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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看起来机灵聪明,说出来的话应该值得信任。
凤炎见势咬了一口凤耀华堵住他嘴的手掌,气愤的申辩:“她胡说!我才没有被拐带!”
文帝看着虎头虎脑的小人,不知怎么觉得很是亲近,语气更加和蔼:“那好,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公子的?”
凤炎握紧了小拳头:“我根本不是被拐带的,她是……”
不好!凤九歌瞬间觉得形势不妙,一双眼睛闪过了通透的光,瞬间明白了凤琉璃的阴谋。
果然,还没等他说完,凤耀华的声音就在小人儿的耳畔低低响了起来,他用唯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阴沉的道:“小鬼,想好了再开口,女扮男装混进书院,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说完邪邪的笑了。
凤炎后半句话没有出口,眼中已经蓄起了眼泪,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凤九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是……她是……”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揪得人心里生疼。
凤九歌咬了咬牙,将视线从自家儿子身上移开,转过身去对着文帝,淡淡的开口:“我是他的公子,他是我的书童。”
文帝闻言却拧起了眉,看来这其中确实有很多古怪,口气也变得有些冷硬:“说清楚。”
凤九歌强自压下内心翻腾的怒气,言语间不泄露丝毫的颓意:“我进京应考无意间遇到他,就将他带在身边,他只说他家里都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待他不好,却没说自己是自己是凤府上的小公子,于是我便带着他,做了我的书童。”末了,看着凤炎的眼睛,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炎儿,是不是这样?”
凤炎听到自家娘亲帮他骂人出气,这才用手背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用力点了点头:“嗯!”
凤琉璃闻言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不好辩驳,只能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继续望着文帝:“皇上,我父亲教育我们一直严苛,也是望子成龙的意思,炎儿他还小,难免会有误解。今后我们将他带回府中会好好教育的,还希望皇上能体谅我们渴望一家团聚的心情……”
等她说完,凤炎和夜十三就同时脱口而出:“不行!”
夜十三盯着凤炎哭得红肿的双眼,眼神格外的坚定:“炎儿要和我在一起!”
凤炎也狠狠的瞪视着地上的凤琉璃:“我才不要和你们回去!坏人!”
夜皖离淡淡的瞥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夜十三立刻噤声,一双小拳头却攥到死紧。
文帝见状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瞥见自家儿子正闲闲的坐在一旁,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看哪里,于是出口询问:“无忧,你以为该如何?”
凤九歌闻言抬眸往长孙无忧的方向看去,指尖深深的嵌入肉里。只见长孙无忧墨色的眸淡淡的扫过自己,又扫过地上的凤琉璃,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喜怒。
足足过了有半盏茶的时分,长孙无忧才伸手弹了弹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一副漠不关已的样子,一边向外走去一边丢下一句:“谁都没有资格”,就留给众人一个背影绝尘而去。
只是不知道在他看来,到底是谁更没有资格。
文帝无奈叹了口气,又看向一旁的夜皖离:“师弟,你看呢?”
夜十三晶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己的师父,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夜皖离眼光一柔,抬头看向文帝,声音不卑不亢:“不如就让炎儿公子跟着草民,这孩子虽然身子不好可是聪慧有加,以后说不定是一个经世奇才。至于凤将军府上,草民会定期让小公子回去探望,以全凤将军一家的天伦之乐。”
文帝捻须,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很是公允,只是这个凤九歌……”
夜皖离拱了拱手:“凤九歌虽然有过,但对小公子一向宠爱有加,也算得上是这一批学子之中的佼佼者。草民斗胆向皇上讨一个恩典,这件事就由草民代为惩罚,不要经过府庙了吧。”
文帝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和夜皖离从小长在一起,算得上心意相通,先不论他本身就很中意这个骨气非凡的书生,单就无忧还要依靠他度过月末和月初的劫数,他也必须要护住这个小子。
只是他碍于皇家大公无私的颜面,又不能对凤家提出的要求置之不理,所以便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师弟夜皖离。
夜皖离自然会意,不慌不忙的递出了一个梯子,算是让文帝下了这个台阶。
一旁的凤琉璃虽然不服,可是也不敢得罪桃李天下的夜皖离,只能扯开一个勉强算的上得体的笑容,缓缓的开口:“只是不知道,夜院长又要怎么惩罚这位公子呢?希望院长能念在他照顾炎儿的份上,不要对这位凤公子太过苛责。”
她说的越是善良无害,一旁围观的夫子们就越是群情愤慨,纷纷非议不该这么轻易的放过凤九歌。
凤九歌冷冷的挑眉看着凤琉璃虚伪的样子,忍不住别过脸去不看她。双眸和夜皖离对视的时候唇边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拱手行了一礼:“凤九歌愿领任何责罚。”只要炎儿没有事,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忍受。
夜皖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起来很是严厉:“学子凤氏,因错被罚到后山思过崖面壁一个月。一个月内不准下山也禁止探视,潜心思过好好反思,你可接受?”
