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吴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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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海平武功不凡,可连敌人到了门口都未能察觉,顿时大惊,抽身要退,却感觉到背心一凉,一柄利器已刺破衣服抵在了背心,再也不敢稍动。

    门口三人正是骆思恭、宗擎尊者和高杰,而无声无息从窗户潜入房中的则是精通隐刺术的王曦。

    骆思恭没等吴海平反应过来,随手一拂,便点了他胸前穴道,将其制住,然后四人拖着他进了屋子,关上房门。

    吴海平是个聪明人,虽然哑穴并未被点上,但如今死生操控在敌手,也很识相地并未大声呼救,只是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扫视着这四个可怕的黑衣人。

    高杰和王曦站在门后戒备,骆思恭和宗擎尊者则搬了两张凳子,坐在了吴海平对面。

    宗擎尊者低声问道:“你便是蝉刀门门主吴海平?”

    吴海平眉毛一挑,回答道:“看来各位对吴某的情况了解颇多啊,没错,我便是吴海平!各位不但身手不凡,且胆力惊人,刚从隆兴酒楼脱险,便又追踪老夫到此,着实令人钦佩!”

    宗擎尊者道:“吴门主过誉了!你可知道,我等冒险再次找到你,所为何事吗?”

    吴海平黯然道:“真没有想到,锦衣卫在辽阳城的一个小小据点,竟然会招来诸位这般的绝顶高手,我们失算了!要取老夫性命,不必多说,便请动手!”

    骆思恭冷冷道:“你身为汉人,以身侍贼,助纣为虐,难道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吴海平面不改色道:“汉人?!没错,我是汉人,可大明皇帝与我有杀父之仇,相助女真,为的是报仇雪恨,又何须羞耻?!只可惜今日不慎落入你等手中,家仇未报,我心不甘!”

    骆思恭皱眉道:“报仇?!你究竟是何人?”

    吴海平闭上眼睛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回头,你又何必多问?!”

    宗擎尊者突然道:“听口音,你并非辽东之人,应该是来自闽粤一带吧!”

    吴海平闻言,眼睛微张,眼皮抖动,却并未回答。

    骆思恭又上下打量了吴海平几眼,缓缓道:“闽粤?怪不得了!辽东地处北境,民风彪悍,各门派的武功多以大开大合、威猛悍勇为主,而蝉刀讲究精巧诡异、迅疾突兀,与北地武风颇为不合,的确有些不对劲!”

    吴海平猛地睁眼道:“你等皆是高人,何必如此装模作样,就不觉得有**份吗?看来我的底细你们早已摸清,此次远赴辽东,所图无非就是家父当年所藏之物罢了!”

    骆思恭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低头沉思起来。

    宗擎尊者则缓缓道:“你的底细?我们并不清楚,也没必要清楚!不过,找上你,还真是为了一样东西,一样当年被你们抢去的东西!”

    吴海平疑惑道:“哦?!被我们抢去的东西?!那是什么?”

    宗擎尊者盯着他道:“吴门主,我等既已寻上门来,你当年在福建强取豪夺之事,再欺瞒狡辩又有何用?”

    吴海平苦笑一声,道:“老夫一生敢作敢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我做的,岂会不认!只是这几十年老夫都避于辽东隐居,又何曾去过福建,更别说强取豪夺了!”

    王曦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是为了你父藏的东西而来吗?怎么现在又不认了?”

    没等吴海平回答,骆思恭突然沉声道:“因为,他说的和我们要寻的东西不是一回事!”

    高杰等都诧异地将目光投向了骆思恭,而骆思恭此刻抬起头,看着吴海平沉声道:“南粤、蝉刀,加上吴门主刚才之言,老夫应该猜出你的真实身份了!”

    吴海平苦笑道:“看来老夫太自以为是了,言多必失,反而露了马脚!”

    骆思恭摇头道:“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只是没想到海龙王吴平尚有一子在世,且隐居到了辽东这般偏远之地罢了!”

    “海龙王吴平?!”王曦闻言惊道:“莫非就是几十年前纵横闽粤沿海的大海盗吴平吗?”

    宗擎尊者恍然点头道:“应该是没错了,相传当年吴平不但善水,且惯使一把薄如蝉翼的快刀,武功甚是了得!没想到辽东蝉刀门乃是传自吴平啊!”

