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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的呀？”赵无疆很是惊讶：“虽说玉珏棋艺不精，但是作为久经沙场的人，下棋怎么都会一点门道，想不到居然输给你个黄毛丫头啊？
你真让祖父刮目相看啊。
要不，一会找你伯父下一盘看看？”
“伯父才不会陪我下棋。孙女总觉得他怪怪的，一脸厌世的感觉，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情。”赵祖贤吐了吐舌头，发现自己不小心居然在背后说伯父坏话。
赵无疆却突然叹了口长气：“唉——”
爷孙两穿过走廊，进到客堂坐下，丫鬟急忙沏茶伺候。
赵无疆一脸忧虑，看着香案旁的暗淡长枪，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祖父，那支枪自打我出生开始，就一直放在那里，但是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是谁的。”祖贤好奇问道：“您可以告诉我吗？”
“唉——”赵无疆又叹一口气：“不知道还好，知道又多了个伤心事。”
这话勾起了祖贤的好奇心，她柔声道：“怎么会呢？
孙女从小到大，还不知道什么叫伤心事，说不定，这也是一种体验呀。”
赵无疆摇了摇头：“没人想体验伤心，祖父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遇到伤心事。”
这些话对一个一生无忧的少女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祖贤正想说话，却见祖父继续说道：“只是世事无常，谁能保证不会遇上呢。
有些人遇上了，很快就能自己挣脱，恢复如常，算是体验了一把何谓伤心；
但有些人却永远困在自己建造的悲伤牢笼中，死死挣扎，就是出不来。
孙女呀，你会是哪种人呢？”
“我嘛，自然是第一种咯。”祖贤嫣然笑道。
“是吗？若是别人把你喜欢的玩具抢走了，你会伤心吗？”赵无疆轻轻问道。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我给他就是，家里不差这些东西。”祖贤答道。
“那若是世界绝无仅有的东西被夺去呢？”赵无疆问。
“那就找另一种代替咯。没有什么不可以代替的。”祖贤漫不经心的答道。
“哦，原来如此。比如祖父死了，你也不会伤心？或者找其他东西代替？”赵无疆蹦出这么一句。
这句话暗指除了他，还包括祖贤的父母，兄弟。
这么尖锐的问题，顿时让祖贤震住了。
“人总有一死，或许我会很伤心，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但是不会一直悲观厌世，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的。”祖贤不满道：“祖父啊，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孙女不爱听。”
“唉——那支枪，本来是我赵家的荣誉，现在却暗淡无光，死气沉沉。就是因为他没有像你那样看得开。”赵无疆叹道，满脸忧伤。
“祖父啊，你怎么好伤心的样子，这支枪的主人是不是已经死了？”祖贤不安问道。
“从放在这里开始就死了。”赵无疆淡淡说道。
“这，是谁呢？”祖贤好奇问道。
“就是你头上这幅画的人。”赵无疆喝了口茶，感觉入口苦涩。
“这幅画？”祖贤看过这幅画很多次，听说里面的人是伯父。
“这不是伯父吗？他不是还活着吗？”
突然间，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祖父一直叹气了。
书中有说过，有些人活着，但心已死，只是一具空壳。
难怪看到伯父，她总觉得有种很怪的感觉，仿佛那不是一个有生命的人。
两人沉默良久，赵无疆突然问道：“那现在，你还想体验痛苦吗？”
祖贤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看着祖父盯着自己，她连忙解释：“这种痛苦，孙女不喜欢，若是换作我的话，我一定能够从悲伤里振作出来。
所以我不怕去尝试痛苦。”
“是吗？那祖父让你去接近圣皇的事，你不痛苦吗？”赵无疆轻描淡写的问道。
“那有什么好痛苦的，只是不喜欢而已。”祖贤答道。
“孩子，你没经历过战火四起的时期，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有多少人被饿死，为了吃，可以自相残杀，仿若地狱。”赵无疆说道：“若是某一天重现这情况，你喜欢吗？”
祖贤立刻答道：“当然不喜欢啊。”
“那若是帝国就要迎接这时刻，而你有能力阻止，你愿意阻止吗？”赵无疆不经意的问道。
“当然愿意啊，我只希望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就像现在一样。”祖贤脱口而出，带着天真烂漫。
赵无疆凝视着她良久，确认她是认真回答。
“今天，若非有你姑夫率兵讨伐暗魔，又会有多少人死去呢？”赵无疆意味深长的说：“国尉和护军都尉，还有很多将士都已经在这场战役之中牺牲，而暗魔还没有抓到。
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牺牲。
这只是一个暗魔作乱而已。
若是周边国家知道帝都损失这么多大臣，而圣皇又年幼无知，没有能力治理国家，那么以后，一定会烽烟四起，民不聊生。
到时候，就算你不想看到那伤心的惨况，也无法避免。”
祖贤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么长远，闻言惊讶莫名。
“这——”很快，她就联想到祖父让他接近圣皇，似乎是为了什么。
“祖父和祭师已经老了，随时离开这人世。圣太后不谙朝政，无法辅佐圣皇。”赵无疆很是忧心的说道：“你父亲要镇守北方，更不可能回到皇宫辅佐圣皇。
其他势力，都在虎视眈眈，想手握大权。
最后，圣皇孤立无援，亡国是迟早的事情。
那时候，最苦的还是无辜的老百姓。
现在，若不是你姑姑在帮我管理朝政，我也撑不下去了，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圣皇的行为是多么的无知。”
祖贤想起祖父匍匐在地哀求圣皇的样子，突然感到心中一痛，恨恨说道：“那种人也配做圣皇，哼！”
“无礼！”赵无疆突然大声责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圣皇？他现在只是个孩子，没人辅佐，就像蒙上眼睛在荒野中奔跑的猎物，没有方向。”
“祖父，但是他——”祖贤看到赵无疆一脸怒气，不敢再争。
赵无疆叹了口气：“以后不可以这么无礼。要记得，他是当今圣皇，关系到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幸福。”
“是，孙女记住了。”祖贤有点委屈。
“乖孙女，不要怪祖父太严。没有白家，就没有当今的白虎圣国。”赵无疆意味深长的说：“圣皇是明君还是昏君，关系到千万子民的生活。
而让他走上什么道路，却是辅佐他的人决定的。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祖父要你去接近他了吧？
若是你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就回北都吧。”
祖贤沉默良久，才问道：“那孙女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