他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回了京城。
关键是这狗东西不是什么好人,惹祸跑路就算了,苏泽其实都快消气了,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苏泽只是恼怒丁航先斩后奏罢了。
结果丁航做贼心虚之下还特么想带着人出海去倭国,美其名曰是去给苏泽探路。
其实苏泽也知道丁航的本意可能真的是想先去倭国给他探探路,丁航是知道苏泽心里在盘算什么的。
苏泽当时在清风县整天没事做的时候就在琢磨如何去打倭国了,丁航这些苏泽身边的亲近之人都知道苏泽十分痛恨倭国人,没来由的痛恨,都刻在骨子里了。
这不前些天听到有倭国使臣要来京城的消息,丁航当时就上了心,刚好又惹了祸,心虚之下就想着去帮苏泽探探路。
丁航那二愣子光想着要替他分忧了,压根没去想他们一群旱鸭子能不能到倭国。
有时候苏泽其实也挺无奈的,他身边的人都是脑子一根筋的莽夫,忠心倒是忠心,可关键是有时候不动脑子会给他惹麻烦,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寒了众将士的心,有时候苏泽还是挺希望身边能多几个聪明人的。
一路无话,苏泽来到宫门前,通报一声之后就等着宫里来人接他,结果还没等到宫里出来的人,等来了另一个莽夫二愣子。
“哈哈哈,苏泽,你也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老远苏泽就听到了汉王那豪放不羁的大嗓门。
除了汉王之外,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少年郎,旁边还跟着一个贵妇人,人群里还有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坐在少年背后。
苏泽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应该是朱高煦的家眷了,那几个少年少女应当是汉王的儿子和女儿,贵妇人自然就是汉王妃了。
苏泽略作矜持的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看来汉王这是拖家带口的来赴宴了。
汉王也挺能生的,儿子女儿不少,这应当还不是他全部子女,只是带了一些比较受宠的,估计带的都是汉王妃生的,并未带其他子女。
古人对于嫡庶还是相当重视的,一般这种场合下带着的都是嫡子,庶子相对来说地位要低一些,即使是家宴也不会带着庶子赴宴。
不过想想也是,皇室这一家子人太多了,朱棣孙子孙女一大堆哪能都顾得过来,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与这种规格的家宴的。
苏泽是第一次参加皇室的家宴,汉王肯定不是,自然知道规矩,该带谁参加,不该带谁参加自然是心中清楚的。
汉王有两任正妃,第一任正妃记载不详,第二任倒是有些来头,乃是营国公郭英孙女,出身贵族。
眼前这位贵妇人应当是第二任,营国公郭英的孙女,苏泽倒是老老实实的见了个礼。
和汉王不客气那是因为和汉王已经很熟了,和其他人还是要客气一些的,免得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说也是汉王的正妃。
至于朱高煦的子女,即使都是皇家贵胄,苏泽也没太当回事,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从朱瑞澄和朱瞻基那边算起来是大家都是同辈,若是凭借他和汉王的关系,喊一声大侄子都没什么不妥,汉王本人都不会在意。
朱高煦倒是没在意那些细节,撇下老婆孩子大大咧咧的走到了苏泽身边,拍了拍苏泽的肩膀叫苦道:“你小子可是害苦了本王,本王被老头子禁足了你知道吗?”
苏泽点了点头,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早就知道你要倒霉了,不然你以为那二十万两银子那么好拿?
“你小子倒是好算计,花了银子就让本王给你背锅了,现在外面都在说本王嚣张跋扈,不顾身份绑朝臣,可偏偏没人说你什么,你说奇不奇怪?”
汉王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给苏泽背锅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废话,二十万两银子,别说只是绑纪纲了,就是让他亲自打纪纲一顿他也愿意。
他只是和苏泽发几句牢骚罢了,看看能不能再从苏泽这儿坑点好处,他可是知道苏泽如今富得流油。
先前苏泽送了他五千股希望煤业的股票,他没当回事没要,结果如今已经价值二十五万两了,苏泽只给了他三瓜两枣意思了一下,他肠子都悔青了。
之前他还和汉王妃炫耀,他一分银子没出,白白赚了五万两银子,结果后来汉王妃知道了真相,没少骂他败家,一个劲的埋怨他不当家不知柴盐贵,白送来的银子都不要。
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的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弄得汉王府成了笑话,连带着汉王妃都觉得没面子,都好些天不愿意出门了,朱高煦又抹不开面子再问苏泽要,因此在家里没少受气。
如今他汉王府都成了大明天字第一号大傻子了,平日里那些公侯伯府的夫人聚会的时候没少拿这个笑话汉王妃,说他们汉王府眼窝子浅。
苏泽佯装听不懂,顺着汉王的话义愤填膺的说道:“殿下,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真该死啊,天天在背地里诽谤臣也就算了,可他们如今竟然敢说殿下你了,都是些乱臣贼子!”
