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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听到这道难题，利德迅速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下出题人的意图。
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五个大字：它想要我死。
刹那间利德还以为自己哪里什么地方谈崩了，可转念一想应该不至于。按照蛇瞳的性格，如果打算杀他的话应该直接就动手了，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它又不是人类，杀人之前用不着找个理由。
蛇瞳也在观察着利德的神色，见他脸上神色不变，听到这句话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惶，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直到这一刻，蛇瞳才彻底放弃了拿利德的性命以及御西城来要挟他的打算。
因为它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镇定自若，说明利德确实不怎么怕死。虽然利德从进入大殿就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但蛇瞳总感觉那是因为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在蛇瞳眼里，只有这种临场反应才是骗不了人的。
“不必惊慌。”
虽然利德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惊慌，蛇瞳还是端着架子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才说道：
“本座和你们人类不同，魔族信奉的只有力量，因此本座也只会考验你这一点。接下来，本座会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到九重大圆满，与你交手。如果你能接本座三招而不死，本座就承认你同境界无敌这一点。十重的人类，放眼整个永天国也找不出来几个，自然也说明没几个人类是你的对手……只有这样，本座才能放心。”
它凝视着利德的眼睛，语气冷淡，不怒自威：
“这一次交易对你和本座都事关重大，若你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那本座也没有与你做生意的必要了。本座知道你心里或许有诸多不服气，也知道在人类那边，个人勇武在领地的较量中并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但你既然把和人类做生意的那一套用在本座身上，那这一次本座的考验也要按照魔族的规矩来。”
利德静静地听着，一直到蛇瞳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才恍然大悟。
说了那么多，绕来绕去其实还是两个字：不爽！
从进入大殿开始，利德可以说是威逼利诱，把蛇瞳一步一步引到了早就设计好的交易中，蛇瞳几乎全程没有别的选择。中间虽然也几度有些凶险，但总体来说一切都按照利德设想的发展了。
这一点利德心里清楚，蛇瞳心里也清楚。
它知道为了当上魔王，这些都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以前它也确实屈服于许多比它强大的魔族，把尊严出卖的一干二净。但魔族认可的最终还是力量，九重大圆满的利德在它看来就如同蝼蚁一般，被这种人玩弄于股掌，让蛇瞳觉得非常憋屈。
所以明知道这场交易对双方都有好处，也明白自己现在确实奈何不了利德，东之王却还是不爽。受到这种情绪的左右，它提出来了一场考验，其实就是在不伤及利德性命的情况下，把他狠狠揍一顿来消消气。
当然，不能用现在这个境界修为。十四重大圆满的境界，别说三招，一招下去利德骨灰都给他扬了。所以要压到九重大圆满，但这也只是看上去公平一些，其实还是个不讲理的考验。假如是十重压制到九重大圆满，那说不定还和一般的九重大圆满差的不是太大。但十四重到九重跨了五个境界，哪怕它压制到了九重大圆满，不管是力量的精纯度还是招式的灵活性上都要比九重大圆满强出太多了。
这种差距就好像是巅峰乔丹对一个脑袋还没他腰高的小学生说：
“来，小伙子，听说你很懂篮球，咱俩练练。放心，我保证放点水，跟你公平竞技。”
小学生往上看了一眼，回想起了被巨人支配的恐惧。
这拿什么打，这就是单纯的欺负人。
利德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在思考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这一场考验。
知道蛇瞳只是打算把自己揍一顿出气，利德反而不怎么担心了。他又不是没挨过打，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挨过的打，加起来估计够练二十次乌龟王八功了。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要配合一下，毕竟之前已经足够强势了，这里稍微做一下让步，让蛇瞳出一口恶气，似乎更有利于将来的生意合作。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菲丽塔忽然从后面跑上来，挡在利德面前，警惕地看着蛇瞳。
蛇瞳看了一眼菲丽塔，她的眼神中依然没有任何光亮，说明直到现在她也依然是无意识的状态，并没有脱离自己的控制。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敢挡在自己的面前，这一幕让蛇瞳大为光火。
在看到菲丽塔的那一刹那，利德忽然皱了一下眉，把菲丽塔拉到自己怀里，向蛇瞳说道：
“可以，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不过在那之前，东之王，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蛇瞳这才把注意力从菲丽塔身上挪开，恐怖的压力稍减，菲丽塔如释重负，想要伸出手臂回抱着利德，在触碰到他的瞬间却忽然停了手，随后轻轻把胳膊收了回来，任由利德抱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她的潜意识里，利德抱着她是对她的恩赏。但像是恋人一样给他一个回抱，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蛇瞳凝视着利德，说道：
“问。”
利德拍了拍菲丽塔的后背，对蛇瞳说道：
“二十一年前，你攻入御西城，烧杀抢掠，把所有敢反抗的人杀了个干净。又强占了人类女子，一夜潇洒之后转头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不问你对那个人类女子有没有感情，我知道你连她长什么模样估计都记不住了，自然也不会知道她因为生下菲丽塔，被愚夫愚妇们视为不洁的象征，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但菲丽塔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从小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又饱受欺凌长大，就因为身体中魔族的血脉，被当成工具一样利用，又被当成垃圾一样抛弃，风风雨雨二十年，你作为一个父亲不但不管不问，到头来还打算把她当做一枚棋子随随便便地交易掉。我只想问问你这个当爹的，在你心里，对她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没有。”
蛇瞳声音很冷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本座确实不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了。她对本座来说无非就是个寻欢作乐、释放压力的存在罢了，至于菲丽塔，如果不是这次与精灵族的交易，本座也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当然，就算记得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二十年了还是个五重大圆满的废物，估计本座随便就赏赐给某个部下当做玩物了。说起来，蛇靡还对她有点兴趣来着，如果不是你，现在她应该已经在蛇靡的床上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利德拍了拍菲丽塔的脑袋，朝她笑了笑，菲丽塔犹豫着不肯退开，利德不得不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转到了身后，在她的后背上推了一下，才让她紧张兮兮地退开了。
利德回过头看蛇瞳的时候，脸上再无一分一毫的笑容。
他活动了一下十指，在关节的噼啪作响中，平静地看着蛇瞳，说道：
“请东之王赐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