    见高杰听得一头雾水,骆思恭便缓缓将海龙王吴平的往事道了出来。

    吴平,福建诏安县人,是嘉靖年间活跃于闽粤沿海、威震一时的海盗首领。史载,吴平自幼聪慧好兵,儿时与群童游戏,“即部署诸将,号令皆如法,群儿畏服之,往往多奇异”。长大后,吴平曾为人家奴,后入山为寇,旋又出海为盗。吴平短小精悍,智略非凡,不甘屈居人下。与之同时的著名海盗头目如许朝光、林道乾、曾一本辈,皆骁勇善战,胆力过人,然谋略不如吴平,遂共推吴平为群盗之首。抗倭名将戚继光曾令无数倭寇闻风丧胆,然“犹惮(吴)平,平所设奇,皆与相当,号为劲敌”,对此,被誉为明末清初三大家之一的顾炎武称赞道:“此其英雄必有大过人者。”嘉靖四十四年(1565),吴平占据福建诏安县梅岭堡,“造战舰数百,聚众万余,筑三城守之,行劫广东惠(州)、潮(州)及(福建)诏安、漳浦等处”被朝廷视为“广东巨寇”。

    嘉靖因此要求闽、粤两省镇抚官“严督兵将,协心夹剿,以靖地方”。于是,两广提督吴桂芳与福建巡抚汪道昆协同部署,督令总兵俞大猷、戚继光率军水陆并进,直取梅岭堡。经过恶战,攻占了梅岭堡。但吴平“掠民舟出海”,侥幸逃脱。1566年5月,戚继光探得吴平已逃至海南岛,又集结几千人马重操旧业,于是官军再次征讨。此次战役吴平又败,后投海自尽。

    吴平身段矮小,却机警灵活,擅长潜水,能从南澳潜游到七八里远的海山岛。相传其蝉刀法乃是习自一瞽目渔翁,习成之后,刀法犀利,当着披靡,在闽粤之地素有威名。

    听完骆思恭的简介,高杰问道:“吴门主便是吴平的儿子?”

    骆思恭点头道:“吴平的资料画像在我锦衣卫皆有卷宗,口音、蝉刀、再加上这身材长相,应该没错了!”

    吴海平叹息道:“没错,家父便是当年名震闽粤的海龙王吴平!老夫几十年来背井离乡,隐匿于辽东偏远之地,却仍然被你们找了出来,真是命该如此!”说到这,吴海平决然望向骆思恭道:“只不过,你们所谋之物,却是休想从我这里得到!”

    骆思恭突然笑了起来,片刻后他才出言道:“吴门主只怕是误会了,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们要的东西和你所要守护的东西,绝对是两回事!”

    宗擎尊者此刻也明白过来,一把扯下蒙头蒙面的头巾面巾,露出铮亮的光头,淡淡道:“老衲乃少林僧人,对那金银岛的财物没有半点兴趣,吴门主多虑了!”

    吴海平半信半疑地问道:“大师,那你们找上吴某,却是为了什么物件?”

    宗擎尊者沉声道:“荆楚长剑剑谱!”

    吴海平闻言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为了那本剑谱!”

    宗擎尊者道:“当年送剑谱去福建,半路遭到你们追杀,身负重伤,剑谱上卷被夺。今日,老衲便是来讨回剑谱,查明真相的!”

    吴海平愕然,半晌才道:“大师,吴某刚才就说过了,这几十年来,我一直隐居于辽东,从未回过闽粤,剑谱被夺之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宗擎尊者皱眉道:“吴门主不必狡辩,适才你使出的五尺长剑技法,岂能瞒得住老衲的双眼?!”

    吴海平叹道:“吴某只是说明,当年抢夺剑谱一事与我无关,并未否认我曾习练过荆楚长剑!”

    骆思恭道:“此话怎讲?”

    吴海平道:“此事对我而言,并非特别重要,所以吴某也没必要隐瞒!这本剑谱,乃是七八年前,金国大汗努尔哈赤派人赠送于我的!”

    宗擎尊者道:“努尔哈赤?!你和他此前熟识吗?”

