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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主薄陈琳反对道:“不可!俗云: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也,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家大事乎?今将军仗皇威,掌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若欲诛宦官,如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却反外檄大臣,临犯京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乱矣。”
何进微微一笑道:“此乃懦夫之见也!”
这时旁边一人鼓掌大笑说道:“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
众人循声视之,乃是曹曹孟德是也。
“哦,孟德有何高见?”袁绍问道。
曹拱手对何进说道:“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若欲治罪,当除元恶,但付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料其必败也。”
何进闻言大怒喝叱道:“孟德亦怀私意耶?”
闻听此言,袁绍、袁术等人微微一愣,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
曹愤然而出,长叹道:“乱天下者,必进也。”
众人不再理会曹,何进当下便暗中差遣使者,赍密诏星夜往各镇去。
却说那董卓先为破黄巾无功,朝议将治其罪,但因贿赂张让等十常侍得以幸免;被朝廷两次任命为并州牧的董卓,并意图削减他的军队,而董卓更是前后两次抗旨。其后领军大破西羌联军,后又结托朝贵,昏庸的汉灵帝便封其为前将军、鳌乡侯、西凉刺史,遂任显官,统西州大军二十万,暗地身怀不臣之心。而并州牧则由大将军何进心腹之将,执金吾丁原担任。
却说董卓得诏之后大喜,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当即点起军马,陆续便行。使其女婿中郎将牛辅,镇守住陕西,自己带着女婿兼谋士的李儒,以及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大将提兵望洛阳进发。
但是董卓的女婿,谋士李儒极为谨慎的说道:“今吾等虽奉诏,然中间多有暗味。何不差人上表,名正言顺,大事可图。”
董卓额首大赞,随即上表。其略曰:“窃闻天下所以乱逆不止者,皆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之故。臣闻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臣敢鸣钟鼓入洛阳,请除让等。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何进得到董卓奏表,便拿出与一众大臣观看。
其中,侍御史郑泰谏言道:“董卓乃豺狼也,引入京城,必食人矣。”
“哎!公业多疑,不足谋大事。”何进不以为然的说道。
如今已官复尚书的卢植亦谏言道:“植素知董卓为人,面善心狠,此人一旦进入禁庭,必生祸患。不如止之勿来,免致生乱。”
此时的何进哪里肯听,郑泰、卢植等人见何进不过一草芥,皆弃官而去。朝廷大臣,去者大半。而何进却认为众人迂腐,也不理会,只是派人迎董卓于渑池,董卓却是结营扎寨按兵不动。
宫中张让、赵忠等知道董卓等外兵到达京城之外,便聚众共议:“此何进之谋也,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等若不先行下手,恐怕我等皆要灭族矣。”
“不若如此…如此…”一众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议妥当之后,便事先埋伏好刀斧手五十人于长乐宫嘉德门之内。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就入宫告何太后道:“今大将军矫诏召外兵至京师,欲灭臣等,望娘娘垂怜赐救。”
何太后也是心软:“汝等可诣大将军府谢罪。”
张让道:“若到相府,骨肉齑粉矣。望娘娘宣大将军入宫谕止之。如其不从,臣等只就娘娘前请死。”
“嗯,好吧,哀家这就宣大将军入宫。”何太后说完便降诏宣大将军何进入宫。
何进果真一介蛮夫,也不多想,得诏便行。
但主簿陈琳却急忙止住他道:“太后此诏,必是十常侍之谋,切不可去。去必有祸。”
何进却大咧咧不以为意道:“太后诏我,有何祸事?”
“今谋已泄,事已露,将军尚欲入宫耶?”袁绍也是看出其中必然有诈,亦出面劝止道。
曹想了想说道:“要不先召十常侍出来,然后大将军再入!”
“呵呵呵,此小儿之见也。”何进仰天大笑道:“我堂堂大将军,掌天下之权,十常侍敢待如何?”
