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原来一曲谢长安(月夜)

扰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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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您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到装不下去,装到梁皇打消对东虞觊觎之心,抑或是梁皇再次举兵攻打东虞时。”许戈说着又是饮下一杯酒。

    世人皆知梁皇好战,当年若不是楼楚临时倒戈,东虞早就是梁国的囊中之物了。现在那楼楚在东虞贵为丞相,权倾朝野,甚至打压住了东虞皇室。

    梁皇可谓是悔恨啊,当年楼楚是他一手提拔的。所以,攻打东虞,既是他早年的宏图大略,又是为了惩治楼楚这个叛徒。

    只是,楼楚的确是一个天才,当年攻打东虞时他不过十五岁。这十八年来,东虞原先衰弱的国力早就被他改变了,如今,已是能跟大梁抗衡。而如今,梁皇怕是已迫不及待想要了结这个夙愿了。

    若任由他们这么下去,两国,必有一战。

    “那公子这次要怎么打消梁皇对你的怀疑?”顾泓的想法被许戈拒绝,问道。

    许戈道:“明日,你带着几个侍卫去穆家村带走十个病人,记住,一定要是那些被下蛊的病人。然后,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杀掉他们,烧了,再埋掉。”

    “什么!”顾泓怔住了,他虽然才十五岁,却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可那都是要害他们的人。他如何,能对无辜的村民下手?

    他和那些人,素不相识啊……

    许戈自然明白顾泓的不忍,对顾泓来说,若是真这么做了……怕是对他死去的姐姐更是愧疚……

    可,在这,许戈只能信得过白珩和顾泓,况且,知道怎么分辨正常的病人和被下蛊毒的病人也只有他们三人。

    而白珩是许戈的门客,若是白珩出面去杀人,若是被人知道,许戈的门客明知他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却助纣为虐,怕是安全化解了这次危机,便会有人上门来,让许戈赶走这个门客。

    若是由许戈亲自去,怕是人还没带出穆家村,就已经被人拦下。他明日必须待在玉兰苑中,调虎离山,自有人上门兴师问罪。不久,也会有人双手奉上解药。

    所以,这件事情,许戈心里虽有不忍,却也不得不让顾泓去做。

    “为什么?”顾泓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白泓看许戈无奈的样子,叹口气,对顾泓道:“一则是为了不让梁皇看破公子,二则是为了解决这不知名的蛊毒以免引起祸害。”

    其一,许戈故意中毒引得梁皇的计谋失败,势必会立马明白许戈其实是在演戏。可若是,公子戈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引起民愤呢?

    如此,他对公子戈的疑虑便会打消一大半。甚至,回芫旸京后,他还会主动设计给许戈洗清罪名,因为,东虞人或许会接受一个草包却是嫡长子的人登上皇位,却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残暴无道的草包登上皇位。那么,梁皇这么多年想扶持公子戈做东虞傀儡皇帝的计划便落空了。

    当然,可能梁皇在听到许戈竟下令杀掉十个病人后,干脆弃了许戈这颗棋。反正,就算没有这个傀儡,他也可以照样攻打东虞,只是因为那楼楚,胜率却会大打折扣。。

    所以,许戈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其二,杀掉那十名被下了蛊毒的村民,便可阻止李衍的阴谋。他们已没有时间去查清楚蛊虫的真相。否则,还未等他们找到解决之法,蛊虫便已成形,祸害百姓了。宛族蛊虫,从来都是灾祸的起源。

    许戈他们并不知那些病人中到底确切有几人被下了蛊。但只要有解药解了其余人的毒,体内赤砂石一除,蛊虫便也死了。

    想清楚其中利害,顾泓捏捏拳头,咬唇道:“好。”

    但他转念又担忧:“可公子,虽然用这办法可以瞒得了梁皇。但李衍的计划被我们破坏,若是他直接告诉梁皇帝,那我们岂不是全部白费了心思。”

    “不会,他不会告诉梁皇的。”许戈斩钉截铁道,“李衍利用梁皇的计策完成自己的目的,他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这蛊虫之事便是许戈制衡李衍的砝码。

    他和李衍,互有把柄。

    若许戈能顺利解决这回的事情,相信李衍很快就会找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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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子夜了,史姒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偷偷从房里出来,试图想通过散步的方式静静自己的心。

    晚饭的时候,林椀告诉了她公子戈染上半月疫的事情。

    如此,她更是疑惑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以猜测到,这场半月疫应该是一场政治阴谋吧。

    那么,许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想不通,望着天上的月,山林间自是月朗星稀,看得清清楚楚。她只觉,自己同他,隔着的,怕也不是和那星那月一样的距离?

    视野瞟见玉兰苑的院门,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刹那间,她的各种感慨烟消云散,自己,到底日日在肖想着些什么啊。那人,与她,有云泥之别。

    玉兰苑门前亮着两盏灯笼,玉兰花香从里面传来,那些花朵好似被点燃了,满院芬芳。院门前并不像往日守着两个侍卫,许是他们觉着里面不过住着一个得了疫病的将死之人,所以才这么玩忽职守吧。

    可即便如此,那地方,也不是她能随意进出的。

    正欲转身离开,却朦胧看见远处回廊边种植的老槐树边竟倚着一个人。

    那棵老槐树年初就开始枯死,现下,正值春季,却抽不出一点枝叶来,只剩下干枯的树枝。馆里的人皆说等到疫情一结束,就找人将它铲了,换棵新的。

    那倚着槐树的人,紫色的内衫,外罩黑色银文绣边垂有银链的黑色外衣。侧脸在阴影与光影间映出一股淡淡的安静之色,目光盯着左手掌心,右手在左手上方点来点去,似是在数数。

    没有魅惑众生,没有光芒万丈,没有遥遥不可及,只是认认真真点数。

    枯巴巴的树干在月光的照亮下,又衬着那人的紫衣,显现出一种奇妙的灰蓝紫三种颜色交杂出来的观感来。

    那人的脚边,是那只灰兔子,正扒着槐树边的杂草。

    史姒忍不住朝那走进,第一次,感觉这人,也是她可以靠近的呀。

    一步一步……

    亦步亦趋……

    她朝他走了过去。