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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回事……打起来了不成?喘气间都小心,白月苒侧坐于地,半个脸都贴在墙上,声响又有些小了,好一会儿那清冷的声音才又传来:“呵,快起来罢……孤代你娶她,要她生要她死,是孤的事。”
碗碟碎裂的声音又是好一阵,这下别说是白月苒,连小二也引去了。
自然是去要赔钱的。
声音闹的太大,她见怀西有转醒之势忙坐过去,将他头搁自己腿上好好安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师傅昨夜也给她讲过这一嫁过去甚是危险,这会子居然又听到别人谈论自己的生死……要命啊要命。
隔壁的二人大约是结了帐要走,白月苒便抓了一薄皮大馅儿的饼子,慢慢吃。腿上那厮不知几时醒的,惺忪抬眼望她:“小苒……我几时睡的?”
抚了怀西的脸,看了一眼门外晃动的人影,她轻声道:“前不久。你且睡一阵,待我吃够了再去找李瑶。”
他轻拨开白月苒的手起来,懒懒一笑:“不睡了,前一会儿你不很急?”
她又复看了门外,有些为难,但表现的并不明显:“不了,吃完再走罢,莫浪费了一桌好菜。”
据方才听得的对话,二人身份尚且有个模糊轮廓,已经不难猜。现在出门岂不要和门外的那二位碰上?传说中巧遇未婚夫的戏码……她实在是没有兴趣上演一遍。
怀西也在看门外。白月苒因为自己尚不能用内力而忘记了一点……方才的声响怀西听得到的,他实是早醒了。
当朝亲王怀仁为何会与傅家长子傅胤漪有所交集……?双眸微微闪烁又如初,他不会让白月苒为难,所以又躺回她腿上,笑得散漫:“那小爷可真睡了,到时叫不醒就劳烦师妹背了……哈哈。”
“你待我起来再睡……”白月苒黑线,哪想得这厮是沾腿就睡,只能恨恨看他,“……叫不醒就压你在这抵债好了!”
“……”
回应她的是绵长的呼吸声。
出来时日头都偏西了些,但依旧觉得晒,天上云少的可怜。白月苒最是个怕热的,特别是刚从有冰块降温的酒楼里出来……这温差,就好像夏天从空调房出门到屋外。
这会子站在李宅门外,她皱眉望天:这他妈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怀西到底比白月苒经得住晒,他不觉得热……只觉得困意阵阵。打了呵欠,懒懒看了红漆的木门一眼,微疑:他二人素来到李宅都是不用等的,这次敲了门后,竟硬是站了半晌不见人来开门。
怀西看似是个慢性子的,实则并不。白月苒发觉他略有不耐,又上前叩门三下。
等了片刻,开门来的是高管家。她常来拜访,是以高管家熟识二人,自然直接引进了宅中。
高管家是个方脸塌鼻梁,四十出头的模样。平日里人也沉稳,现在居然是略有气喘,青色的衣衫上汗湿一大片,面露急意。
看得出是匆匆赶来的。
白月苒心里有疑,但只怕是家事不好多问。但怀西绝对是没管多少的,当即就出口了:“高老头儿,何事让你这般脸色?”
他已经对怀西的给的称呼见怪不怪,面色还是焦急,只看了看周围,犹豫片刻道:“回怀公子,昨日午膳用过后小姐遇刺受了惊,不慎跌进了莲湖里……病了。”
“哈,她也是个病弱身子,这事是常常,有何可急?”怀西大了呵欠便对此话题提不起兴趣,先行走到前边去了。
怀西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高管家有些不悦,他看了他走在前边的背影一眼,并没有发作。
白月苒还有些担心,又问一句:“遇刺……伤着没有?”
“小姐身边也有人暗中保护着,倒是没伤着哪里。”高管家以手巾抹一把额上的汗,又叹,“小姐直病到方才才醒,身子似是已无大碍……可……”
她也皱眉,只接着问下去:“可怎样?”
仍是神色担忧,他手指脑袋做了个动作:“可好似伤到了这里,一病醒来,说是失忆了。”
失忆……白月苒也略略担忧,思量片刻又觉得不对:“你家小姐起来后什么反应?”
高管家对白月苒是有好感的,答话也恭敬真诚:“老奴那时召集了四下的下人处理调查宅中之事,并不在旁。赶去后小姐已经在用膳了,老奴听红儿说小姐是惊恐地打量了四围,问红儿是谁,这是哪里。”
白月苒暗道不好,急急跑上前拽了怀西胳膊:“带我去李瑶那里。”
怀西同白月苒多年默契,当然会意,拦腰抱了她便足下生风。
“高管家,我很担心你家小姐,先行一步!”