袁绍不放心的说道:“明公必欲去,我等引甲士护从,以防不测。”
“也好!”何进勉强点头答应。
于是,袁绍、曹各挑选精兵五百,命袁绍之弟袁术领之。袁术全身披挂,引兵布列青琐门外。袁绍与曹则带剑护送何进至长乐宫。
来到长乐宫前,一黄门却将袁绍、曹等都阻住宫门外。
那黄门传懿旨道:“太后特宣大将军,余人不许辄入。”
“我等乃大将军之随身护卫,大将军之安危不能不进。”袁绍、曹毫不理会态度强硬的说道。
黄门两眼一翻,尖声说道:“尔等敢抗旨不尊!”
“本初、孟德,你二人就在宫外等候,我去去就回。”何进伸手止住袁绍、曹说道。
“大将军。”袁绍、曹等不放心道。
“好了,没事的。”何进摆摆了手道。
“若是有些许异动,大将军尽管大声呼叫我等。”袁绍、曹说道。
“好!”何进说完昂然直入。
何进一路行至嘉德殿门外,张让、段珪等人献媚迎出,待接近何进之时,突然左右将何进围住,何进大惊心知不妙。
张让厉声指责何进道:“董太后何罪,汝妄以鸩死?国母丧葬,托疾不出!汝本屠沽小辈,我等荐之天子,以致荣贵;不思报效,欲相谋害,汝言我等甚浊,其清者是谁?”
此时的何进已经慌急,欲寻出路,却见宫门尽闭,而埋伏之甲士齐出,还不待何进张口呼救,便将何进砍为两段。
宫中张让、赵忠等人已将何进杀死,而宫外的袁绍、曹等人见何进许久不出,恐出意外。
乃于宫门外大叫:“请大将军上车!”
张让、赵忠等人心怀侥幸,将何进首级从墙上掷出,宣谕道:“何进谋反,已伏诛矣!其余胁从,尽皆赦宥。”
见到大将军何进之首级,宫外众将士心胆欲裂,一时怒火中烧。
袁绍拔剑而出,厉声大叫道:“阉官谋杀大臣!诛恶党者前来助战!”
何进亲随部将吴匡,更是狂愤,率领一队军士于青琐门外放起火来。袁术则引兵突入宫庭,但见阉官,不论大小,尽皆杀之。袁绍、曹亦挥剑斩关入内。见到场面完全不是自己所料,张让、赵忠等人顿时慌了手脚,众人纷纷逃命,赵忠、程旷、夏恽、郭胜四个被追赶至翠花楼前,一众甲士齐上将四人剁为肉泥。
此时的皇宫大内之中火焰冲天。张让、段珪、曹节、侯览等人将何太后及少帝辨并陈留王协劫去内省,从后道逃走北宫。
这时正遇弃官未去的卢植,卢植见到宫中突发事变,擐甲持戈,立于阁下。远远就看见段珪等人拥着何太后过来。
卢植暴声大呼道:“段珪逆贼,安敢劫太后!”
段珪闻声大惊,回身便逃。何太后心急从马车窗中跳出,段珪见到心中一狠,挺剑就欲将何太后杀死,卢植急忙赶到将段珪斩杀,救下何太后。
吴匡杀入内庭,看见何苗亦提剑出门。吴匡知道何苗与阉党关系密切,何进被杀此人亦难脱嫌疑,便高声大呼道:“何苗同谋阉贼害兄,当共杀之!”
属下一干军士俱呼道:“愿斩谋兄之贼!”
何苗心怯,转身欲走,却被众军士四面围定,砍为齑粉。
袁绍复令军士分头追杀十常侍之家属,不分大小,尽皆诛绝,许多没有胡须之人皆被误杀死。曹则是一面救灭宫中之火,请何太后权摄大事,一边遣兵追袭张让等,寻觅少帝。
且说张让、侯览等人劫拥少帝及陈留王,冒烟突火,连夜奔走至北邙山。约时分,后面突然喊声大举,人马赶至。
当前一将拦住去路,大呼道:“吾乃河南中部掾吏闵贡,逆贼休走!”
