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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大梦浮生,今夕是何年?谁,欲乘风归去?
天已入初夏,来访武当上的达官贵人们,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人或许,不相信龙虎山的供奉的神仙,也不相信龙虎山,所供奉的神仙。
可对于,切实住在武当山,小莲花峰上的那位谪仙人,却是极为推崇。
人世间的谪仙人,能让北椋王府二郡主下嫁,离阳皇帝亲女,隋珠公主为侍女的谪仙人。
恐怕手头上的玄妙神通,已然不输给,那武帝城头的王仙芝,虽说天下武评,并未将这位谪仙人,收录于其内,但挥袖撼动,春秋三大魔头之一的韩貂寺。
已经让这位,武当山谪仙人陈玄的神秘,在人世间更上一层楼,端的可是层楼,上层楼!
这可不是二层楼那么高,而是很多层楼那么高。
无论是离阳朝廷,还是地处边关的北椋三州,都在不遗余力的为,这位武当山上的谪仙人背书。
再也无有那些,年轻的江湖武夫,背剑拎刀上武当山上!
春秋三大魔头之一的韩貂寺,在某个春秋时期,可是能够止小儿啼哭般的存在。
再说,现在也没有人,想去体验一下,武当山上那位,谪仙人养的那一头神异青牛的蹄子。
可朝廷与北椋之间的冲突,并未因为北椋王徐骁嫁女,而平静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春秋国战时候的老人,除了那些居庙堂之高的衮衮诸公,便只有那些处江湖之远的老前辈们。
但是无论是庙堂之高的衮衮诸公,还是江湖支援的老前辈们,都不愿意再提起,当年的旧事。
是故,随着离阳朝廷的宣扬,在离阳境内的普通百姓们,已然知晓了,春秋国战中,那定顶春秋大局的西垒壁一战,有他们的一份儿功劳。
若无他们的上交的粮食,北椋那些蛮子,难道还能饿着肚子,上阵厮杀不成?
而在国子监内,诸多士人也是声讨北椋,贪功。
将离阳百姓的功劳,占为己有。
更有御史大夫,弹劾北椋王世子纨绔行径,以及那北椋军的军纪败坏,朝廷军法十七禁,五十四斩,在北椋军中,被北椋军卒视之为无物。
而这些根本就不需要捏造,北椋军中的那些,自诩是将种的人家,哪一家的子弟手中,没有几个普通老百姓的性命?
说的倒是慷慨激昂,朝堂更是有人言‘即便是没有了北椋王徐骁,莫非三州之地的百姓,就要束手就擒。’
‘顾剑棠的两辽边军,莫非都是泥捏出来的吗?’
一时间,整个人世间,似乎都在针对北椋,似乎作拥三十万铁骑的北椋军,已然成为了‘窃国之贼!’
与那清净武当山,有着鲜明的对比,山上山下,就好似两个人世间!
武当山上,小莲花峰上!
洪洗象依旧是拎着那一本道经,惬意的靠在那龟驮碑上,说道:“暑日将近,整个武当山,都有了热意,可唯独你这,小莲花峰上,却依旧宛若,深秋时节。”
“如此,玄妙神通,你居然还说,你不会武功!”
“这武当山上,唯有我方才是,真的不会一点武功。”
武当山的内功,他倒是了熟于胸,可问题在于,每当他想要,修行内功之时。
总会有冥冥之中的存在,打断他的修行,就好像的道路,不再武道上一般。
可这么多年以来,日日解签,皆不是下山的时候啊!
陈玄坐在一方石桌旁,桌上的红泥小火炉烧得旺盛,火炉之上,便是先前陈玄,炼丹时所用的八卦炉。
而那位自太安城的隋珠公主赵凤雅,也是认了命一般,拿着芭蕉扇,在石桌旁扇着火。
能以八卦炉烹茶,芭蕉扇煽火,即使是放在,那一条浩渺长河中,也是不多见。
陈玄端着茶杯,细细品味过后,微笑着说道:“我的确是不会武功,修的是道,自然之道。”
“武功也好,剑道也罢了,都只是护身之用,真正能够,让人去往清净虚无之地的唯有自身的修行。”
“而你洪洗象,就是我看到的天下第一!”
