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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如这话,倒是说到了黎璐的心坎里,李槐是清水县的知县大人,虽然黎府里大多都是忠心耿耿的仆从,但是也可能有某些家的小老鼠。
若是李槐真的顾不得面子,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以后还如何维持知县大老爷的威严?
黎璐对绿波微微颔首,主仆俩感情深厚,夫人一个眼神,绿波立马就心领神会,“是,我这就去给老爷开门。”
柳小如轻笑一声,夫妻本就应该同舟共济的,男人无法代替女子承受生育之苦,那么生产时陪同在侧也算是尽些绵薄之力。
不然春播一粒种,秋收个大胖娃娃,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门一打开,李槐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即便他再心急如焚,也时刻注意不能让夫人吹到风。
来到产床边,李槐看了黎璐虚弱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被咬得通红,他心里有些发酸,立马握住自家夫人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道:“阿璐,咱们生完这个就不生了,要一个孩子就行了!”
妇人生孩子就像闯鬼门关,一不小心他就要失去夫人了,若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跟夫人白头偕老,也不要子孙满堂。
黎璐吃了点鸡茸粥,身上有了点力气,她声音有些弱,“好,咱们就要,这一个宝宝。”
她也是害怕了,就像李槐说得那样,他们只要这一个孩子就够了,不管男孩、女孩还是小哥儿,一个就够了。
生孩子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放置在菜板上的肉,任由其他人宰割毫无办法可言。
李槐重重地点头,夫妻俩就此达成了一致,反正他们俩上头一个长辈都没有,没有人会拿着为家族开枝散叶的鞭子,来逼迫他们生很多孩子。
绿波把给黎璐喂饭的活计,送到了李槐手里,并把柳小如跟她叮嘱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李槐小心翼翼地给黎璐喂饭,时不时用温热的帕子给自家夫人擦汗,一时之间,产房内气氛十分温馨。
柳小如对妇产科不怎么熟悉,只会一些基础的治疗方法,产妇羊水先破的话,为了让羊水流的慢些,最好用枕头把产妇的臀部垫高。
做了些简单的处理之后,柳小如只能配合稳婆做些简单的事情,心里盼望着许地榆赶紧来。
盼望着,盼望着,黎归元总算把许地榆给带回了黎府,许地榆全程都被黎归元给拽着,发髻都被策马奔腾时的大风给吹乱了。
来到黎璐居住的小院,黎归元等不及给顾满仓寒暄,直接上前砰砰砰地敲门,“快给我开门,我把许大夫给请来了!”
听到黎归元的声音,柳小如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等绿波去开门,他就脚步飞快地奔向了门口。
李槐握了握黎璐的手,温声道:“阿璐,再吃些疙瘩汤,多攒攒力气,大夫来了,咱们的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
黎璐嗯了一声,主动张嘴等待李槐的投喂。
柳小如把门开了个小缝,差不多够许地榆进来,“许师父,赶紧进来,孩子现在还没有大动静。”
许地榆缓了几口气,借着柳小如的手,慢慢走进产房。
产房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黎归元就被柳小如给拦在了门外,他只能跟顾满仓相望无言。
产房内一直避着风,窗户紧闭着,屋内的味道并不好闻。
许地榆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有些脱力,柳小如一路搀扶着他走到床边,他介绍道:“许师父,这是咱们清水县的知县李大人,李大人,这是杏林医馆的许大夫。”
李槐跟许地榆简单打了个招呼,二人之前是见过面的,许地榆面对李槐表情未变,大大方方地拱手行礼,“草民许地榆,见过李大人。”
“李大人免礼,今日我就把夫人跟腹中的孩子托付给您,还望您能护他们平安。”李槐给许地榆深深鞠了一躬,无比的郑重。
“大人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许地榆搀扶起李槐,他声音沉稳温和,给了在场的人巨大的信心。
柳小如递给许地榆一杯温水,许地榆喝下水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就让柳小如给他汇报一下黎璐的情况。
柳小如看了眼床上的黎璐,顾及到产妇的情绪,他微躬着腰声音低低地跟许地榆说话,简单交待了下黎璐的情况。
许地榆听完后,表示了解,又让稳婆过来,询问了几句,当然说话的时候,他本人手上也没有闲着,给黎璐把完脉。
心里对黎璐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许地榆从药箱里拿出一贴药,跟柳小如嘱咐道:“如哥儿,这是催产的汤药,你让人煎了端上来。”
柳小如表示明白,把绿波喊到一边,跟他叮嘱了几句煎药的注意事项,并嘱咐她:“尽快煎了端上来,要快。”
回到许地榆身边时,许地榆正在给黎璐摸肚子,应该是在摸胎位,不过这个柳小如没学过,抱着虚心学习的心态,悄咪咪地凑到许地榆身边,默默地看着。
许地榆余光瞧见柳小如的小动作,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主动道:“薛大夫给人接过生吗?”
对方突然说话,柳小如吓了一跳,旋即立马狗腿地笑了笑,“以前不知道,但我跟着薛大夫学医的这段时间,没见薛大夫给人接过生。”
许地榆颔首表示了然,薛大夫再怎么说,只是个乡野的草药大夫,也没有师从名医,即便行医多年,也并非所有的病症都能治的。
“知道黎夫人怀孕几月吗?”许地榆换了个问题,继续考问柳小如。
柳小如颔首,他通过把脉跟以前知晓的情况推算出了结果,“应该有九个多月,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算是足月的。”
许地榆嗯了一声,旋即又抛出了个犀利的问题,“明明是足月,为何我开了催产的汤药呢?你知道为何吗?”
“我医术浅薄,还望许师父不吝赐教。”
柳小如直接坦荡地表示自己不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当大夫的人,最忌讳含含糊糊,是什么病才能开什么药,一分一毫都不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