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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站在柳小如身旁,赔笑道:“这不一直在下雪,没法去请大夫,薛大夫,我公爹怎么样?”
其实都是借口,自从赵启祥从公堂上被带回家之后,新来的里正大人就直接罢免了赵启祥东河村村长一职,选定了村里唯一的秀才陈秀才当村长。
没了身份地位,还挨了官司的赵启祥,名声一落千丈,族里更是一气之下重新选定了族长,一时间赵启祥从人人陪笑的村长,成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老累赘。
甚至来连累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丁氏的丈夫赵大,丁氏本就对强势的公爹有怨言,这下子总算是能够出口恶气。
要不是怕担上不孝的名声,丁氏就打算让赵启祥硬扛过去,平时不是拽的二五八万、谁都瞧不上的样子吗?她倒是要看看,死老头子的命到底硬不硬。
薛大夫叹了口气,手下的脉象不太好,“老人家年纪大了,一点伤风感冒都是要命的,我只能尽力一试了。”
“如哥儿,你腿脚快,回家拿连翘、滑石各五两,柴胡带的不够,再去拿三两的,快去快回。”
柳小如应了一声,大步走出门去,差点跟进来的赵永迎面撞上,他立马脚步一拐,跟赵永错开。
自己撞上旁人的赵永,倒打一耙地喝道:“不知道看路啊,差点撞到我。”
柳小如脚步不停,把赵永的话当耳旁风,他急着回去拿救命的药,哪有时间跟旁人逞口舌之快,纯纯浪费时间。
赵永见柳小如一声道歉都没有,顿时气极,“果然跟赵东临是一家人,同样的无耻。”
要不是赵东临狼心狗肺,那点小事情,至于告上公堂,让他家吃板子嘛?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也就他家白眼狼一个,表哥表弟都是一路货色。
丁氏在房里听见了他儿子骂骂咧咧,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人是跟赵东临一家人,莫不是西河村的丑哥儿?”
赵永对着柳小如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过来大步走进赵启祥的屋子,一屁股坐到炕尾,“昂,他是赵东临的表哥,叫柳小如。”
突然他就对上了薛大夫不善的表情,顿时讪讪地闭上了嘴不说话,丁氏显然也发现了什么,对薛大夫笑了笑,把儿子拉出了屋子。
“娘,你拽我干嘛,屋里烧了炕,我身子还没暖呢。”赵永不情不愿地埋怨着,心里还有点委屈。
他就是苦命,不然谁大雪天的跑到隔壁村请大夫,脚底板冻得都快没有知觉了。
丁氏把儿子拽到字迹屋,拴上门闩,面色一狠道:“赵东临那小兔崽子把我家点了,然后跑得没了影,他肯定在西河村他二姨家,现在他表哥送上门来,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烧了我家茅房,起码赔二两银子,老娘要他好看。”
赵永迟疑了片刻,道:“可是娘,柳小如是薛大夫收的徒弟,咱们还要靠着薛大夫救爷爷,难为他徒弟,薛大夫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丁氏不由得瞪大眼睛,“他一个哥儿,竟然想当大夫,太异想天开了吧,整日在外边抛头露面,跟汉子勾勾搭搭,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赵永嘀咕一声,“他本来就没什么名声。”
“我儿说的对啊,那丑哥儿本来就名声不好,听说招了个病秧子当赘婿,躲过了官府的强制配对,一个活不长的赘婿,也管不了他抛头露面。”
丁氏一拍大腿,气得直痒痒,“那就让他们这么离开了?”
赵永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向都是家里人说什么,他听着就成,没什么主意。
母子俩面面相觑,炕上的赵大痛哼着醒了过来,瞧着媳妇儿子都在自己身边,还有点感动,“难为你们守着我,对了,大夫来了吗?”
赵永下意识点头,“来了,在爷爷屋里。”
一听大夫来了,他忙撑着身子,屁股上还是钝钝地疼,对炕边的好大儿招手道:“扶我一把,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说。”
被好大儿搀扶着,赵大慢慢地挪到他爹的屋里,薛大夫见有人来了,忙道:“快拿块干帕子,再打盆温水来。”
方才他一扭头就发现那母子俩都不见了,他不辞辛苦地出诊,病患家属倒是做甩手掌柜,别人家他又不方便乱碰,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见终于有男人来了,薛大夫沉着脸吩咐。
赵大身上有伤不方便,忙拍了下儿子的手,“赵永,按大夫说得,快去准备。”
赵永哦了一声,松开搀扶他爹的手,不情不愿地去打水。
瞧见薛大夫脸色不好,赵大心里在打鼓,“薛大夫,我爹还好吗?”
“不太好,烧了两三天,人都快烧没了。”
赵大心里一紧,目光落到涨红着的赵启祥身上,心里又气又惊,这几日他因着臀上的伤,大部分时间都在炕上躺着,没想到他爹这么严重。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巴,忍着臀上的痛走到薛大夫身边,“薛大夫,我求你救救我爹,都是我不好,是我疏忽大意,才让我爹遭此大祸,您可千万要救救他。”
薛大夫最不喜男人哭哭啼啼,但瞧见赵大眼底闪烁的泪光,是儿子对父亲的愧疚,他无奈道:“现在知道后悔,有什么用。”
想他爹曾经的往事,赵大眼眶通红,愧疚地垂着脑袋,“都是我的错。”
很快赵永就端着温水来了,瞧见他爹跪在他爷爷炕前,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心里咯噔一声,他爷爷这么快就没了?
“爷爷,您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还没喝到孙媳妇儿茶,您可不能离开我们啊。”
哭嚎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薛大夫忍不住扶额,“······,你爷爷还在,把水端过来。”
赵永张大的嘴巴一顿,下一秒就收到了老父亲的死亡凝视,“······”
完了,他感觉自己要完了。
他赶忙把水盆端到炕边的木桌上,讪讪地笑道:“娘找我,我去看看。”
说完一溜烟的离开了,薛大夫瞧着这孩子不太聪明的样子,看向眼底泛红的赵大,问道:“需不需要,我给你儿子也看看?”
赵大咬了咬牙,“不用劳烦您,他就是欠收拾,被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