五百年前的散人吕洞玄,五十年前龙虎山齐玄帧,今时今日的武当山洪洗象,未来的余福。
如何,算不得天下第一呢?
洪洗象叹息道:“这天下有你这位谪仙人,我这般模样,如何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呢?”
洪洗象短期茶杯,如牛饮一般,囫囵吞下腹中,下不得山,这天下第一,不要也罢!
一旁正在煮茶的赵凤雅,看着洪洗象如此,糟蹋她废了好大的气力,才烹出来的茶,正欲骂上几句,可看见一旁的椅子上,那突然睁开双眸的女子后。
连手中的芭蕉扇,都吓得跌落到了地上。
赵凤雅捂着樱桃小嘴,看着那女子,说道:“陈玄,你家二夫人,睡醒了!”
这位谪仙人陈玄,看上去倒像一个正经人,可接触得久了,她便越发的觉得,这位谪仙人,可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哪里有正经的道人,娶两个媳妇儿的啊!
可这位谪仙人的这位二夫人,自打她上了小莲花峰以来,就一直沉浸在睡梦之中。
如今算算时间,已然有了将近两个半月了,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啊!
若是换作了她,恐怕不出三五日,就得死翘翘了。
一旁树下的椅子上,徐渭熊有些迷茫看着,小莲花峰上几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在那一场梦中,她似乎是回到了过去,见到了她的爹娘,只是她能够看见,她的爹娘却无法看见。
在那一场大梦中,她经历了那一场为离阳定鼎了春秋的西垒壁一战!
当时,还未曾成为北椋军的徐家军,让大楚最后的精锐,丧失殆尽。
也是大楚的亡国之战,她能够看见,却不能去改变,真好似浮生一梦一般。
只是,这一场大梦,究竟是真实假呢?
原来她也不过是一个破家亡国之人,如今的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位谪仙人的算计究竟落在了何处。
徐渭熊好不见外的坐在石凳上,看着一旁赵风雅,清冷的说道:“倒茶!”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的赵凤雅,赶忙给这位北椋的二郡主倒茶,常听宫里的内侍讲,宫里的妃子们,都有起床气,有些不开眼的宫女,若是撞了上去,直接就被打死了。
这位北椋王府的二郡主,可不像是一个善茬啊!
徐渭熊接过了,赵凤雅端来的茶碗后,冷冷的说道:“离阳皇帝,遣隋珠公主来这小莲花峰上,倒是真的亏了。”
“那所谓的长生丹,应不是什么,长生丹吧!”
<div class="contentadv"> 谁家的长生丹,会让人沉浸在,梦中不得醒来?
谁家的长生丹,会给人编织一场,噩梦呢?
陈玄微微点头道:“你吞入腹中的丹药,的确不是什么长生丹,而是‘一梦浮生丹!’”
“不过,确实能够延年益寿,增进武道修为,所以说是长生丹,也不算是骗人。”
丹药的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无论丹药的名字叫什么,还是要看丹药的效果。
如今看来,他以八卦炉炼制的那一梦浮生丹,的确是颇有效果!
徐渭熊轻轻抿了几口茶水后,说道:“一梦浮生丹,的确是一个好名字,只是谪仙人,编制的梦境,太过于玄妙了些,我亦是分不得真假!”
“我本不是北椋王妃的亲女,但却是被被椋王妃所收养,只是那一场梦中,谪仙人所编织的梦境,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了,让我都以为,我就是那春秋兵甲叶白夔的女儿。”
这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也就是在一梦浮生后,这位才冠天下的才女,还有些迷糊。
否则,也不至于当着几人的面,袒露心扉问出,心中的疑惑。
赵凤雅现在却是颇为懊恼,这陈玄还真实手段层出不穷,若这徐渭熊,真的是春秋兵甲叶白夔之女,那她可真的是被她爹,给坑惨了呀!