张让见事已至此,知道难逃身死,便丢弃少帝及陈留王投河而死。而年幼的少帝及陈留王不知道虚实,吓得大气都敢出,悄然的伏于河边乱草之内。
河南中部掾吏闵贡令手下军马四散去赶,却是不知少帝及陈留王之所在。少帝及陈留王二人蹲伏到四更天时,只觉的身体疲惫,腹中饥馁,二人面面相视相拥而哭。随即又怕人知觉,只得吞声屈伏于草莽之中。
这时陈留王刘协说道:“皇兄,此间不可久恋,吾等须别寻活路。”
“嗯!”少帝战战兢兢的应道。
于是,二人以衣相结,爬上岸边。可是天色昏暗,满地荆棘,黑暗之中,哪见行路。
正当二人无奈何之际,远处忽有流萤千百成群,光芒照耀,只在二人身前飞转。
陈留王喜道:“此天助我兄弟也!”
二人遂随萤火而行,渐渐寻见出路。一路行走至五更时,二人身娇肉贵,哪里吃过这等苦头,此时更是身疲足痛再也不能行走了,见山冈边一草堆,二人便睡卧于草堆之畔。
却说草堆前面乃是一所庄院。其庄主是夜梦两红日坠于庄后,猛然惊觉,随即披衣出户,四下观望,但见庄后草堆之上有物体在蠕动,慌忙上前往视,却是二个少年人卧于草畔。
那庄主惊奇问道:“二少年谁家之子?”
少帝自来胆小心怯,闻言却是不敢应道。
陈留王却是颇有胆力,他指着少帝说道:“此乃是当今皇帝,遭十常侍之乱,逃难到此。吾乃皇弟陈留王是也。”
庄主闻言猛然大惊,再细看眼前二人的确富贵人,便拜倒于地说道:“臣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也。因见十常侍卖官嫉贤,故隐于此。”
“哦,原来是崔司徒之弟。”陈留王少年老成的说道。
崔毅看的连连称奇,却是不敢多言,急扶少帝与陈留王二人入庄,跪进酒食。
河南中部掾吏闵贡终于赶上侯览,拿住其喝问道:“天子何在?”
侯览此时已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不知,天子早已在半路相失,不知何往。”
“那你就去死吧。”闵贡怒极,挥剑将其斩杀。
闵贡遂杀侯览,悬头于马项下,分兵四散寻觅。自己却独乘一马,随路追寻,偶至崔毅庄院。
崔毅见其首级,急忙上前问之,闵贡便将详情细说,崔毅闻之大喜,逐引闵贡前去见少帝与陈留王。
“皇上!”闵贡见到狼狈不堪的少帝与陈留王,不觉哀声大呼道。
少帝与陈留王见到来人是接自己的人,亦是失声痛哭,一时之间君臣哭成一团。
少顷,闵贡拭泪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还都。”
崔毅闻听少帝回京,慌忙牵来一匹马给少帝骑乘,这可是庄上唯一的一匹瘦马。
闵贡看的难受,便将自己的战马给少帝骑乘,自己与陈留王共乘那匹瘦马。三人两骑,拜谢崔毅离庄而行,行不到三里,就见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一行人众,数百人马,前来迎接圣驾。
君臣见面又是一阵痛哭,先使人将侯览首级往京师号令,另换好马与少帝及陈留王骑坐,一众数百人簇拥着少帝起驾还京。
车驾行不到数里,忽见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支人马突然杀到。百官失色,少帝亦是大惊。
不得不说此时的袁绍已经颇有几分霸主之气,只见他骤马而出喝问道:“来者何人?”
却见绣旗影里,一将快马飞出,厉声问道:“天子何在?”
声若惊雷,少帝闻之战栗不敢言雨,陈留王却是不惧,勒马向前,喝叱道:“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