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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之中发生的异变并没有让徐书白产生太多的情绪,相反,那截枯枝给他的痛苦要更甚几分。
看着那个血人的样子,徐书白慢慢地朝着他走了过去,登上了血池的边缘,在他的脚下就是血红的池水,而在这片池水之中就是那个面目可憎的血人,在他的身上插满了长剑,而这些长剑之中还不停地往下滴答着血水,这些血水全部灌注在了血池之中。
徐无双看着脚下的这一池血水,眼神之中的感情颇为复杂,当他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那血人的眼睛竟然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对视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些特殊的味道,仿佛在久远的从前两个人就曾见过面一样。
黑影从血人的身后飘然而至来到了徐书白的面前,后者也不躲,只是静立在一旁与其对视,这个黑影身上的邪气旺盛而妖异,仿佛集中了这一池血水的精华,随着这黑影的出现,池水之中的水泡更加沸腾了,无数的红色枯骨伸出了骷髅手掌,不断地空中抓着什么,方圆百里的血池如此一来看上去蔚为壮观。
伴随着渗出来的鬼爪,阵阵的惨叫也从血池之中传来,来自于九幽地狱之下的惨叫呼啸着穿过每个人的耳膜,而这阵惨叫声当中,叶陵不禁握紧了手里在的鬼剑,他小心地提防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而红拂则更加冷静,她只是冷眼旁观站在血池边缘之上的徐书白,叶陵或许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徐书白和这个血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尚未斩断的神秘联系也就是这片血池存在的理由。
但是能够产生如此之重的力量,这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死人经》上曾经记载,长生门第一任门主不过就是一个赶尸匠而已,但他能够炼成死人经心法从而号令百鬼夜行,靠的绝对不只是简单的心法而已,更重要的还是他有一颗慈悲之心。
在别的停尸苑当中,所有的赶尸人都只是例行公事,对来历不明的尸体做一些简单的处理,然后等上一些时日,没人来认领就立刻将尸体抛弃于荒郊野岭,虽然只是正常之举,但是很多时候死者的亲人都会姗姗来迟,再次寻得死者尸体的时候都已经被野狼野狗啃成骨头了。
这种事情倒是也不怪赶尸人,但是长生门门主却并不是这样,虽然这是一个不光彩的职业,但是他却很多光彩的职业都赢得了人们的尊敬。
在他收尸的地方,有交了钱委托他照看尸体的,也有交了押金临时委托他的,还有官府里面的尸体也要委托他照看,但是更多的时候,停尸苑里都是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这些尸体在这里一放,短则两三天,长则十天半月,至于那些半年甚至半年以上的也有,这种情况,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席子一卷扔到荒郊野岭喂野狗了,但是这位门主不一样,他一定会给委托的尸体做好防腐处理,然后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亲人或者家属来认领。
这是一项很多余的工作,如此一来不仅会占用位置,而且也会破坏本地的风水,阴阳本就相隔,死人停留在人世间的时间越长便会积累更多的阴气,尤其是像义庄、停尸苑这种地方,聚积的阴气明显比其他的地方更多一些,若是死尸在这里长期停留,一定会引得周围的环境产生阴阳调和的失衡,这不仅会影响义庄的阴阳调和问题,更严重的,也会影响义庄附近的居住村庄的问题。
然而,为了维持合理的阴阳平衡和调节,第一任长生门主甘愿将义庄搬到了人烟罕至的野外,更是将义庄的规模扩大了几倍,如此一来,便可以承载更多的尸体,也可以方便收留更多的无人认领的死尸。
这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但是他却自愿做这些事情,无他,只是想让那些客死他乡的异乡人在死后得到一个体面的归宿,即便不能风光大藏,起码也要有个容身之所,若是颠沛流离一世,最后还要于野狗果腹,那才当真是凄惨无比。
红拂还记得《死人经》当中记载的那件事情,当第一任门主遭到各大门派围剿的时候,在最后关头体力不支,却是出现了百鬼夜行的千年一遇的大场面,那成千上万的野鬼不顾地狱阎王的管束,冲垮了地狱的鬼门从地府之中逃了出来,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保全那个曾经让他们死后得以保留全尸的恩人。
据说当日天地阴阳颠倒,山川融合,当真是一股人定胜天的局面。
如今在这里,红拂仿佛又看到了那《死人经》当中记载的画面,这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身上,似乎也正在缓慢积聚着一股改变天地的力量,但至于他是为了什么,红拂无从得知,她只是担心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之内,这股力量到底能不能承载的下。
随着山洞当中的新鲜空气不断地从外界涌入进来,血池上空的那股不断盘旋的剑流也迅速枯萎了,那些收尾相连的长剑如古老城墙之上的斑驳鳞片,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陷在了血池当中,而随着这阵碎片的凋零,那股剑流也算是彻底没落并消失了。
血池之中悬浮起来的长剑也已经失去方才的那般邪气,剑锋不再锐利,受到了新鲜空气的冲击,它们的煞气也随之减弱了,叶陵想着,是不是只要消耗的时间足够长,等到外面的空气留存在这里的体量足够大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就都会自己消失呢。
然而,很快事实就证明他的想法不仅是错的,而且还相当幼稚。
那一把把悬浮半空之中的长剑不仅没有消失,而且眨眼之间就重新换上了一副新的面孔,崭新的剑身,锋利的刺眼的剑芒,而那略显颓势的剑蟒此刻竟然也重新开始生成,一把把长剑收尾连接,将徐书白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