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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梁玉珍还在睡梦中,就听到猪嗡嗡地叫,她心想谁家杀猪了。
每年立秋以后,养了一年的猪也该出猪栏了,村里许多人家开始杀猪卖,有些趁此做腊肉,灌腊肠,进入冬季更是每家每户门前竹竿都挂满腊肉。
有些人担心都等到冬月才杀,太多人宰猪,反而不好卖,于是立秋之后便陆续有人家开始忙活。
村民有户人家宰杀一头猪,全村人都会吃到一两块猪肉。
宰杀猪那户人家把猪红全煮熟,放些猪肠和肥猪肉一起煮,每户人家分派一碗,俗称“分红”,希望把六畜兴旺的福气都分发下去。
梁玉珍叫有人宰猪,便赶早起来看看,虽说帮不上忙,去围观看一群男人拿起刀子帮猪开膛也蛮好看的。
要是小时候家里宰一头猪,高兴得不亚于过年,三更半夜爬起床看大人杀猪,看到猪嗡嗡叫,捂着耳朵在一旁看个够。
整个家庭人人喜气洋洋,猪杀好了,做一锅猪肉吃,天也快亮了。
宰一头猪,得把家族的兄弟叫上,大家也十分乐意,毕竟很快能吃口猪肉,管够的。
梁玉珍洗漱好,出去看看,竟然是军伟家在杀猪,这次他怎么不叫上她呢,以往杀猪军伟都叫她去烧水。
军伟看到嫂子过来,高兴地说:“嫂子,我说要宰一头猪送给你,你看快杀好了。”
梁玉珍见家族兄弟都在一旁看着她,里面也有陆景川,脸上瞬间红扑扑的,她叫军伟别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我说到做到。”
梁玉珍不好意思掉头跑出去,军伟想跟着她追出去,但被陆景川拦住,他跟军伟说:“我去劝劝她。”
梁玉珍也没跑去哪,不过是去菜地看看青菜而已。
她想不到跟着过来是陆景川,梁玉珍问陆景川跟着过来干什么。
陆景川拿出一根烟,慢悠悠点上。他说:“军伟想娶你过日子,不知道你意思怎样。我看军伟是个好伙子,你跟着他过日子,下半辈子算是一个好归宿,大家趁年轻多生几个娃,把日子过红火。”
“他连要娶我都跟你商量吗?”梁玉珍问。
“他是有跟我提一下,他说他决定要娶你过门,叫我以后不要去找你。我想着这是好事儿,你既然是有主儿的女人,我当然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陆景川说。
“怎么你们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梁玉珍说。
“难道你不愿意,军伟可是年轻好伙子,你还想嫁什么样的人。难道你真的看上那个卖鸡佬,他可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呢。你嫁过去光是煮饭,淘米下锅你都累着。”
“来得太突然,我一下子还没想清楚。”梁玉珍说。
“别留恋跟男人周旋了,迟早你要找个人家嫁了,人生才得安稳。”
“怎么前几天你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呢。”
“看到你有个好归宿,我当然为你着想,你一辈子不嫁,我也管不着,我还乐意去找你呢。”陆景川有点生气。
“你们都是一群王八蛋,我要嫁人也不嫁到这条村的男人,我想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梁玉珍说。
“以前我对你怎样你就忘记吧,我们也一起开心过,既然你找到下家,我当然不打扰。如果你还保持单身状态,别怪我不客气。”陆景川说。
“一切我都还没想好,我觉得我的生命不该在这条村子里沉沦。”
“你自己想清楚吧,莫非你还想着铁牛,你就死那条心吧,人家已有人陪伴。”
“怎么你不说我的心在你身上呢。”梁玉珍说。
“你敢对我动心我就打你。”陆景川说。
“我偏要呢。”
“看来你不怕死。”
陆景川看看周围,发现军伟在跑过来,他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军伟跑过来,直接问他们谈好没。
陆景川说还没呢,你怕要亏一头猪了。
“珍儿,你真不想跟我过日子。”军伟说。
“干嘛个个逼问我,我今天刚起床,脑子还没清醒,什么也没准备,就被你们逼问人生大事,你表面说为我宰头猪,上个月我就听妈说,猪栏的猪快两百斤,怎么养也不见再增重,怕浪费粮食,想尽快宰卖。.到了你这里却说为我宰一头猪,你们的奸计可骗不了我,我不会感动。”
“把整头猪给你,你还满意,我帮你切割好,做成一排排腊肉,一年三百五十天,你想吃就割下来煮。”军伟真挚地说。
“你拿去卖吧,不值得为我这样做。”梁玉珍说。
“这娘们的心说还在我这里,军伟我看你还是算了吧。”陆景川说。
“我不甘心,总有一天我相信你会把心交出来给我。”军伟伤心地说。
他又问梁玉珍喜欢陆景川什么,他可是永远也不能够在一起的男人。
梁玉珍低着头,不回答军伟的话。
陆景川劝军伟不要逼她,他说女人肯把心交给一个男人,或许只需要一瞬间的感动,跟送一头猪没什么关系。
军伟定要梁玉珍给个说法。
梁玉珍良久,见推脱不得,只好说:“我心交给他,只是因为他够坏。大家不都叫我破鞋吗?
有好的男人我反而不敢去追求,跟他们相处我会自卑,他们虽然说不在意,但日久天长谁知道有一天他们会不会旧事重提,借此来羞辱我,那时我不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再说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跟他们相处无法活出自我,但跟眼前的这个坏蛋在一起,我反而无拘无束,反正他总是骂我了,咱都不是好东西,谁嫌弃谁都没说服力。”
军伟听罢梁玉珍的话,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陆景川对女人有一手,但他平常没觉察到是左手还是右手。
梁玉珍见军伟难过,她再补充说:“我不会再呆在村子里了,我要离开这里寻找新的自己。
这村子有太多前尘故事束缚着我,我得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这里所有令我动心,厌恶的,耻辱的,通通都会被时间磨平。”
军伟伤心地只顾拔菜园子里的菜。陆景川把军伟拔出的菜扔到梁玉珍身上,梁玉珍一点不躲闪。
陆景川心里高兴啊,他只是轻轻砸到梁玉珍身上,不痒不痛。梁玉珍偶然会反击,捡起又扔到陆景川身上。
军伟只顾四处扔,没有任何目的和方向,看起来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