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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梁玉珍和狗剩当真把英叔请到明婶家。
明婶问梁玉珍的裤子怎么破了,梁玉珍说天黑跌倒。狗剩暗暗偷笑。
英叔看到明叔像条公狗那样,不停去操作,脸色像一张纸苍白。
“他中邪耶,莫非他在树林里回头看过。”
英叔烧了一道符,又叨叨絮絮说了一些村民听不懂话,然后又喷酒到明叔脸上。
明叔瞬间晕了过去。英叔又在他身上洒几滴酒。
明叔竟然睁开眼睛。他看到众人看着他,他又看看自己,一丝不挂,顿时无地自容。
“今天你在树林里回头看?”英叔问。
明叔点点头,他说听到母亲召唤他,心里暖暖的。
他好多年没听到母亲声音,心底十分想念。
有了孩子后,才明白为人父母不容易,想到父母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心里十分惭愧。
当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日夜思念藏在心底,突然涌上来。
我转头。仿佛是对妈妈这么多年的思念得以释放。
“你这混蛋,那是脏东西魅惑你,你还不知死。它们经常变成熟悉人儿,蛊惑人心。”
“那怎么办呢!”明婶哭着说。
“梦里那个女人似乎很脸熟,但一时想不起,再加上是在梦里,醒来后忘七七八八。”
“你这不是梦,你是被蛊惑了,失去了心智,说烂听点,你这是中邪,有脏东西来索命。”英叔说。
听到英叔说到如此严重,明叔想起扑面而来的乌鸦。他吓得不敢出声。
英叔把凯子叫来,问他雨伞是在哪个地方捡到的,惹来那么猛烈的冤魂。
凯子摸摸脑袋,想了一会,说是在石头林捡到的,当时天看着要下雨,我还庆幸捡到雨伞呢。
“真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英叔摇摇头。
这是明叔明婶都想到石头林是埋葬张嫂子的地方。
“冤有头债有主啊,想不到她死不瞑目,这么多年还怪我。”明叔说着低下头。
“她终究还是觉得我们有罪。”明婶微叹一口气。
英叔捏捏下巴,他猛然惊醒,难道你们说的是从前那起命杀案。
至今还找不到凶手,英叔顿觉脑后生风。
“是祸躲不过啊。”英叔深表同情。
明叔的思绪混乱,时光流转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跟以往差不多,地里稻谷熟的时候,布谷鸟布谷布谷叫个不停,天气十分燥热。
大人们在地里弓着背没日没夜操劳。
那时候铁牛爸爸还活着,铁牛两岁半,大人稍微不留意,便去抓石子吃。
人们忙着在地里夏收,可是傍晚时候,隔壁家的天明和天生两兄弟,说他们的孩子失踪,整天不见回家。
一个是八岁的长寿,一个是五岁的复生。 他们分别是天明和天生的长子。
起初人们并没多在意,都忙着去地里掰玉米。只觉得是孩子淘气贪玩,忘记回家。
天生和天明也觉得那样,孩子只有天黑和肚子饿才知道回家的路。
因为长寿已经八岁, 天生可能因为地里的活太多,且太阳猛烈,心里有气。
他骂道:“兔崽子,有种别回来,不然有一顿毒打。”
等到傍晚,打了一声雷,人们忙着收晒在谷场的玉米,一麻袋一麻袋往家里挑。
铁牛爸爸却说不会下雨,难得挑回家。
天黑后长寿和复生这两个孩子还不见回来,两孩子的爸妈,爷爷奶奶心里慌啦。
站在大门口不停地高喊,一会儿喊长寿,一会儿喊复生,都叫他们赶快回家。
长寿妈妈张小凤不见儿子回来,泣不成声。
这时村民才知道出事,陆景川那一年刚当上村长,做事比任何时候都积极。
他召集村民一起去寻找长寿和复生。
长寿妈妈张小凤说:“莫非孩子去镇上迷路回不了家。”
村子里的人一人拿着一把火把,在村庄里到处喊叫。
找了大半夜连个人影没找到。张小凤更是伤心欲绝。
人人回家休息,她不肯回家,仍然要继续寻找。
天生虽然也十分伤心但觉得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
他紧紧抱住张小凤,让她冷静下来。
张小凤直接昏厥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们又继续寻找。
昨晚还很多人帮他们找。第二天早上,都忙着下地抢收,没几个愿意继续找。
铁牛的爸爸铁丹也说能找到昨晚就找到了,顾着找他们,都不用吃饭啦。
村庄里里外外又全部找过一遍,还是没见孩子的踪影。
这时村里一位老人说:“莫非孩子掉落在水库里,恐怕早断气。”
村里人听到这,震惊不已,随即又伤心起来。他们一个八岁,一个五岁,还是小孩子呢。
天生和天明他们又到水库里喊叫。老人说如果他们已经死了,干叫不是办法。
老人带着香过来,点上三注。他叫天生和天明分别呼喊着他们儿子名字。
“长寿,回家——”
“复生,回家——”
就像屈原招魂,喊着叫着,两个大男人竟伤心落泪。
水库水面像一块镜子平静,那柱香快烧完时,突然间水面冒了几个水泡。
两具小孩子的尸体缓缓地浮了上来。尸体浸泡得白白的,肿肿的……
一个是长寿,一个是复生,两户人家看到死去的儿子,早就晕死过去。
在地里的乡亲父老听说水库死了孩子,都顾不得地里干活,纷纷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许多妇女看着两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不哭泣的,包括铁牛的妈妈。
人人都往水库看,只有铁牛爸爸还在地里忙着,还吹着口哨。
村民都认为两个孩子在水库边玩耍不小心掉落水里面的,是溺水而亡。
村里有个赤脚医生,是陆景川的大伯,陆医生仔细检查两个孩子的尸体,发现孩子的脖子两道有勒痕,像是用绳子勒死的。
再看看孩子的手臂,还有抓伤的痕迹。
陆医生断定不是淹死的,是有人谋杀后抛进水库的。
村民听了议论纷纷,他们说谁那么恶毒,连两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的心难道是石头砌成的,如此歹毒冰冷。
陆医生叫孩子父母报警,先出凶手。
张小凤附在孩子身哭天喊地,令人听了为止落泪。
很快镇上两个公差来到村上,认认真真检查两具尸体,并做好笔录。
他们又巡查水库周围,发现一只麻袋,一个小孩子玩的铃铛,都记录本子上。
逝者安息,村里人找来两张白布,把两个告别人间的孩子遮盖。
很快车子来了,下来两个穿白褂的医生。村民想人都断气了,医生还来干什么。只见两个医生抬着担架,把尸体送上车,说是要解刨做检查,才能方便找出有力证据。
张小凤看着车子远去,长寿长寿地喊,一时竟昏阙。
天生抱着她,对着她的嘴吹气,用尽一生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