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是谁(上)

露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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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谈过我前女友的事吧。”

    她抿了抿小巧的唇角:“说吧,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

    “我的前女朋友,可惜她已经去世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霍静言的事也是他的心灵死角。

    “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她是怎么去世的?生病?意外?”蓁蓁坐在梳妆台前,薄施淡妆的她显得清丽可人。

    他睨视着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不是生病,也可以说是意外吧。总之一言难尽。”他觉得喉咙干涩,干涩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与霍静言交往了三年,除了第一年陷入热恋之后,后两年一直在吵架,冷战中度过的。而第三年霍静言觉得可以结婚了,他想了下也点头答应了。这三年来有谁会相信,他们居然没有发生过关系。不是他不想,而是霍静言一次又一次地婉拒,搞到最后他也失去了兴趣。他们的感情关系在后两年中跌至冰点,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不联系是常有的事。而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业里,业余之间还跑去兼职,所以对于这份关系的维持也习以为常了。

    也许可以这么说,这后两年与霍静言交往中,他与霍静音的联系反而比较多。霍静音比静言小五岁,认识她的时候,可以说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

    “好吧,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她腾地站起身来,转过头看到他的眼里有着难言的痛楚。她柔软温适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因为她是静言的妹妹,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她一把。你会介意吗?”安子墨光亮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明白。”

    从蓁蓁家中走出来,他步行至别墅准备洗浴更衣,在二楼遇到了安子影。

    “大哥,你是不是一夜没有回来?”

    他闪亮的眼睛攸得变得幽暗了:“小丫头,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在监视我。”

    安子影穿着一件睡裙,打了一个呵欠,手捂住嘴巴说道:“昨天晚上妈问起你来的时候,我替你打马虎眼了,说你公司有很多事做,要做通宵,到时妈问起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说漏嘴啊。”

    他怔了一怔,随即笑着拍了下她的头:“真看不出你这么卫护大哥!”

    话音刚落从三楼的楼梯口传来仓促而又急速的脚步声,傅嘉慕的脸色就跟她身后的墙壁一样,白得骇人:“子墨,子影,不好了。”

    安子墨第一次看到他的母亲如此惊惶失措的表情。

    傅嘉慕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他们两兄妹的面前,脸色惨白:“你们的父亲……出事了。”

    两兄妹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刚从医院接到电话,说是你们的父亲出车祸进了医院……”傅嘉慕紧紧地抓着安子墨的手。

    “车祸?爸爸不是旅游还没有回来吗?怎么会在医院?”安子影闪动着眼帘,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我不知道……现在先别管这么多了,去医院,我们马上去医院!”傅嘉慕眼睛黯然,嘴唇干裂。子影的话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的丈夫先是说去旅游一个月,接着又延长到了两个月,而到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了,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其实傅嘉慕跟安雨泽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从安雨泽三十年前第一次出轨开始,那时她刚刚还怀着安子墨。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安雨泽一向是安家的顶梁柱,如今……她不敢想下去,当着孩子们的面,她不能流泪,返身匆匆地上楼,拿了件外套跟手袋,又走到一楼,安子墨两兄妹已经等在那里了。

    “走!”傅嘉慕三步两脚地往外走。

    三个人上了车,安子墨跟她坐在一起。车内的气氛骤然地升高了,三个人心事重重地来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安子墨居然见到了安雨泽的情人。

    那个女人一听到脚步声,从安雨泽的床头抬起头来,她的五官长得很端正,只是那眼角泛起的淡淡的皱纹,以及鼻梁上那细小的褶子已经看出她并不十分年轻了,不过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雨泽!”

    傅嘉慕望着全身插满管子的丈夫,眼眶泛红,掩住了嘴。

    这真的是自己厮守了三十年的丈夫吗?为什么看上去就像个垂危的老人,头发花白,浑身上下插着管子,靠着呼吸机维持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是谁啊?”安子影发现了那个女人。

    “我……我……”那女人低下头,用无比眷恋的目光睄了睄仍在昏迷中的安雨泽。她猝地抓起小挎包,略有点狼狈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你为什么不说你是谁?”安子影愤然地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年纪明显比她的父亲小那么多,衣着打扮也十分地典雅体面。如果说她是父亲的朋友,说什么子影也不会相信。

    “子影。”安子墨看着那女人无地自容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先问问爸爸的情况要紧。”

    “他发生车祸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场?”傅嘉慕忽然怨怼地迸出一句。她很清楚自己丈夫喜欢的女人的类型。这个女人眼中含泪,脸上的表情惹人怜爱。她只是觉得对自己是一种讽刺,忍不住想发笑。

    那女人点了点头,抬起纤细的手臂,眼中泪光莹然:“我们在等红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辆轿车失控了,他为了救我,所以把我推了出去,自己却被那车子撞倒了。”

    “我爸爸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他跟我们说他去旅行了。”安子影暴怒的神色飞进了她的眼底。

    “我跟他一起去的,不过我们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那女人的脸色显得极为地拘谨,身子难以察觉地颤栗了一下。

    安子影不由得咬牙切齿地恨了一声:“他跟我们说,还想再旅游一段时日。原来他一直在撒谎,一直在骗我们!”

