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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不受控制的场面,赵生根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唐岚秋会搞这么大的阵仗。
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谁让他和唐岚秋是一条船上的呢。
底下的赵金根嘴角滑过一抹嘲讽,这个唐岚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之前赵金根仗着有些村民站在他这边,想和赵生根打擂台,还没开始呢就被唐岚秋给掀翻了。
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和唐岚秋公开叫板了,实在是看见唐岚秋他腿肚子就忍不住打抖。
“唐岚秋,你也有今天!”赵金根看着眼角微红的唐岚秋,忍不住嘲讽道。
可正当唐岚秋目光扫过他这边的时候,他立马拉着旁边一人挡住唐岚秋的目光。
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替他挡在前面的村民嘴角微抽道:“金根哥,你要是不敢说唐大嫂就躲着回家说呗!我……我也怕唐大嫂那要杀人的目光啊!”
闻言赵金根一脸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瞪向说话那人道:“赵二狗,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怎么可能怕唐岚秋那个女人!”
看着赵金根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赵二狗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挂着附和的笑容。
“好了,别扔了!现在大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到底该怎么处理李寡妇和赵国富这两个人!”
赵生根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村民们终于停下了扔石头的行径。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赵生根脸上,似乎在说怎么村长这么快就不让他们扔了,他们还没扔够呢。
不过唐岚秋也明白,这事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赵生根说的正好是她想做的。
她接上话道:“村长你说的是,怎么处理赵国富和李寡妇我说了不算,大家说了才算!”
唐岚秋的一番话让大家脸上的笑意更深切了,原来他们的意见这么重要。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深刻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岚秋这话说的敞亮,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可真不是个好人。依我看就该让他们挑一年的大粪,让他们学学怎么做人!”
“要我说就该以族规处理,让他们在祠堂跪个三天三夜!”
“他们对冬花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心太狠了。这样的人,真的要让他们继续留在大山村吗?要是以后得罪了他们,他们报复我们怎么办?”
“是啊,他们心思这么狠毒,不能让他们留在大山村!”
村民们群情激愤,他们都怕赵国富和李寡妇以后会报复他们。
毕竟他们对自己的女儿都能下这样的狠手,更何况对们呢。
这样的两条毒蛇留在大山村,对村民来说,太可怕了。
装“昏迷”的赵国富此时是真的怕了,他从没想到村民们竟然会想要将他赶出大山村。
他忍不住哀嚎道:“我没有打……冬花,都是李寡妇……打的!你们要赶……就赶李寡妇走,我绝不走!”
赵国富的声音被大多数村民听到了,大家看着他满脸血痕的样子,心里不忍有几分恻隐之心。
看着赵国富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李寡妇就是身子再痛,她也得为自己辩解。
“赵国富,你说这话……也不亏心!但凡我对……冬花好一点,你就会……打我骂我。我对冬花……越狠,你对我……越好!以前的我……对冬花……也是很好的……”
李寡妇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似乎是忏悔也似乎是后悔,都不重要了。
那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那样子让人看了都不由得后退几步,实在太吓人了。
赵国富和李寡妇各说各话,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村民们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出来。
“这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我看国富说的是真的,他那么个大人要是对冬花下手,冬花早就没了!”
“可不是吗,要我看还是李寡妇这个女人狠毒得多!”
村民们的议论声落入赵国富耳朵里,他不由得心里窃喜。
可正当他对上唐岚秋那冰冷目光的时候,他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赵家人更是捏紧拳头,满脸愤怒地看向李寡妇和赵国富。
这两人现在这副狗咬狗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恶心,都不是什么好人。
突然前方最远处发出了一阵骚乱,小孩子们大声叫着“冬花来了,冬花来了……”
大家不由自主让出了一条道路,只见不远处两个村民用担架抬着浑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冬花过来。
看着冬花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微微张开一条缝,对上他们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的样子,大家看了心里难受不已。
不少心软的大娘们已经在抹着眼泪了,听唐岚秋说的时候远没有现在看到冬花样子的愤怒,将这两人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小小的冬花躺在担架上,连手都抬不起来了,看着真真叫人心疼。
就连知青所的这群知青们此时都默不作声了。
女知青们个个眼里含泪,有些女知青似乎不忍看着冬花那可怜的样子,转过身去擦眼泪。
“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李知青怒骂道。
张慧珍喃喃自语道:“还真有这种心狠手辣的父母,这孩子太可怜了!”
随着抬着冬花的担架渐渐进入大家的视野,大家的议论声也越发大了。
王芳华紧紧握着冬花的小手,眼睛早就哭肿了。
最后冬花在唐岚秋面前停下了,她用尽力气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让她厌恶的夫妻俩,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王芳华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向唐岚秋道:“妈,李大夫说让冬花来这更能让大家相信你说的话。冬花已经都被包扎好了,不会出什么事。”
唐岚秋苦笑了一声,这个李大夫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看着村民们脸上越发愤恨的脸色,她不得不说李大夫的做法确实更能激起众怒。
“既然他让人抬着冬花来,那也就只能这样了。你就守在冬花面前,别让孩子们碰到冬花了。”唐岚秋细心嘱咐道。
王芳华重重点了点头,此时赵家人都围在冬花身边,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不远处的赵生根,看着冬花身上那包扎布上隐隐泛出的血迹,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怒容。
“这个李寡妇,下手太狠了!”赵生根一脸怒气道。
唐岚秋扫了一眼大山村的村民们,声音哽咽道:“大家也都看到了冬花身上的伤痕,我唐岚秋有没有说假话,大家心里清楚。赵国富说他没动手,可但凡他能出手阻止一下李寡妇,冬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有时候视而不见的冷漠,比直接动手更让人觉得绝望!”