凤九歌淡淡一笑:“学生领罚。”
凤琉璃恨恨的看着凤九歌离去的身影,娇花一样鲜嫩的唇瓣被贝齿咬得失去了血色。
为什么每一次凤九歌都会有人为她保驾护航!第一次是向来待人冷漠的三殿下,第二次又是行踪神秘的南宫家族继任族长南宫傲,第三次居然还是名满天下的太白学院院长夜皖离!
为什么本来被众星捧月捧月捧在手心的她却成了那个卑贱女人的陪衬!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凤九歌,你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回到房里后,凤炎很小心的帮凤九歌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除了换洗的衣服,甚至偷偷塞了好几张银票。
凤九歌看见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弹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门:“我是去山崖上思过又不是去包子铺,带银子有什么用?”
凤炎撅着小嘴,满脸的不舍,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靠谱的理由来,最后只能喃喃的道:“公子喜欢钱,看着心里也能安慰些……”
凤九歌揪了揪他肉嘟嘟的小脸,没有再管他。也没有告诉眼前的小鬼,她那么喜欢钱,其实是想要他过上好的生活。
最后凤九歌背起小包袱,揉了揉凤炎的头顶,故意笑得一脸云淡风轻:“我不在的时候要听话,等着我回来。”
凤炎绷住了没哭,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意思,安排凤九歌上山的差事竟然交给了贺公公。
之前看着母子两个人依依难舍的情状,贺公公一边跟着女子往山路上奏,一边难得对凤九歌有了好声气:“一个月而已,爷那么疼那个小鬼头,不会要他受欺负的。”
然而凤九歌的双目却在听到男子称呼的那一刻蓦然间一寒,冷哼一声:“消受不起。”
贺公公听出女子话里的讽刺,不由翻了脸,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了:“这会儿提什么消受不起,早点爷帮你解毒的时候又干嘛去了!亏得爷还将那样珍贵的‘颠沛’碾碎了给你解毒,要是你那日就毒发身亡,今天又哪来的舌头说这样的风凉话!”
凤九歌闻言眯起来眼,转头看着身前的人:“‘颠沛’?你说那块解毒的碧玺石?”
贺公公傲气的一仰头,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凤九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语气却故意更加平静,继续向山上走去:“是他自愿,我又没有逼他。”
贺公公闻言更加气恼:“要不是因为你,爷何须毁了那么珍贵的圣物!又怎么会被逼得需要时时和你这个女人一起才能压制那些戾气!”
凤九歌瞳孔一缩,冷冷的回过身:“我到了,贺公公请回吧。”说罢冷冷的转过了身,向着崖边的石洞中走去。
贺公公看着女子清俏如冰的身影,气急的大脑中顿时有了一丝清明:他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凤九歌站在思过崖的崖顶,夜幕一点一点的降临,山顶上四面都是风,仍旧带着刺骨的寒意。
此时万籁俱寂,周围没有一丝声响。白天里贺公公的话便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凤九歌皱着眉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眼前蓦然出现了长孙无忧冰块一样的脸。
原来那天竟真的是他救了自己。
然而,男子寒冰一样冷冽的眼神却又让她心头一紧,脸上凝结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当时火辣辣的痛觉却好像直接烙进了心里。
凤九歌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心里没有了负重感:他们也算是两清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要再有牵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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