    吴海平道:“素不相识!当时努尔哈赤带着德拉格**师亲自到沈阳登门拜访,送上荆楚长剑剑谱,以换取我蝉刀门为金国效力!吴某深知,荆楚长剑乃是大宗师李良钦前辈的绝学,后传于俞大猷,再往后便不知所踪。当我看到努尔哈赤手中的剑谱之时,没有半点犹豫,便接受了他的条件,因为,我要提升实力,我要报仇!俞大猷死了,还有他儿子俞咨皋;戚继光死了,还有他的后人;嘉靖皇帝老儿死了,现在不是还有天启小皇帝吗?!”

    说到这,吴海平眼中透出森森寒光,满含恨意。

    辽阳城东,东京城中的八角龙殿内,百烛燃亮,灯火通明。金国大汗努尔哈赤依旧未睡,德拉格**师、三贝勒莽古尔泰正襟危坐在他的前面。

    “李永芳等尽皆不敌,就连吴海平也受了伤?!辽阳城中,怎会出现这等高人?!”努尔哈赤浓眉虬结,沉声问道。

    莽古尔泰低首道:“回父汗,此事颇为蹊跷,那人武功高绝,在锦衣卫中必定地位尊崇,此番远赴辽东,绝不会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据点而来,只怕是另有所图!”

    努尔哈赤抬头和德拉格**师对视一眼,问道:“**师,你说此人是为何而来?是为了赫图阿拉还是为了吴海平?”

    德拉格**师思索片刻,道:“不好说,不好说啊!无论他为何而来,我们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小心应对才是!”

    莽古尔泰急道:“是啊,父汗,如今乌麦**师已经赶往赫图阿拉,蒙古人应该还未抵达,暂时没有大碍;如果此人是为了吴海平而来,则事不宜迟,须尽快了解!”

    努尔哈赤点头道:“恩,吴海平如今在何处?”

    莽古尔泰道:“回府养伤去了!”

    努尔哈赤道:“不行,万一对方追踪到他的住处,逼问出那宝藏所在,我们这些年的谋划便付之东流了!”

    莽古尔泰道:“当年查明吴海平就是海龙王吴平之子时,儿臣便认为应当将其擒获,重刑之下,必能获取宝藏下落的。实在不明白父汗为何要听取皇太极的意见,一直善待而徐徐图之!”

    德拉格**师缓缓道:“海龙王吴平,悍匪也,其子刚烈,亦非寻常之人,酷刑逼供并无把握!大汗将荆楚长剑上卷这本并无大用的剑谱赠送与他,不但将其蝉刀门收服,还得到了其徒李永芳的归附,兵不血刃便拿下抚顺;此后还得这李永芳为我大金训练出第五旗队,在沈阳、辽阳、广宁等大小战役中屡立奇功,所获已大大超过了金银岛宝藏的价值,此乃大汗的英明之处。更何况,这几年来,吴海平一直帮我大金征战,手中沾染的汉人鲜血无数,已完全断绝了其回头之路,他迟早会将金银岛宝藏献于大汗!”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道:“德拉格国师登高望远,谋算千里,莽古尔泰你可要好好学着点!”

    莽古尔泰连忙叩首道:“儿臣今日方知父汗之远谋,实在是汗颜惶恐!”

    努尔哈赤摆手道:“你还年轻,却也怪你不得!不过,今夜高人突现,我觉得吴海平之事不宜再拖延下去,劳烦国师立即前往吴府,将吴海平接至东京城中严密看守起来,绝不能让其泄露宝藏之秘!”

    德拉格**师道:“如我去了吴府,万一那人闯入东京城内,对大汗不利怎么办?”

    莽古尔泰沉声道:“国师请放心,我已命李永芳率第五旗队高手在东京城中严密戒备,万无一失!”

    德拉格**师起身道:“那老夫便立即赶去吴府将吴海平带来!”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冷声道:“国师此去,当见机行事,如情势危急,尽可使用雷霆手段,宁可除去吴海平,也不可让宝藏之秘落入大明之手!”

    德拉格**师躬身道:“老夫省得!”随即大步离去。

    努尔哈赤轻叹一声,又对莽古尔泰道:“此事,对李永芳要封锁消息,不可透露半点风声!正如国师所言,李永芳创建的第五旗队极其在各大战役中所起的作用,已经远远超过了金银岛宝藏的价值。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我大金逐鹿中原还大有用处!”

    莽古尔泰起身领命:“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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