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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已经不暖了。
柳小如拢了拢衣裳,冬天快来了,他得抓紧挣钱。
酿酒酒曲是顶顶重要的东西,若是没有好的酒曲作为引子,耗费上百斤的粮食也是有可能的。
保险起见,柳小如还是决定在城里买几颗。
柳小如特意向店小二打听过,特地去县城的一家老字号酒家买酒曲,这样的店铺是既卖酒又卖酒曲的,价格虽然贵了些,但是比小贩子货郎手里的让人心安。
刘氏虽然不理解柳小如预备酿酒的行为,但是自家哥儿是个有能力的,她做母亲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帮自家哥儿打理好家里内外,回家有热乎饭吃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逛了大半天,刘氏终于决定打道回府了,赵四耐心地等待柳小如他们,看到他们的出来的身影时,忙从牛车上坐起来,冲他们招手,“柳嫂子,这边。”
三人坐在牛车上,柳小如仔细地看着赵四的动作,既然决定买牛了,就得有人会赶牛车,总不能让细胳膊细腿儿的小相公赶车吧。
动作学得差不多了,柳小如腆着脸开口道:“赵叔,能让我试试赶牛车嘛?”
赵四闻言动作一顿,牛可是他们赵氏一族凑钱买的,万一伤着了,他可赔不起,但是柳小如又是包车的主儿,“这个······”
柳小如当然知道赵四的犹豫,他把剩下的二十文钱拿出来,笑得十分亲切,“赵叔,我也准备买头牛,就先学着赶一赶,况且你做我旁边,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赵四接过钱数了数,还多两文钱,他目光松动,“那好吧,小哥儿你仔细些,这牛可不是我的。”
他简单地给柳小如讲了下赶牛的技巧,且再三强调,”千万要小心。“
牛车停下来,赵四跟柳小如换了个位置,柳小如拽着牛绳,跃跃欲试地甩了下牛鞭,“放心,我有数的。”
赵家的牛是一头壮实的公牛,柳小如一拽住缰绳,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健的力量拉扯着,他扯了扯缰绳,大黄牛一动不动。
果然畜生也是有脾气的,柳小如可不惯着他,哼哼了一声,重重地甩了一鞭子过去,大黄牛哞地一声,甩着尾巴撒开蹄子往前跑。
还好柳小如力气够,大黄牛可是个欺软怕硬的,很快就乖顺地跑起来。
赵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忍不住夸奖道:“小哥儿好悟性。”
迎着小风儿,柳小如心里一阵愉悦,扯着缰绳得意地表示:“赶牛也很简单嘛。”
赵四呵呵一笑,心里暗自腹诽,他当初可是学了好半天的。
在路上磨蹭了好些时间,待到下了官道,柳小如已经能够自如地赶车了,平稳地把牛车停在村门口,缰绳交给赵四,道谢道:“多谢赵叔愿意借牛。”
赵四摆了摆手,见刘氏跟顾满仓都下了牛车,也没有东西落下,扯了下缰绳,驾着牛车走远了。
买的东西基本上都在柳小如背篓里,刘氏跟顾满仓在车上也歇够了脚,三人快速地回了家。
回到家里,太阳也才刚落山,天色尚明亮。
饿了一天的小鸡们,叽叽喳喳地讨食儿,刘氏把家门打开后,也顾不上收拾东西,回房间换了身粗布衣裳,赶忙去灶房拿了些草喂鸡。
今早走得早,就丢了一篮子草在鸡圈里,鸡圈也来不及打扫,刘氏趁着小鸡们欢快地啄食着草叶,跨进鸡圈里麻利地打扫鸡粪。
在没有化肥的时代,粪水是最好的肥料,鸡粪等都要利用起来。
摸了四只鸡蛋出来,刘氏把鸡蛋收回灶房的橱柜里放好,又匆匆去了灶房做饭。
柳小如简单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只把顾满仓的药跟被坑买的毛笔拿出来,其余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刘氏的房间里,家里的伙计交给母亲他很放心。
他们家分工很明确,柳小如负责干活挣钱,刘氏负责操持家里内外,顾满仓养好身体努力读书。
柳小如把东西收拾,叮嘱顾满仓道:“我去帮娘烧火,你要是读书的话,记得把油灯点上,别熬坏了眼睛,咱们家还指望你呢!”
顾满仓点了下头,拿着自己的药跟毛笔回了房间,房间里也有油灯,还有柳小如特意准备的大桌子,专门供顾满仓读书写字的。
屋内视线昏暗,顾满仓坐在黑暗中,也不急着点灯,摸着自己脸颊上被亲的地方,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是中意自家夫郎的,若是有个人掏心掏肺对你,你俨然不动心?
灶房里,刘氏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跟自家哥儿闲聊,“昨儿,柳树来我这儿,把他的钱都拿走了,说是天冷了,想要给招儿扯点料子做衣裳。”
柳小如闻言抬起头,眉头微动,“柳树哥状况如何?脸色可还好?”
不是他多疑,着实是陈麻子太不是人了,不仅酗酒懒惰,还喜欢殴打妻儿,简直给全世界的男人丢脸。
刘氏回想了下,柳树没看她一直低着头,穿的衣服也还算整齐,“看起来,应该还好,树哥儿没抬头,我也没仔细注意。”
闻言,柳小如坐不住了,站起来就欲往外走,被刘氏喊住了,“这么晚了,你跑去陈麻子家,能干什么?把陈麻子打一顿,警告他不许再打柳树,还是让树哥儿跟陈麻子和离?”
都不能,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家人,母亲跟顾满仓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真惹恼了陈麻子,陈麻子一时想不开,对他家人动手,他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但是他无法看着柳树、陈招儿被打,自己却无动于衷,他做不到。
“我······我明日再去。”柳小如喃喃道,不知是跟自己说,还是对刘氏说。
刘氏把锅盖上,走到柳小如身边,叹了口气,“都是命。”
吃完晚饭,柳小如洗漱完就爬上了床,把脑袋闷进被子,像只鸵鸟般逃避事实。
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里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一落下来,就能感受到明显的寒意。
柳家偏屋里,柳树盖着薄薄的被子,一张土色的脸烧得通红,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冒着虚汗,苍白如纸的嘴唇甚至在微微颤抖。
陈招儿时不时伸手在阿爹额头上探一探,滚烫的温度让他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