如此之下,哪里还需要她在这小莲花峰上,同那徐渭熊争风吃醋。
徐渭熊不拎着剑,把徐家人给全砍喽,就算是对得起,北椋王府的养育之恩了。
陈玄长叹一声后,看着徐渭熊的双眸,平静的解释道:“你能够看到什么,一切皆是你的性灵,所看到过的东西,魂灵会忘记,但是性灵,却不会忘记。”
“所以,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看到过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你为春秋兵甲叶白夔的二女儿,当年西垒壁一战,春秋兵甲叶白夔,虽有劣势!”
“但楚国上下齐心,粮草供应无差,可徐家军与楚国对峙两年,那时候的离阳,对徐家很不放心,所以若无,叶白夔因妻女被拖死于阵前。”
“春秋国战,胜负未知!”
可是事情,从来都没有如果,除非有人逆流光阴,可能有如此神通者,去那幽冥之地,或是去往人世间,寻那转世身,岂不更好?
西垒壁一战,成就了白衣兵仙的名声,可阵前拖死叶白夔妻女之事,也是广遭诟病!
只听得一声脆响,徐渭熊手中的茶碗,已经碎成了数片,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徐渭熊看着远处沸腾的云海,问道:“谪仙人之谋算,果然是通天!”
“只是一粒长生丹,就将整个北椋王府,玩弄于股掌之中,春秋毒士李义山之谋,面对谪仙人,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春秋毒士又如何,面对一眼观尽,人间事的谪仙人,也不过是无能为力!
只是刹那之间,徐渭熊便知晓了,为何徐家会收养她这个,敌将的女儿了,一切都是为了,那徐凤年保驾护航。
有朝一日,只需要让她知晓,亲生父母是如何被身故,那么在北椋军中,威望极大的陈芝豹,便会被掣肘,徐凤年的北椋王位,也才能够做得安稳。
只是,机关算尽,终究是棋差一步!
以国仇家恨问心,只此一局,便将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武当山上谪仙人,果真是不好招惹,只是如今既已招惹,北椋自然只能,自求多福了。
陈玄平淡笑道:“只是寻常手段罢了,算不得高深,也当不起如此夸赞。”
“这一局问心,夫人能从中,安稳走出,并无道心崩溃,也无滔天杀意,只有平静!”
“却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国仇加恨对上,将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恩仇相较,即便是叶姑娘,不去复仇,北椋也是去一,架海紫金梁。”
“不谋万世,何以谋一时!”
“若是夫人,显露了些许杀意,那么无论是烹茶炉子,盛水的瓶子,还是煽火的扇子。”
“皆可,由夫人用之!”
“只是只有平静,想来是已有决断。”
徐渭熊坦然道:“所以离阳皇帝,也是知晓其中隐秘,才会在楚国故地,为我亡父建祠立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局北椋,大输特输。”
“所以,徐凤年还会来一次武当山,除了武当山的大黄庭之外,再无什么能够让,徐骁惦记了。”
这一场大梦之后,她或许还对徐家有几分情谊,但她绝对不再是,那个死士甲了!
陈玄淡然道:“上山下山,皆在徐家,但是传与不传,却在王掌教。”
“不得不说,那徐凤年投胎的技术,着实是不错,或者说压根,就没有轮回。”
“夫人,终究是脱得樊笼,若有心结,可持芭蕉扇而行!”
杀伐,解决不了所有事情,但是杀伐,却能让自己的心情舒畅。
徐渭熊起身,说道:“夫君不必再来试探我了,我若是想杀,我自会去杀。”
“若是需要复仇,还是自己复的好!”
而后徐渭熊朝着那竹楼而去,陈玄面带笑意,只是笑而不语。
坐在龟驮碑上的洪洗象,说道:“陈玄,你这个混蛋,居然对我施了定身术,还封闭了我的五官!”
“你的心,还真是黑透了呀!”
陈玄没有理会洪洗象的怒骂,他侧过身子,捏着赵凤雅的小脸,说道:“既然都听到了,就给你的爹传个话吧!”
“人世间的事情,就该由人世间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