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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华还在想赵盛山的那番话。
她知道自己心动了。
不用寄居在兄嫂家里，不用再身份尴尬的迎接旁人的目光，可以有一个让自己名正言顺去栖身的地方，这些足以让她心动。
但，她年纪真的不小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已经不再平滑细腻的手背，那份心动在一降再降中变得再无冲动。
“瑶儿，刚刚赵师父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已经让自己的心舒缓下来的陆婉华，没了那份难为情，再看向顾瑶的目光中已经没了心动和波澜。
“他应该是顾忌同咱们家的情意，还有之前他兄长弄出的那件事，觉得于我有愧，我刚刚还挺心动的。”
她自嘲的笑了下，又低头看了眼已经不如从前纤细的腰身，心中再次被自弃填满。
顾瑶只静静的看着她，她能感受到陆婉华心中的兵荒马乱。
她在陆家从没真正放松过，哪怕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出嫁前长大的地方，她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客人是个外人。
若是曹氏还在，她心中也许还能自在一些。
但曹氏过世了，没了母亲她能依靠的只有兄长和侄子。
陆家人向来骄傲，这样的依附只会将她的心一再消磨，让她变成她自己都厌弃的模样。
当初马氏生出帮她再寻夫家的心思，也是看出了这一点。
看着心动变成忐忑又转为寂寥的陆婉华，她不动声色的问了句。
“姑姑，不需要考虑那些扰人的原因，你只扪心自问你想嫁吗？如果你想，那旁的就全都不是问题。”
她想嫁吗？
陆婉华眼前就浮现出赵盛山同他提起婚事时的郑重。
他说他前后考虑了半年，他说他们相识已久是最合适的。
他还说她以后可以过得自在，不用晨昏定省，不用应付内宅杂乱，他还会托付中馈……
陆婉华眼角湿润，她想嫁啊。
无关感情，只他说的这些，就足以让她想再疯狂一次。
“瑶儿，若是我嫁了，欣雅怎么办？”
儿子已经变成陆家人，有两个侄子在她不需要过多担心。
可女儿刚及笄，她的亲事还没着落，她若是现在嫁给赵盛山……
刚刚才鼓起的勇气又消散殆尽，就如同刚刚探出头的蜗牛受惊般又缩回了壳里。
顾瑶已经知道她的心思，“姑姑，你想嫁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和夫君，我们陆家人向来不在意人言，日子过给自己，舒心自在与否只我们自己知道。”
她在陆府如果不能彻底放宽心，让自己自在起来，那就嫁给赵盛山去做当家主母吧。
陆婉华心事重重的离开正院，她一走，王嬷嬷和周嬷嬷对视间都凑到了顾瑶身边。
“夫人，赵将军这次的军功确实可以让他封侯单住，但……”
王嬷嬷有些犹豫，不知自己要不要将京中各府的行事做派一一讲出来。
她知道自家夫人不屑于这种内宅交际，也不在意旁人眼光。
但陆婉华显然不是一个内心强大到可以无视旁人言语的人。
顾瑶将视线转向王嬷嬷，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夫人，赵将军就算可以封侯离开武英侯府，但他还是老侯夫人的儿子，他的亲事自己……很难做主，之前咱们府里同武英侯府闹得极不愉快，这门亲事怕是不会容易。”
苗氏的性情王嬷嬷不提，顾瑶通过之前的接触也已经有所了解。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
计算赵盛山有了封侯拜相的功绩，在苗氏面前依旧要乖乖听话。
顾瑶微微抿唇，了然颔首。
“我知道了，这事等大爷回来我同他仔细商量一下。”
若是不可行，就算赵盛山有意，陆婉华也有意，他们也会做棒打鸳鸯的那一对。
前院里，赵盛山简单沐浴后换了干净衣袍，便坐在窗下等着徒弟跟他媳妇腻歪完过来寻他。
时辰已经不早，再要不了多久陆景之就该回到府中。
也不知他刚刚的那番话，陆婉华有没有同顾氏提起。
他知道这府中大事小情都是顾氏做主，她拿捏不准的就会去问陆景之。
陆家不是京中那些人家，不会刻板的守着男主外女主内，陆景之对家人从不吝于关心。
他那几个妹妹的夫婿都是他仔细考察后，才定下的人选。
也不知他知道此事后，会不会也来考察他。
他心中没有忐忑和犹疑，惦记了半年时间，对这门亲事他只有一定要达成的坚定。
他在改了念头，想要成亲的那一刻，眼前便浮现出陆婉华的身容。
他同陆家的牵扯已经极深，娶妻只想去陆家的姑娘。
她不是在担心魏欣雅的亲事，等她有了他这个侯爷爹爹，有他做主亲事就再不会艰难。
望着窗外迟迟不愿落下的日头，他心中生出焦急，从未有一刻是如此盼着陆景之早些回府。
这件事顾氏的想法重要，陆景之的想法更加重要。
在顾瑶让人将陆辰战送到黄筠筠院中后，陆辰战在门口喊了爹爹娘亲一盏茶是时间后，终于看到了衣襟有些凌乱的爹娘。
黄筠筠面颊上染着红晕，眼中波光流转，只眼尾有些红，似是刚刚哭过。
她手指还落在胡乱挽起的发髻上，见到儿子仰头看来，落下手在陆恒之的腰间掐了一下。
她上前俯身拉上儿子的手，引着他看向陆恒之。
“战儿，这就是爹爹，给你写信，送你狼牙坠子，还给你送回不少玩具的爹爹。”
陆辰战抱着黄筠筠的双腿，明明一直在等爹爹回来，也想有人可以对着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但这一刻面对如同陌生人的爹爹，他害怕的躲到了娘亲身后。
陆恒之看着地上的小人儿，一岁半，刚能将路走稳，从黄筠筠身后探头头来，好奇的看着他，虎头虎脑，无比可爱。
这就是他的宝贝儿子！
他哈哈一笑，俯身弯腰一把就将人捞到了怀里。
“战儿，我是爹爹，来，仔细看一看，以后不能认错，知道吗？”
陆辰战抱着他的肩膀，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又转，这才在陆恒之期待的注视中，害羞的抱上他的脖颈，喊了声爹爹。
陆恒之哈哈笑着，双手插进儿子的腋下，将人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陆辰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爹爹好有力气，他好喜欢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