朱高煦欲言又止,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他也被骂习惯了,嚣张跋扈就嚣张跋扈,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骂他两句,他都没当回事的。
“不是,本王的意思是,本王帮你背了锅........”
“殿下,臣知道你的意思,殿下你放心,这种小事就包在臣身上,臣保证,不出三日就将那些背后说殿下你坏话的乱臣贼子统统绳之以法!”
“不是,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我大明也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
“殿下,臣懂你意思,不要声张是吧,殿下你放心,臣保证会注意一点的,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是殿下你的意思。”
苏泽压根不搭理汉王,差不多得了,二十万两银子就背个锅,只是禁足又没受其他什么惩罚,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呢,汉王居然还想敲他一笔,当他是傻子不成。
朱高煦被苏泽给整不会了,饶是他耿直的性子都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求助似的将目光投向汉王妃。
若不是汉王妃一直说,他还真不会硬着头皮,拐弯抹角的问苏泽要好处,也不是要好处,他就是想再花银子从苏泽手里买点希望煤业的股票,好歹也让汉王妃高兴一点,面子上过得去,不至于被人笑话。
这京城大大小小的达官显贵手里都有希望煤业的股票,就连赵王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一千股玩玩,只有他汉王府手里没有。
若是一开始没有就算了,关键是一开始他手里有五千股,还是苏泽送他的,结果他为了几万两银子又还回去了,可不就成了笑话。
汉王妃不去看汉王,对汉王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她低着头在找地缝,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觉得有些没脸见人了。
她是让汉王找苏泽再买点股票,她也知道汉王和苏泽关系好,那股票又是苏泽弄出来的,花银子从苏泽再买点股票她都是愿意的,毕竟如今希望煤业的股票已经成了贵族的专属了,就汉王府没有脸上也不好看。
可她没让汉王这么没脸没皮的去要啊,哪怕汉王直接开口说要买,难不成苏泽还会不卖他?
偏要用之前的事,拐弯抹角的开口,凭白落了下乘不说,还落了面子。
也不怪人人都说汉王耿直,这也太耿直了,和二愣子差不多。
苏泽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只当汉王胃口大,得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好处还想坑他苏某人的银子,也不去京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苏泽的银子不好拿,汉王也真敢开口。
朱高煦的几个儿女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苏泽,都有些好奇。
这就是那个如今京城家喻户晓的苏泽?
这也不怪他们如此好奇,要知道别人在汉王面前那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汉王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打人,可从未有人敢在汉王面前如此大胆。
就连他们,平日里都没少挨揍,这苏泽倒好,一个臣子面对朝廷的亲王,如此大胆不说,偏偏他们父亲好像还没觉得有何不对,在苏泽这里吃瘪了也不在意,这才是一件怪事。
朱高煦哼哧哼哧了半响,知道苏泽不好坑,指望他白送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开口道:“行了,本王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本王想要点希望煤业的股票,可外面根本买不到,本王也没少帮你吧,你看能不能给本王点那什么股票。”
末了,似乎生怕苏泽不乐意,朱高煦又补上了一句:“你别说没有,本王花银子买行了吧。”
苏泽愣了愣,合着汉王是想要希望煤业的股票啊,怪不得一上来就如此热情。
“殿下你早说啊,也别说什么钱不钱了,本就是送给殿下的,先前殿下你放在我这里寄售的股票还有两千股,一并送给殿下你好了。”
苏泽也没太在意,如今市面上流通的股票也只有先前他白送给汉王的五千股了,这些天陆陆续续的放出去了一些,手里还有两千股。
朱高煦听到苏泽这话顿时乐了,拍着苏泽肩膀哈哈大笑:“哈哈哈,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说罢还孩子气十足的冲着汉王妃挑了挑眉,一脸炫耀的说道:“王妃,你看,本王就说苏泽得给我面子吧,你还不信。”
“老三手里有一千股就耀武扬威,有什么好得意的,本王这不就有两千股了!”
汉王妃懒得搭理汉王,对汉王的炫耀视而不见。
苏泽此时才明白前因后果,他还奇怪呢,先前白送汉王都不要,一心只要银子,现在突然又问他要了,合着是汉王妃的意思?
苏泽突然不想送汉王股票了,心中有些发酸,汉王这算不算是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