    “对不起!”女人湿润的眼睛里雾气在加重,声音颤抖而沙哑。

    “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勾销所有的事吗?如果不是你,我爸爸怎么会被车子撞倒?你看看他的样子!”安子影拽起女人细弱的臂膀,将她往安雨泽的病床前推去。“你看看他这样,你忍心吗?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家庭?”

    “子影,不要这样!”安子墨拦住了妹妹的行为,眼里是难以言喻的悲痛。

    “你还要卫护她吗?”安子影从小脾气就刚烈,泪水滑下了她细白的脸颊,口气也显得生硬了。“这个贱女人,她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分别!”

    “你们还嫌不够丢脸的吗?”傅嘉慕掏出手绢,悄悄地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泪,咬了咬牙说道,“子影,你出去把医生给我叫进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安子影气咻咻地走出去了。

    那女人已经被安子影刚才的举动吓得面无人色,脸上沾满了泪水,显得既无助又可悲。

    傅嘉慕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丈夫已经变成这样,他的情人又在自己的面前落泪,她想起跟安雨泽的结婚,当初也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可是自己怀第一胎的时候反应很大,可是安雨泽却借口应酬,临产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在坐月子里已经得知他出轨了。也许裂缝从那时就开始了,这些年以来,她对安雨泽的一切不管不闻。这下好了,连女人都找上门来了。

    “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傅嘉慕的声音冷冷的,但是冷得凄凉。

    那女人迅速地抬起沾满泪水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睑轻声地说道:“十年了。”

    十年!

    几乎是同时,安子墨与傅嘉慕倒抽了一口冷气。

    傅嘉慕用一只微微发热的手抓住了他,生怕自己会晕倒。这些年以来,她知道安雨泽的女人是有过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逢场作戏的。可是现在跑出一个女人对自己说,她已经跟了自己的丈夫十年。

    她的眉头锁拢在一起,目光立刻变得暗淡无光了。

    安子墨感觉到他母亲手掌的力道。他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肯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十年,即使没有爱情的成份在内,也包括了许许多多的感情。他的父亲在自己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有魄力,有魅力,同时又是风流倜侃的一个人。他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因为从小就目睹了母亲的委屈,他自懂事起就坚定地站在母亲这一边。

    他的目光微微地一颤,停驻在了他父亲深爱着的女人的脸上,这个女人虽然已经不大年轻,却仍然比他自己的父母亲要年轻许多。他的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

    安子墨趱步地走出医院的大门,拨打了雷高朗的手机,在电话里吩咐他查查这个女人的来历。安雨泽的病情十分严重,全身粉碎性骨折,加上身体器官多处受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他匆匆地上车,揣在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子墨。”话筒彼端传来蓁蓁轻快而又开朗的嗓音。

    “什么事?”他有点僵硬地说道,脸色也不由得凝肃起来。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被选上了。”蓁蓁按捺不住的兴奋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可是眼下他已经没有心思去问她了,只是简短地说道:“蓁蓁,我现在很忙,等空了再打给你,就这样。”

    一收线,他立刻吩咐司机前往警察局。

    警察局他了解到整个车祸的发生经过。那名闯祸的司机竟然肇事潜逃了,那辆车还是新买的,没来得及上牌照。听着警察述说整个过程,他的心一阵阵地抽缩了起来。

    在回家的途中,他接到了霍静音的电话,于是将车子掉头,去了霍静音的高级公寓。

    霍静音这套高级私人公寓也是由他出钱买下的。

    “子墨!”一开门,霍静音就像小时候那样扑入他的怀抱。

    霍静音将她的双手拉开,故意板起面孔说道:“不许这么没大没小,居然敢喊我的名字!当心我打你!”

    “姐姐,不也是这么叫你的!”霍静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跳到沙发上,两条细长的腿盘起来,将抱枕搂在怀里。

    一听到她提到霍静言,他的心里无端地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