此时村民们都窃窃私语,说着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是还是没有人做这个出头鸟。
对这个结果唐岚秋心里是有数的,毕竟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谁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唐岚秋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道:“今天我唐岚秋要为赵家清理门户,请求村长将赵国富、李寡妇两人逐出大山村!我是赵家的当家人,可我没教育好赵国富!这是我的错。今天让大家来这也是为了让大家做个见证,为冬花这可怜的孩子讨个公道,望大家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不……妈……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赵国富声音隐隐颤抖着,足以看得出他心里非常害怕。
村民们心头一震,看向唐岚秋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一股惧怕。
毕竟唐岚秋的名声在大山村可是响当当的,不是谁都敢和她作对的。
村民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深意。
赵生根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来说两句。李寡妇、赵国富两人,枉为父母。这两人对冬花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实在是太狠毒了!同意把他们赶出村的站在我的左手边,不同意的站在我的右手边,大家自行选择吧!”
底下的村民们沉默了许久,没有挪动步子,都在看着谁先做出选择。
没过一会,赵家人一马当先地站在了赵生根的左手边,渐渐的,村民们也都有了自己的选择。
和赵家交好的人家都站在了左手边,而一些小孩子都缠着自己的家人站在左手边。
还有一些中立的村民,始终无法做出选择。
而赵生根的右手边,罕见的出现了几户人家,最为显眼的就是陈秋梅带着她的两个孩子。
刚开始陈秋梅对唐岚秋送赵树根、吴巧兰去农场的事还没什么感触。
直到唐岚秋送赵国辉去农场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心里对唐岚秋渐渐有了恨意。
感受到大山村村民们眼底那异样的眼神,陈秋梅置若罔闻,看向唐岚秋的目光也毫无惧意。
她无法和唐岚秋作对,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恶心恶心她了。
赵生根向前走了一步,看了一眼两边相差甚远的人数。
沉声道:“大家也都看到了,左边人数远远大于右边的人数,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
“有根,你去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族老们,让他们将赵国富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入。从今往后,大山村再也没有赵国富这个人了!”
赵有根看了赵生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随着赵生根话音落下,赵国富凄厉的一声:“不!你们没权利赶我走……”
他的声音尖利无比,在场人听了心里胆战心惊。
底下的贺大娘看向赵生根的脸色中带着一抹担忧,她就怕赵国富他们事后会报复生根。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再担忧也无法改变什么。
唐岚秋瞥了脸色涨红的赵国富,神色淡漠无比。
赵国富有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他自己做的孽,一步错步步错。
而担架上的冬花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心里提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一直关注着冬花的王芳华看着冬花这样,只觉得无比心酸。
唐岚秋轻叹了口气道:“国民,国强,抬着冬花回家吧!别让她继续待在这了。”
恍然间听到唐岚秋的话,冬花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看了唐岚秋一眼,只见唐岚秋朝着她笑了一下,那笑容让她彻底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赵国强和赵国民抬着冬花缓缓朝着赵家的方向出发,一路上一直有村民对着冬花嘘寒问暖。
这短短的一瞬让冬花感动了很久很久,在她短短两年半的人生里,这是她最感动的一个瞬间。
这件事也到了尾声,赵国富和李寡妇两人也被村民们押着去祠堂了,两人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可没一个人同情他们。
赵生根一脸严肃道:“大家一定要记住赵国富今天的下场,希望你们不要和赵国富一样犯同样的错事!希望大家以此为戒,都回去吧!”
村民们沉默以对,毕竟谁都打过自家孩子,只不过打的没有李寡妇狠而已。
没想到真因为打孩子这件事将赵国富赶出了大山村,他们心里还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一想到这件事是唐岚秋一手促成的,他们又觉得这件事情理所当然了。
随着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回去,打谷场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赵家人早就随着冬花他们一起回去了,只剩下唐岚秋一人。
知青所的知青们看向唐岚秋的目光,眼底隐隐含着一抹惧意,毕竟不是谁都会将自己儿子赶出村子。
直到这个打谷场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打谷场只剩下唐岚秋和赵生根两人了。
这件事能这么快解决,少不了赵生根的推波助澜。
唐岚秋径直走向赵生根,一脸感激道:“谢谢村长了,这次我欠村长一个人情!”
赵生根苦笑着摇摇头,他和唐岚秋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彼此之间牵扯太深。
今天这事他就是不开口,别人也会认为是他在背后授意的。
他目光直视唐岚秋,眼底略含深意道:“唐大嫂,这次的事你太心急了。这次事后,恐怕大家对你的看法会很不好。更何况赵国富他们下手虽然狠,可这也算是家事,你放在台面上讲就不怕大家会不按你预想的路走。况且你对赵国富他们下手太狠了,恐怕大家心里更怕你了!”
赵生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可唐岚秋当时太生气了,根本就没时间想这么多。
既然做了就那就做到不落人话柄,更何况对于这个结果她心里早有预料。
她轻笑一声道:“想打就打了,哪有这么多顾虑。在我唐岚秋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我既然敢打他们,就有把握让他们无话可说。更何况这确实也是我赵家的家事,就连公社也没权利干涉。今天这事是我一直以来想做又不想做的,只不过没想到最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唐岚秋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怅然,赵生根还以为她心里对赵国富没有任何感情了,原来还是有一丝感情的。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对自己儿子没有任何感情这才是最让人怀疑的呢。
赵生根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事情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而唐岚秋掩下了眼底的那一抹怅然,在赵生根这个老狐狸面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