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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我戴了手套，穿的暖暖和和地去见河月。
让我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是河月已经起床，开始处理各种文书了。见到我来了，河月笑着起身相迎，拉着我在一旁坐下，开口问道：
“昨天和方十三姑娘进展的如何？”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能有什么进展，她很早就睡下了。估计这段时间是真的累了。”
河月也收敛了笑容，指尖划过桌上的文书，有些感慨地说道：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有些负罪感。如果当初我将三城移民的事情考虑的严谨一些，也就用不着方十三姑娘这么拼命了。本以为我能够带领御西城一路高歌猛进，没想到眨眼间就不得不把沉重的担子交在一个曾有矛盾的人身上……不说这些了，你看下这个。”
河月递给我一封信。准确地来说，是一封威胁信。
这封信出自我那个便宜老爹云阳领主之手。大致就是说我现在已经算不上云阳领地的人了，发兵攻打利能的土地属于向整个云阳领地宣战。不过念在我们曾经父子一场，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太过计较。但在外人眼里看来，这毕竟是有伤兄弟和睦的事情，希望我能把四座城还回去，彰显一下我们之间的友好感情。
我差点让口水呛着：
“他还真敢写。还友好感情，当初他一纸公文把我开除了云阳领地，现在还好意思提什么兄弟和睦？”
河月将这份信放在一旁，说道：
“他打得什么主意暂且不论，这四座城是绝对不能还回去的。云阳是个大家伙，没有北边昭辰的十座城打底，仅仅凭借这点家业跟云阳领主斗还是斗不过的，但要是因此将这四座城还回去，以后我们就等于被困死在御西城，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我心里多少有了打算，不过还是向河月询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河月握着笔，毫不犹豫地说道：
“告诉他想都别想。本来【铆钉城】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那座城可是一座大城，里面藏着不少宝贝供利能享乐，单说财富价值甚至超过【镇魔】、【铁壁】、【烈阳】、【天启】四座城的总和。但因为云阳领主赖在那里，我们也失去了进攻铆钉城的最佳时机。就告诉他，铆钉城算我们送他的礼物，剩下的如果想拿回去，就自己带着军队，和我们战场上见吧。”
河月说着，露出一丝笑容，笃定地说道：
“他不敢的。永天国现在暗流涌动，但凡清醒一点的领主，都不愿意暴露出过于明显的把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起领主公然带兵讨伐自家儿子的事情，他不会做这个出头鸟。我猜他顶多会悄悄借一些军队给利能，让利能自己来报仇。但只要云阳领主和他最嫡系的部队不亲自出动，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河月将笔放在桌上，一双美眸中是曼妙的神采。他显然心情很好，原先的颓势也一扫而空，说道：
“【镇魔】等四城周围还有大量没开垦的土地。我们目前多余的人口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明年军队可以再扩招一到两次，给方十三的粮草，我也一定会准时送达。只要谨慎处理，利能卷土重来并不算太难应对。我现在担心的只有两点……不对，不如说一点吧。”
我问道：
“什么？”
河月皱着好看的眉，白皙的手指捏起手上的一份文书，递到我的手里，说道：
“就是这件事。”
我看了一下，是一封民间联名的信件。河月执政以来，不仅仅和贵族来往，民众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要反馈上来，只要有超过五十人联名，就可以直接送达到河月这边。这张文书最后就写满了名字，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对魔族养殖场的吐槽。大致就是说魔族养殖场周围的环境很差，噪声不小，空气也散发着臭味，对周围居民的正常居住和出行产生了很大的困扰。
这封文书写的没什么文采，也没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是记录了这件事，希望能得到解决。
河月无奈地说道：
“我带着阿莱雅去现场考察过。不过汗图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有民众反映，提前整顿好了，我们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我比较相信民众这边的话语，事实上，魔族养殖场短短几个月扩建过好几次，里面的魔族数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每天吃的泔水、排出的粪便都多到难以想象。下个月还有一次扩建计划，这次再扩建，可就真的是臭气熏天了。”
我接过他的话茬，说道：
“可御西城现在偏偏离不开魔族养殖场。”
河月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除非明年不扩军，否则到时候的武器、铠甲、军饷等等，都是一笔额外的开销。明知道继续扩建魔族养殖场并非什么好事，现在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
“河月，你有听说过【产业转移】吗？”
河月愣了一下，问道：
“产业转移？从字面意思倒是不难理解，不过以前并没有听过这个概念。”
我说道：
“啊……这个啊。我也只是以前在凌云城的时候偶然听人说起过。简单来说就是发达地区的部分产业，因为劳动力成本、市场、政策、环境等因素，逐渐转移到发展中地区。打个比方说，在御西城内继续发展魔族养殖业会造成环境污染，而且御西城的经济发展越来越好，地皮也变得越来越贵，在御西城内扩建魔族养殖场的收益越来越低，甚至有一天会出现负收益。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把魔族养殖场转移到旁边的城市，比如新打下来的四座城，腾出地方发展更加先进的产业。”
河月咬着笔想了一会儿，点头道：
“确实如此。这一点其实我有想过，但问题是，魔族养殖场现在是我们相对前沿的技术，我们的人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养殖方法。但当魔族养殖场逐渐远离御西城，远离这个权力中心，少了我们的监督，这些技术很可能会流传出去。实际上现在就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过来挖角了，不过我给汗图施加了挺大的压力，他也做的不错，这才没让那些家伙得逞。”
河月说着，叹息一声，一副苦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