高管家怎会恼她,道一声好,也是加快了步伐。
途中同怀西讲了大概,他只静默几秒,道:“难怪半晌没人来开门,原来是高老头儿把人都召集去了。”
其实在高管家同白月苒说话时,他已经听到了。
白月苒听罢就想打他,却碍着自己双手揽着他脖子。笑道:“关注点不对吧,不过是让你在门外等了半晌!我们同李瑶几年朋友,你良心呢?”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碧瑶苑,怀西便放她下来。
懒懒打了呵欠他才答她:“既然在我身上寻不着良心,那就莫要问我有没有了……”
白月苒:“……”
刚才虽然是急,现在到了门口又想得仔细了些——李瑶要真是失忆了,可应该不认得他们俩了吧。与怀西对视一眼,两人便在碧瑶苑外踌躇起来,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要进去。
红儿端了空碗碟自碧瑶苑出来见到门口迟迟不进的二人,先是一惊,后又似是见了救星一般:“白姑娘,怀公子……你们可要救救小姐呀!”
二人俱看向红儿,只见她双目含泪,身子微微颤抖,端了一托盘的空碗碟随她发出碰撞的声响。
白月苒见红儿这副模样直敛眉,攥紧了手,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我们……可方便进去?”
怀西看了看红儿手中的碗碟,关注点并不相同:“怪哉……李瑶也能吃这么多?小爷真是头一回见。”
红儿听了手上一抖,碗碟险些送了出去:“平日里奴婢也未曾见过小姐吃这样多……小姐病醒后,和以往大不相同……小姐……竟不认得奴婢了!小姐连自己姓谁名谁都不记得了,只说饿……白姑娘你说,小姐不会是沾上了什么……”
她听了红儿的话后眉脚直跳,素手抬起按了按,打发红儿离开:“你家小姐或许是跌进湖里时伤到了……有些失了记忆。你莫急,先下去。这个我也略懂些,待进去看看再做定夺。”
这情况……太像了,太像了!待红儿走了,白月苒才感到自己在冒冷汗,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苒……你,不舒服麽。”怀西伸手握住白月苒,在这酷暑天,她的指尖竟已经凉透。
“这日头大了,晒得有些晕。”她抿了嘴轻轻抽出手,“怀西,在外面等我。”
不知为什么,从小到大,已经下意识地听她的话。怀西打了呵欠点头:“我在不远处那树上睡一阵,你有危险便大声唤我。”
她只浅浅一声“嗯”,便转身走入碧瑶苑中,头也不回。
树荫斑驳投在他生动的脸颊上,怀西半眯了眼看自己的手,方才冰凉软滑手感仍未散去。
“小苒……怀仁……傅胤漪……唉。”
若是此时碧瑶苑有人路过,必然听得到这样一声叹。
再说白月苒这边。
她刚进门便看到素来大家闺秀的李瑶这会儿竟是只披着中衣,侧身可见芽黄色的亵衣露在外边,她驾着腿坐在榻上,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吃着鸡腿。
李瑶就如怀西所说的病弱,自小便发育不大好,是以她只披了中衣也不忧心漏了半点春光。
她不是李瑶。但又却实是没错。
白月苒兀自一拍脑门:她怎么在关注这个?得,跟怀西待久了也总是忘了正事。
李瑶也望见她,嘴上不停,问得口齿不清:“你又是……谁呀?”
她也坏,起了玩心,只上前握了李瑶的手,眸光露出几分深情与心痛:“瑶瑶,你我曾经花前月下……你可说过了不惧世人眼光,现在又为何要忘记我呢?”
只看她如触电般抽回了手,浑身鸡皮疙瘩乍起,白月苒觉得好笑又心痛,还隐约能听得李瑶嘀咕:马勒戈壁,现在的古人开放到玩女女也可以的吗?
白月苒抿唇收了神色,拢袖站好,也回一句:“自然可以,那你这个现代人怎么还开放不过我呢。”
“额,”榻上李瑶有些尴尬,鸡腿早不知刚才受了惊吓丢到了何处,“你别太伤心,虽然你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但是我……额我才不会喜欢你啊!”
白月苒只觉得这会伤心也没了兴趣,满脸的黑线。这位姑娘,你小学老师没有教好你关联词麽……
李瑶见她不答,自己也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现代人?你你你……”
她一骨碌爬起来,直去了一边把门关上,才警惕道:“你知道我是穿越来的?”
白月苒不紧不慢在李瑶闺房里的桌子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当然,我可是你前辈啊,小姑娘。”
李瑶算是个长的清纯的,这会儿难得能见到这张脸露出嘴里塞鸡蛋的表情,白月苒却是没有心情去调侃:“我自这身体没有出身便来了,哪像你这孤魂野鬼,夺我好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